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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疾病與醫藥
金明法師

 

 人有了病,必須找醫生,而醫生治病 ,則要用藥,所以疾病、醫生和藥這三樣,好像是用一根繩子貫串的三件東西,拉著一件,三件便相聯而起。


  病,有生理上的病與心理上的病二種,於中二各有二:


  生理上的病,分為輕微性和頑固性的二種,輕微性的病,例如傷風、感冒、咳嗽、發燒等等,如能及時醫治,沒有幾天就會好了;頑固性的病就不同了,例如糖尿病、心臟病、肺結核、癌症等等,必須花很長的時日去治療,才能痊癒。雖然,這是就其一般而論的,其中當然也不無例外,比方患百口咳雖非重病,但要醫好,則又頗費時日;而最頑固的惡疾,莫過於癌症,癌若發生在非重要的部位,而能及早發覺,立施手術,療治卻不很難。


  心理上的病,又分為後天性的和先天性的二種,後天性的病,是由感染到社會上不良的風俗習慣,受了壞教育及不正當的學說所薰習而起的錯誤思想;先天性的病,是我們心中與生俱來的種種無明煩惱,以及不期然而然的自私自利執見。


  生理上的病,不論是輕微性的或頑固性的,都必須用藥物去治療它;藥的原料,通常是植物、礦物和動物;中藥多採用植物,而以礦物和動物副之;西藥則多採用動物,而以植物和礦物副之,相信西醫的人,常常輕視中藥,認為中藥都是草根樹皮,那裡有什麼效力,而用慣中藥的人,又嫌西藥不乾淨,什麼動物的屍體骨頭,都拿來煉藥,用來治療病症,那裡靠得往。其實,這兩種的看法,都是偏見;要知道,藥物並無好壞,會用都奏奇功,砒霜是毒藥,善用者可以醫病;人參為補品,用錯了反會害人。


  從前有個學醫的人,修學期滿將要畢業了,醫師為了要考驗他的學力,便拿了兩個大籮,叫他上山去采藥,吩咐他說:凡是可以做藥的,都把它采回來。這個學生去了一整天,結果背著兩個空籮回來;醫師問他,他說:滿山樹木花草,土石沙礫,樣樣都可做藥,不知要從那裡采起!這說明世間一切都是藥,都可以治病;問題是在用藥的人懂不懂它的藥性,會不會應病與藥!


  真正懂得藥性而會應病與藥的是誰,就是醫生。醫生除了要澈底地明白藥性之外,最要緊的還是在於診斷,必要診斷正確,處方始能對症收效,獲得痊癒。所以,藥要等待醫生去應用它,而醫生則視病人所患的病而處方。例如中醫診病,先要斷其病症,究竟屬於的或的或的,或,或等,然後予以適當的處方。如屬外感寒冷病,則處以桂枝湯或麻黃湯;發熱病則用桑菊飲,銀翹散或清心牛黃丸等退熱方劑;心臟衰弱病,或用真武湯,或用四逆湯;高熱病用龍膽瀉肝湯,犀角地黃湯或紫雪丹等降氣下火劑;大便不通用大承氣湯、小承氣湯等瀉劑。這,就是所謂應病與藥。診斷正確,處方適宜,才能收藥到病除之效。人生的病症,千差萬別,醫生則各別予以適當的處方療治。


  說到醫治心理上的病,雖然是比治療生理上的病包難,但其醫治的原理,還是一致的。


  從前釋迦牟尼佛陀因為看到許多凡夫,不知人生無我的道理,心中妄執有我,由是起惑造業,沉淪生死;佛陀慈悲,為之開示四諦,三科的教法,闡明色心因緣生滅的道理,使他們明白一切法無我,斷除實我的執著,這在教法上,稱為我空法有。有一些人,雖知人生無我,但對世間的一切法,卻執為實用;佛陀因此,進而說明有為諸法,悉皆空寂,無為之法,也不可得,顯示一切法皆空之旨,使其舍去實法之執;這在教法上,稱為萬法皆空,可是又有一些人,不能善解法義,以為萬法皆空,便是一切法的實性與事相,通通都沒有了,這又墮於空見,不得中道正理;所以,佛陀又說非有非空的中道妙理,使其破除執空的偏見,這在教法上,稱為唯識中道


  人生心理上執著我有法有的偏見,等於生理上的病彬病;而心理上執空的偏見,則等於生理上的病彬病。佛陀的各別施以對症的良藥,為我空法有萬法皆空唯識中道的教法,這就是所謂隨機說教,應病與藥啊!


  上述佛陀為破凡夫我執而說四諦、三科的教法,這裡還應再加分析:四諦是苦、集、滅、道四種真實的道理,闡明世出世間苦樂因果的原理,指示人生離苦得樂的靈藥妙方;三科是五蘊、十二處和十八界,這是說明色、心諸法緣生無性的哲理,以破除凡夫們各別不同的我執。色是物質,心屬精神。五蘊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色蘊屬於物質,後四蘊均屬精神。有一種利根的人,多愚心而少愚色。佛陀則開心合色,為說五蘊,以破其深迷精神而淺迷物質的我見執著。十二處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色塵、聲塵、香塵、味塵、觸塵、法塵。于中意根全屬心法,法塵心色均有,其他都是色法。有一種中根的人,多愚色而少愚心,佛陀則開色合心,為說十二處,以破其深迷物質而淺迷精神的我見執著。十八界的前十二界,與十二處同;加上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六界,均屬心法。有一種鈍根的人,心色俱愚,佛陀則心色俱開,為說十八界,以破其既已深迷物質而又深迷精神的我見執著。


  人們心中的我見執著,根據佛陀的以上分析,有愚心與愚色的分別,這好像良醫診斷吾人生理上的病,有屬於的類別。愚色乃深迷於物質,正如屬、屬的病症;愚心是深迷於精神,恰似屬、屬的疾病。所以,佛法是阿伽陀妙藥,在三藏教典中,人生任何一種的病,都有其對治的良方。


  進一步說,病,是由於不調和所起的現象,好像我們身體上四大不調,就有身病,心理上精神煩躁,心緒不寧,就有心病,這樣,從我們的身心,推之至於社會國家,以及整個世界,實則到處有不調和的現象,人類無時不在病中。在目前我們這個世界,社會人群間的關係,都是互相欺詐、淩奪、鬥爭;這種不調和現象,實啟端於人類的身心行為;由於人類的殺、盜、淫、妄、貪、邪見等種種不良的行為,致引起此不調和的現象,要根本療治人類世界這種不調和的病,必須用佛法的真理,來燭破人類內心中的自私,貪欲、仇恨、殘忍種種的黑暗,替人類作一番澈底的心理改造;用佛教的真理,來應用于教育文化,來應用於社會經濟,來應用於科學機械。人類的思想行為都合理上軌道了,那種欺詐、淩奪、鬥爭等的醜惡與不調和的現象,自然也就沒有了;那時的世界,才是和諧、富樂與聖潔的,那該是人類共同希望的理想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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