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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鏡錄略講上冊 (第二十七章)
南懷瑾教授講述

 

第二十七章  春去引得千春來

 

又作是念,一切眾生臨世牢獄,多諸苦惱,常懷愛憎,自生憂怖,貪欲重械之所翳縛,無明稠林以為覆障,於三界內莫能自出,我當令彼永離三有,住無障礙大涅槃中。

 

這一段引了許多佛經經文,看似重覆,仔細看都不是重覆,那是因為文字翻譯得太好、太明白,反而使我們看不清楚。

 

佛說一切眾生處在這個世界上,就像在一個大牢獄中。沒有成道以前,每一個人都在坐牢,所以佛經說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如牢獄,三界包括三千大千世界,乃至太陽系中所有的生命也還在欲界中!我們被判了罪住在大牢獄中,自己不知道。雖然是牢裏的犯人,不但凶得很,還管別人。佛說可憐這些眾生,現處牢獄而不自知,而且在牢中多諸苦惱。

 

更嚴重的是:「常懷愛憎」。眾生的心理,不是貪愛就是討厭。我們的心理一天到晚碰到人、碰到事就是兩件事:愛與憎。在這種心理狀況下,生命都在「自生憂怖」,被種種貪欲的器械所縛綁住,被無明的稠密森林障礙住,在三界中跳不出來。我們學佛的人要使他永離三有:欲有、色有、無色有,住在無障礙的大涅槃中,這是學佛的誠心所在。

 

五蘊皆空

 

又作是念,一切眾生執著於我,諸蘊窟宅不求出離,依六處空聚,起四顛倒行,為四大毒蛇之所侵惱,五蘊怨賊之所殺害,受無量苦,我當令彼住於最勝無所著處,所謂滅一切障礙住無上涅槃。

 

「諸蘊」就是五蘊:色、受、想、行、識。為了修行求證,大家要特別注意「六處空聚」,六處:眼、耳、鼻、舌、身、意。在我們感覺是有,在佛學的眼光看,假使有人修行真正證道、悟道,會曉得這六處是「空聚」。空聚不是空,是假有,看起來存在,實際上沒有永恆固定的存在。要在六處證到空聚,學佛用功,差不多有點希望了,這一點值得用功學佛的人觀察反省。大家學佛打坐用功,並沒有瞭解「六處空聚」。我們要在智慧了瞭解空聚,再做功夫,才會進步,這是兩層意思。換句話說,打坐、念佛、參禪做功夫,是內在智慧做功夫,要隨時曉得在「六處空聚」求證空性,這才是真正的用功,不要搞錯。

 

一切眾生不知這是空聚,在認識上把它當作實在,所以生起顛倒行,「為四大毒蛇之所侵惱」,貪、瞋、癡、慢是四大毒蛇。「五蘊怨賊之所殺害」,五蘊:色、受、想、行、識是怨賊。換句話說人生下來雖然是假的生命,非正命,但是也可以把壽命變成如正命一樣,活得很長。為什麼不能活得很長?被四大毒蛇之所侵惱,被五蘊怨賊之所殺害,認錯了方向作用,因此受無量的苦。這些理論都是功夫。

 

「我當令彼住於最勝無所著處」,最好就是最好,最好的是什麼?是「無所著」,讓一切眾生住在「無所著」,「所謂滅一切障礙住無上涅槃」。大家找找看,有沒有一個無所著的地方?我們蓋房子、買房子,經常有所著,怎麼去找一個無所著?哪里是無所著?尤其現在年輕同學,喜歡講禪的,都找到了——《金剛經》上說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那個地方就是無所著。怎麼去「應無所住」?你去體會,從這句話就可以找到「最勝無所著」,滅一切障礙住無上涅槃。

 

那麼, 永明壽禪師一口氣引用那麼多經典,目的何在?要我們瞭解心意法門和生死的重要。他引經據典給我們參考,我們冒然一讀,不明白他引用那麼多經文幹什麼?你要曉得永明壽禪師編撰這部書的時候,非常用心,佛經浩瀚,他為什麼抽出這幾段放在這裏?所以不要馬虎看過每一句,忘記當時作者與編者的苦心,如果不瞭解這點,就白讀這本書了。而且當時編輯部不只永明壽禪師一個人,他是總編輯,天下高僧一百多人,都是了不起、有成就的,至少在佛學上都有成就。討論到最後,他引證了這些經典,所以大家不要輕易看過去,每一段都有它的深意。

 

所以如上經云,我當令彼住於正見行真實道。又云,令彼安置清涼涅槃之處。又云,令彼知一切法如實相不隨他教。

 

「所以如上經云,我當令彼住於正見行真實道。」所以說,上面所引用的經典,概括起來是說:我要使一切眾生住在正見上,思想觀念對佛法的認知要正,然後修行要行真實的道。換句話說,對佛法的認知,對思想、學理的瞭解不正確,你修行走的路子就不是正道。

 

「又云,令彼安置清涼涅槃之處。」歸納經典說,都是要我們度一切眾生,包括自己,安頓在清涼涅槃之處。

 

「又云,令彼知一切法如實相不隨他教。」他歸納佛經佛所說的話,重覆提出重點。他說佛說的,度一切眾生,教化一切眾生,使一切眾生知道一切法本來是實相,真如實相。真如實相不跟你談空,也不說有。說佛法是談空,錯了;說有,也錯了。形而上本體,生命本有的本來,佛法名詞無法形容,只好給它一個名詞叫「真如實相」。換句話說,實相是真有這麼一個東西。

 

所以,到了中國禪宗禪師們,無法講。真如啊、實相啊、如來啊、涅槃啊!反正圓的、長的、扁的,都給他們用光了。中國禪師們很簡單,就用「這個」來表示。現在,禪師們也過去了,我們就用閩南語「按呢生」!就是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就是真如,就是道。所以只好用「這個」,如果連「這個」都不用呢?就是手拍一拍,腳蹬一蹬,就是它。

 

他說,一切諸法的實相不屬於他教。剛才我們也強調過這句話,這是佛說的。達摩祖師也說過「不從人得」,道不是哪個人給你的,你本來就有,你要把自己那個東西找出來。佛的教育就是用種種方法使我們找出生命本來的那個東西,那你就成功了!成佛了!拿西方宗教講,你就得救了!就安心了!

 

又云,令住無畏一切智城。又云,住於一切智慧寶洲。又云,令彼住於最勝無所著處。故知句句悉皆指歸宗鏡。

 

永明壽他老人家很高明,他說,這些經文的重點都在我這本《宗鏡錄》裏。所以我說它為最佳廣告公司,事實也是真的。這本書把佛法的重點包括完了,最寶貴的都歸到《宗鏡錄》了。

 

心外無法

 

何者?若悟自心,即是正見,離顛倒故。《楞伽經》云:心外見法,名為外道。若悟自心,即是涅槃,離生死故。

 

這是一切唯心。真正的佛法是絕對唯心、純粹唯心,包括心物一元的那個心。什麼理由?假使真能悟到自心,真正明心見性了,才稱得上正知見。在沒有明白以前,你佛學講得再怎麼倒背如流,不能算是正知見。真正明心才是正見。得到正見,才離開一切顛倒。

 

禪宗與唯識宗都宗奉《楞伽經》,這部經上說,佛以心為宗,佛法以心為宗旨。人家問你什麼是佛?「心就是佛」,這句話是佛說的,沒有錯,佛以心為宗。《楞伽經》有三種翻譯,這一段是說「心外見法,名為外道」,修法學佛在心外求法就叫外道。

 

千萬不要帶宗教情緒解釋「外道」這個名詞。每一個宗教都說自己是正道,你不信我這個就是外道。其實,「外道」是個通用名稱。凡是學過宗教哲學的人,非常討厭「外道」這個名詞,也可以說,這個名詞很醜陋,怎麼說?因為這個名詞後面就包括了一種人我意見的鬥爭,實在很討厭。

 

其實佛法所講的外道並非排他性的。外道有個定義,心外求法都是外道。《楞嚴經》五十種陰魔,最後,聲聞緣覺、四禪八定、阿羅漢、辟支佛都被打入外道,不是我們歸類的,因為他們明心見性不徹底,只見到一半。我們瞭解佛學真正的道理,不要輕易說別人是外道,這不是佛法的胸襟。所以我常勸人多看《華嚴經》,這部經是什麼胸襟?用《金剛經》的話來說:「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也就是說,一切宗教理論都是對的,只是程度、層次的差別而已!這個胸襟才是佛。

 

我年輕時,如果看佛經也同一般宗教一樣,「信我者得救,不信我者下地獄」,我才不學呢?我寧可下,像下電梯一樣,下了我好到馬路上,沒有什麼了不起。為什麼這樣呢?這太不偉大了。

 

所以真正的佛法是:善人要度,惡人也要度;對的要度,不對的更要度,度的方法不同而已。慈悲不分等次的,更不要拿宗教性、排他性來對待別人,這完全錯誤。一位客觀的社會學者、大政治家、思想家都不會搞這種狹隘的事,何況包括三界出世之道。這點特別注意!如果學佛的人有這種觀念,非常抱歉,嚴格地講,他已經違反佛的教誡,就是犯戒。

 

所以我特別提出這點再三強調,尤其一般學佛的同學們,胸襟要放大,更不要在教內搞宗派觀念,那更討厭!一碰到這些思想到我這兒,煩得要死,我就一句話:「我不懂,你另外去找人。」因為要把他這些不正確的知見改正過來,要動很大的腦筋,與其為一個人花那麼大的精神,何不為千萬人花精神多好呢!等他自己碰了釘子,受到反面教育,回頭再來。

 

《楞伽經》說,「心外見法,名為外道」,換言之,學佛在佛教內心外求法,即是外道的修法。

 

「若悟自心,即是涅槃,離生死故」,明心見性,悟道即是涅槃。證得自心,悟到了自心,證得涅槃,自然就跳出生死。經典都講大原則,就是那麼簡單。怎麼樣才叫「悟到自心」?在沒有悟道以前,有許多修持的方法,我們依此方法慢慢修行而達到悟到自心。接下來是有關《楞伽經》的論著:

 

論云:心外有法,生死輪迴。若了一心,生死永絕。若悟自心,即是實相。離虛妄故。

 

如果學佛的人,有「心外有法」這個觀念,就是在生死輪迴中跳不出來。真悟到明心見性,悟到一心,就脫離了生死。

 

假使有人真能悟到此心,就是所謂證到實相般若,那麼,就遠離虛妄、顛倒妄想,這就是佛境界。永明壽禪師引用《楞伽經》原文,及其經論再三重覆強調,使我們切記:「心外無法」。佛法的宗旨、真正的中心在這裏。還沒有完,下面又引用《法華經》兩句原文:

 

《法華經》云:唯此一事實,餘二即非真。若悟自心,即是智城。離愚癡故。

 

《法華經》的重點是:世界上所有難以言喻的事都假事,只有一件事是真事,什麼事呢?把《法華經》研究完了也不曉得是什麼事。《法華經》之妙難以言喻!《法華經》與《金剛經》一樣,從南北朝以後,影響整個中國文化一千多年,儒家、道家、諸子百家、民間受其影響至深。

 

念《法華經》,有時念得頭大,尤其令知識份子頭大。因為裏面專說神話故事,你要透過神話故事,才曉得這麼一件事。等於《莊子》一樣,但比《莊子》難讀多了!《莊子》都是寓言,以一個故事代表一件事情。《法華經》卻拿許多故事代表一件事:成佛。怎麼成佛?你要從諸多故事中自己去領悟其方法,這是它的特點。我們年輕喜歡搞佛學的,一看《法華經》就把它「束之高閣」,懶得看這些神話故事。到了中年,年輕大了慢慢翻來看,唉呀!這裏頭有東西。你看多難!

 

莫把客棧喚家鄉

 

世界上的真理只有一個,絕無第二個,有第二個不叫做真理,所以「餘二即非真」。翻開《法華經》,這一件事是什麼事實?你就找不出來了!全是神話故事。「若悟自心,即是智城。離愚癡故」,你真悟到了自心,你就達到了智城。《法華經》中講了許多東西都是化城,化城是沿途的上下站,不是終站。公共汽車到了終站,司機請全體下車,終站就是寶所。

 

禪宗也好、淨土也好、密宗也好,各宗各派方法不同,佛法的宗旨是一樣的,終站的目的是涅槃、實相,那是寶所。公共汽車沿途的站都是化城,你要在哪一站上、下車都無妨,如果你坐這一站覺得不好,下車走二、三站再上車也無不可,那都是化城。所以他說,若悟此心就到了寶所。成佛就是這麼回事。在沒有成佛以前,佛說眾生愚癡——笨蛋,那是很恭維的名詞,只有真正成佛,到了智城,大徹大悟的人才不笨。

 

《思益經》云:愚於陰界入,而欲求菩提;陰界入即是,離是無菩提。若悟自心,即是寶洲,具法財故。

 

《思益經》是大乘經典,全名為《思益梵天所問經》,其中佛說得更妙,他說凡是愚癡的眾生,在生理與心理上都是「陰界入」。「陰界入」是三個層次,陰是五陰:色受想行識;界是十八界: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色聲香味觸法六塵,以及根塵之間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六入即六根,都被佛罵成愚癡;愚癡眾生在生理上、心理上求道。佛把我們罵慘了!想想看!我們搞打坐、念佛、參禪,哪個不在這上面求道?真正學佛要提醒自己警覺,兩腿一盤,不要在陰界入上面去求菩提;在這個上面求明心見性,求不到的喲!愚癡眾生都在陰界入而欲求菩提,這是佛罵的第一句。

 

第二句,「陰界入即是,離是無菩提」,這也是佛說的話。他說生理、心理全體都是道,離開這個生理、心理就沒有道,你說佛他老人家說的什麼話?都是他講的,一方面說這個不好,這個不是拳頭,是手心;反過來,又說手心握起來就是拳頭。這個道理何在?

 

難怪清初有我的學者顧亭林,看佛經看得厭煩,他就看不懂,學問那麼好,卻沒有智慧。顧亭林比方得很好,他說佛經沒有什麼,一個桶裝水,一個桶是空的;倒過來是空,倒過去還是空,始終是這麼一個東西。他當然看不懂,「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這是什麼話?一桶水倒來倒去。「愚於陰界入,而欲求菩提」是不對的;接著又說:「陰界入即是,離是無菩提」;倒過來、倒過去都是他說的。

 

對的。其實我們不管怎麼樣,這些經典我們最容易忽略過去。實際上,想學佛修道,真正踏實的功夫,就要從這個地方去瞭解。先要離身見、離我見,離開陰界入,空掉了,然後回轉來瞭解這個心理、生理全體都是它,那才可以。你不要只看它反過來、反過去。以求證功夫來講,先不能空去身心兩面,認為這個就是,而在這上面轉,那全錯了!如果空掉身心,認為空的一面對,那是小乘、羅漢;要反轉過來起妙有,才是大每菩薩境界,才能證得菩提。

 

「若悟自心,即是寶洲,具法財故。」你真正能夠悟到自己是佛,悟道、證道了,你就到達空所了,也具備了法財,佛法的智慧福德,你全都具足了!佛再三強調心外無法,離心以外沒有佛法。

 

接著,引用李長者的《華嚴論》:

 

《華嚴論》云:寶洲在何處,即眾生心是。若悟自心,即是最勝無所著處,離住相故。若心外立法,則隨處生著。《法華經》云:拔出眾生處處貪著。

 

講了半天,寶洲在哪里?就是我們的心。

 

「最勝無所著處」,就是剛才講的《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此即寶洲。如果心外求法,處處都在執著中,執著就不是佛法。

 

「拔出眾生處處貪著」,《法華經》的這八個字很妙,古文很簡潔,以現代眼光看有兩種釋義:一、佛法幫助眾生跳出了處處貪著,二、真正超出三界的眾生就成佛了。在哪里超出呢?就在處處貪著上。跳出三界外到哪里去?等於平常恭維人的一句話:「百盡竿頭更進一步」,更進一步到哪里去?高明到極點還是下來到平實。跳出三界外,沒有第四界喲!第四界也在三界中。《法華經》不但故事妙,經文也妙。

 

「拔出眾生處處貪著」,佛法教眾生離開貪瞋癡才能成佛。反過來說,若要成佛卻要大貪瞋癡。什麼叫大貪?明明知道眾生度不完,還要度盡一切眾生,這個貪心多大!瞋是發脾氣,一切情感,一切世界情欲,拔起慧劍一刀斬斷。這是多大的瞋念!金剛怒目,降一切魔。明知眾生永遠度不完,生生世世永遠在輪迴中,每位成佛的卻都再來,你看這多癡!真是癡到極點!大慈大悲就是大有情、大癡心。

 

所以真正成佛,是把個人的小貪瞋癡轉化發展到愛護一切眾生的大貪瞋癡,昇華到如此偉大,如此崇高!這是這個東西。因此真正成佛的人,是「拔出眾生處處貪著」,那才是真貪著,雖然貪著,但是拔出眾生種種的苦。

 

春去引得千春來

 

《金剛經》云: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六祖因《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開悟,這句話是《金剛經》的重點。

 

《金剛經》是須菩提問佛修大乘的方法。他問:「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就像同學問:「在什麼境界才能定住?」打起坐來煩惱妄想不斷,怎麼把它降伏?佛說:「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佛答覆得很妙。弟子問:「老師,心怎麼降伏?怎麼定位?」佛回答:「是啊!就是這樣降伏,就這樣定住。」說了等於沒有說。如果你們問我,我這樣回答,你不翹嘴巴也會瞪眼睛。你問:「怎麼定?」「說定就定啊!」「怎麼樣把妄想降伏下去?」「說妄想,妄想就沒有啦!」你說:「不懂。」「你不懂,我也不懂呢!」其實就是這樣嘛!很簡單。因為須菩提不懂,佛只好一再說明,最後才說出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加個應該,已經變成方法,落到下一層。此心本無所住,在哪里住?住在哪里?打坐學佛所以不能得定,是你想把心留住啊!留得住嗎?任何一法怎麼留?「逝者如斯,不捨晝夜」,留不住的。因為留不住,此心活潑潑的,常生一切法,它本來住在這裏,要從這個道理上去悟。

 

接著佛提出種種比喻,比如以布施來講,布施分三種:一是內布施,包括法布施等等;二是外布施,即財物布施;三是無畏布施,包括內外等等。現在我們所講的比較偏向內布施。

 

「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布施就是捨。大家念《金剛經》要懂《金剛經》,佛不是把方法傳給你了嗎?「心不住法而行布施」,結果你打起坐來、念起佛來,阿彌陀佛一次,阿彌陀佛二次……準備念一萬次,你心住於法嘛!念佛只是個法門,念過就念過了,此心就是淨土啊!「有時且念十方佛,無事閑觀一片心」,這就是念佛。「有時」,有的時候,不但念西方阿彌陀佛、東方藥師佛、南方寶生佛、北方不空佛,隨便你念。「無事」,沒有事的時候,閑觀一片心啊!此即「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

 

大家在這裏修定慧,定也定不好,慧也慧不起來,換言之,既不定又不慧,什麼道理?「心不住法而行布施」。你不是修大乘道嗎?最喜歡禪,「饞」,給你你又不吃,金剛鑽端給你吃,你又吃不下。可見你肚子很飽,不饞;真「饞」(禪),就吃下去了!

 

「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果做到這樣,此人張開了眼睛,一切道理都看通了,本空嘛!就是金剛般若波羅蜜,這道理不是明白清楚得很嗎?《金剛經》都會念,可惜《金剛經》都會念你,你不會念《金剛經》。如果真曉得念經、真曉得修淨土,好好體會這兩句:「有時且念十方佛,無事閑觀一片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是知心目開明,智日普照,光吞萬像,法界洞然。豈更有一纖塵而作障翳乎,如是則空心不動,具足六波羅蜜。

 

這是永明壽禪師自己的結論。上面引用那麼多「一切唯心」的經典,就是要告訴我們,真正的心地法眼打開以後,智慧就如朗日普照一切。智慧之光是「光吞萬像,法界洞然」,空空洞洞都明白了,這個時候自然解脫,沒有一點灰塵可以障礙。本來無障礙,為什麼修行修道會有障礙?因自生障礙、心住於法。要做到「心不住法而行布施」,那就無障礙!

 

這段重點在「心目開明」。有一點千萬要注意!一般學佛的一看到「心目開明,光吞萬像」,都會產生一個有相的觀念,閉起眼睛找心,把現有的眼睛當成目。這個心目並不是有相的眼與心。比如人在作夢,在夢境中也覺得有眼睛看到景物,所看之物並非這個肉眼在看,這個眼睛在休息。夢中身也類似於菩薩境界的意生身,意識所生的身,眼、耳、鼻、舌、心都有,有感覺,吃東西也覺得飽,實際上是意境中的東西,那個意不純是第六意識的明瞭意識,是第七識緣第八阿賴耶識所生的獨影境。我們平常用功做功夫,都是拿現有肉體的心目去找,基本上是個大錯誤。

 

「光吞萬像」,禪宗引用得很多,大家往往也有錯誤有觀念,追一個有相的光。有相的光不能吞萬象。研究地球物理、太空平常的就知道,地球外面到其他星球之間是黑光,超過地球,有一層外面全是黑的,這個黑不像地球上黑夜的黑,那又是另一咱黑。過了這一階段,慢慢接近其他星球又有光進來了,當然還是屬於這個太陽系統。現在科學界又有新發現,太空中另有黑洞,不知道是什麼?目前科學界正在追究這個東西,不管什麼東西,什麼光進入黑洞,全化為烏有。實際上以中國玄學來霽,有太陽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陽就有陰,自然有類似黑洞道理存在,跟人體一樣。像這類科學知識必須留意,科學知識越淵博,對修持的道理越有幫助。大家學佛打坐,不要拼命把自己投入情緒的迷信,走入宗教的路線,忘記了這是一個最高最深的佛學道理,要搞清楚。因此,對「光吞萬象」一語,不要執著有相的光。

 

來源:www.bfn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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