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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大道1
濟群法師

《道次第》的主要意義,是幫助我們在短時間內把握佛法綱領,瞭解修行的常規次第。

——序 言

《道次第》的主要意義,是幫助我們在短時間內把握佛法綱領,瞭解修行的常規次第。佛法浩瀚,既有南傳、漢傳、藏傳三大語系,也有依不同經典建立的眾多宗派。僅漢傳佛教,就有淨土宗、禪宗、律宗、華嚴宗、天臺宗、三論宗、唯識宗、密宗八宗之多。此外,更有三藏十二部典籍,八萬四千法門,加上歷代祖師大德詮釋的注疏,統計完整便已不易,何況一一遍學?
   那麼,佛陀為何施設種種言教及法門呢?時常有人會問:基督教不過一本《聖經》,同樣教化信眾無數,佛教教理何不濃縮為一本經典,使學人不致目迷五色、無從著手?
   須知,佛陀說法乃應機設教,根據眾生不同根機施設教法。有情千差萬別,有些聽聞無常教法很相應,有些學習諸法無我很對機。此外,或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是上根利智;或自卑情緒深重,以為是下劣凡夫。對於他們,也須有不同的化導方式。總之,眾生無量,故法門無量。
   當然,這也給修學帶來了相應困難。在浩瀚的佛法海洋,怎樣才能找到入佛知見的門徑?踏上駛向彼岸的舟楫?《道次第》就是一本適用面極廣的實用指南。論中,宗喀巴大師為我們建構了從學佛到成佛的總體框架,安立了各修行階段必須完成的學習項目,脈絡清晰,次第井然。有鑑於此,戒幢佛學研究所將之作為預科階段的重點課程,希望為同學們今後的修學奠定一個紮實基礎。
   近年來,關於《道次第》的注釋和翻譯出版了不少。藏傳佛教中,本論為格魯派必讀論典,故有許多相關著述傳世。隨著漢藏佛教交流的加深,也不斷有大德在漢地傳講《道次第》,或將相關著述譯為漢文,為我們提供了許多修學參考。下面為大家略作介紹。
   1939年,昂旺朗吉堪布在康定傳講本論,前後歷時7年,後據弟子聽講筆記編定《菩提道次第略論釋》,在漢地影響甚廣。前幾年,帕繃喀大師(昂旺堪布之師)的《掌中解脫》也被譯為漢文,又稱“菩提道次第二十四天教授”,將經論深義化為實踐指導,是學習《道次第》的重要參考。此外,還有能海上師的《菩提道次第論科頌講記》、昂旺朗吉堪布的《朗忍要義》、祈竹仁波切的《甘露法洋——菩提道次第教授》、智敏上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集注》等等。除著述外,臺灣日常法師講解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系列講座,共160小時,上世紀九十年代就在大陸流通,影響較大。
   同學們在選擇參考書時,未必面面俱到。我感覺,選定一本精讀的效果會更好。學習佛法,關鍵不在於讀了多少,而在於領會多少。什麼是傳承?傳講經論是一種傳承;閱讀時對法義理解無誤,也是一種傳承。建議大家在聽課以外多研究相關注釋,勤於思考,主動用心地學習。
   這份《〈菩提道次第略論〉新編目錄》是為本次課程編寫的。為方便大家學習,在尊重原著的基礎上,對科判作了一些現代化整理。希望同學們熟讀並背誦下來,這樣便能對《道次第》的主要思想了然於胸。在學習每一部分時,明瞭它在整個修道過程所處的位置,將有助於理解各修學環節的相互關係。
   《道次第》中,宗大師為我們建構了完整的修學次第。其中的每一環節,都是組成整個系統的支分。從道前基礎到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及最後的止觀部分,每一階段都不是獨立的,而是有著承上啟下的相互關聯。如道前基礎的說聽軌則、依止善知識為入道根本、暇滿人身的重大意義等,是進入下士道的必要準備,也是修學任何法門需要奠定的基礎。就像蓋樓,地基打得越紮實,建築就越穩固。
   三士道雖有各自的境、行、果,但在《道次第》中,宗大師將之有機結合起來,這也是本論的重要特色。如下士道和中士道,既是上士道的支分,也是上士道的前行,故名共下士道、共中士道。同時,佛法是心地法門,三士道的建構都是為修心服務的,這就必須通過止觀修習落實於心行,使教法真正產生作用。
   在學習過程中,我們既要瞭解每一部分的特徵,也要瞭解各階段的內在聯繫,否則就可能顧此失彼,只知局部而忘失整體。就像有了汽車的各個零部件,卻不懂得怎樣組裝起來,仍是一堆無法行駛的金屬。更可怕的是,安裝得似乎像個汽車,勉強也能開動,但內部卻問題重重。一旦上路,很可能險象環生,甚至會帶來生命危險。
   學佛也同樣如此,在我們的心路旅程上,有陷阱,有岔路,有關卡,這就需要標明各種地形路況的詳細地圖,需要安全性能良好的交通工具。《道次第》所提供的,正是這樣的幫助。

一、歸敬頌

敬禮於諸至尊正士具大悲者足下:
堪忍刹中自在主,補處慈尊法中王,
善逝智父妙吉祥,龍樹無著佛所記。
深觀廣行兩大宗,傳承諸師我皈命,
為欲易入深廣道,再以略法於此說。

  按印度論師造論的傳統,每部論之前皆應冠以“歸敬頌”。因為論主造論是傳承並闡釋佛陀的教法,故首先對佛陀及與本論相關的祖師大德表示皈敬。一則,體現本論作者的傳承;二則,說明論主造論的意趣或緣起。
   “敬禮於諸至尊正士具大悲者足下。”此句是表示總的禮敬,禮敬於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菩薩足下。諸,眾多。至尊,無上尊貴之義,即佛陀。正士,修行正法之士,即菩薩。具大悲者,具足大悲者,佛菩薩都具足圓滿的大慈大悲。足下,頂禮佛足,表示謙恭。
   “堪忍刹中自在主。”此句是禮敬娑婆世界的教主釋迦牟尼,表明本論所說教法直接淵源於佛陀。堪忍,即堪能忍受苦難,指我們居住的娑婆世界。所以苦難,因為這個世間是五濁惡世。其中,劫濁指世界充滿天災人禍;見濁指人類思想混亂,邪見紛紜;煩惱濁指眾生煩惱深重,擾亂心神;眾生濁指有情貪嗔熾盛,身心不淨;命濁指眾生死緣甚多,壽命短促。在這樣汙濁不堪的世界生存,必須有相當的忍耐力。刹,指國土。自在主,是對佛陀的尊稱,因為他是得大自在的覺悟者。自在,是解除迷惑和煩惱後,於生死中得大自在。
   “補處慈尊法中王。”此句是讚頌彌勒菩薩。彌勒菩薩為一生補處菩薩,此生結束之後,即轉生到人間成佛,是娑婆世界下一任佛陀。補,為候補之義。彌勒菩薩現居兜率內院,古印度很多大德對經教不得其解時,會於定中上升內院向其討教。《大唐西域記》便有不少相關記載。中國的道安大師、虛雲老和尚等也有類似經歷。慈尊,為彌勒菩薩別名。彌勒名阿逸多,漢譯慈氏,因過去生修慈心三昧而得名。法中王,即于法自在。所以讚頌彌勒菩薩,一是因為宗喀巴大師繼承了中觀(深觀)和瑜伽(廣行)兩大流派的思想,一是因為本論總依《現觀莊嚴論》,別依《菩提道炬論》。而彌勒菩薩既是瑜伽學派的初祖,又是《現觀莊嚴論》的論主。
   “善逝智父妙吉祥。”此句是禮敬文殊師利菩薩。善逝,佛陀十大名號之一,指圓寂時自在安祥地前往善處,而不是像凡夫那樣不能自主。智父,指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因為文殊菩薩乃七佛之師,又是代表智慧的成就,所以稱為智父。妙吉祥,為文殊師利菩薩別名,《大日經疏》曰:“妙吉祥菩薩者,妙者謂佛無上慧,猶如醍醐,純淨第一。室利翻為吉祥,即是具眾德義,或雲妙德,亦雲妙音也。”文殊菩薩不僅是智慧的象徵,更是深般若的祖師,故應禮敬。
   “龍樹無著佛所記。”此句是禮敬深觀、廣行二派的代表人物。龍樹菩薩為中觀學派的創立者,無著菩薩為瑜伽學派的創立者。據記載,傳世的彌勒論典多由無著菩薩在定中親聆彌勒菩薩開示後整理成文,故無著菩薩為瑜伽學派在人間的實際創立者。龍樹菩薩出生於佛入滅後四百年,無著菩薩出生於佛入滅後九百年。關於這兩位菩薩,佛陀曾在經典中為之授記,是為“佛所記”。
   “深觀廣行兩大宗,傳承諸師我皈命。”深觀為中觀別名,以般若系經論為依據典籍,如《心經》的“照見五蘊皆空”,便是由深觀諸法實相而開啟智慧。廣行為瑜伽學派別名,即廣泛利益一切眾生的行為,重點在於發菩提心,行菩薩道。對於深、廣兩大傳承的所有祖師,如深觀派的龍樹、提婆、月稱等,瑜伽派的無著、世親、安慧、陳那、護法等,都是論主一心皈依並禮敬的。
   “為欲易入深廣道,再以略法於此說。”這是宗大師造論的意趣所在。大師在46歲時(1402年)曾著有《菩提道次第廣論》,但《廣論》浩瀚深廣,常人難以全面掌握。為使更多人通達修學次第,契入深觀、廣行的殊勝教法,宗大師應弟子祈請,又於59歲時撰寫《菩提道次第略論》,為《廣論》的精要本。

二、本論內容及造論意趣

   此論為總攝佛法之精要,龍樹、無著二大流派之準繩,勝士趣入一切智地之法規,三類士夫所應修持,乃至菩提一切無不全備之次第也。由此菩提道次第為門,將具堪能者引入佛地之規律,即此中所說法。
   如濟迦麻囉西囉寺(印度寺名)說法之軌則,先須講明作者之重要與法之重要,及如何聽說彼法之三事。
   於此菩提道次第之引導分四:
   一、為明法源清淨故,釋作者之重要。二、為于教授生敬信故,釋法之重要。三、於具足二種重要之法,應如何聽受講說。四、如何是以正教授引導弟子之次第。

  “此論為總攝佛法之精要。”本論總攝一切佛法的精要,即出離心、菩提心和空性見,是三乘佛法修學的要領和精髓。
   “龍樹、無著二大流派之準繩。”準繩,即準則。龍樹菩薩代表深觀(中觀),無著菩薩代表廣行(瑜伽),本論匯歸深、廣兩大學派於一身,指導我們瞭解兩大修學體系的核心要領。中觀、瑜伽兩派有各自的依據經論,見地和修法也相對獨立。中觀是以二諦解釋世界,認為心和境都是無自性空,由此證得空性。瑜伽是以三性解釋世界,說明諸法唯識,認為心的本質即是空性,由此契入實相。由於見地不同,中觀和瑜伽學派之間曾出現過激烈爭論。至印度佛教晚期,卻逐漸出現融合傾向。一些學人既接受中觀空性見,又採納瑜伽派所提倡的菩提心和菩薩行,集深廣二派於一身。阿底峽尊者便是其中的代表,並將這一思想反映在《菩提道炬論》中。宗大師遙繼尊者的思想淵源,故《道次第》也含攝深廣兩派。當然,這種統一並非完全融合。在見地方面,《道次第》主要繼承中觀應成派月稱論師的思想,只是在行持部分,接受了廣行派菩提心和菩薩行的內容。但並未接受唯識見的部分,還在論中加以破斥。除本論外,宗大師在《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中,也對唯識宗阿賴耶、自證分的思想作了批駁。
   “勝士趣入一切智地之法規。”本論是菩薩契入佛果的途徑。勝士,指菩薩。一切智地,為佛地,即佛的果位。法規,指成佛的方法、套路、途徑。
   “三類士夫所應修持,乃至菩提一切無不全備之次第也。”三類士夫,指三乘根性的修學者。所應修持,任何根機皆次第修行。從發心到成佛過程中所應修學的要素及次第,本論全部具備。
   “由此菩提道次第為門,將具堪能者引入佛地之規律,即此中所說法。”具堪能者,即具有修學機會和能力的學人。以菩提道次第施設的修法作為門徑,將那些有修學能力者引導至佛地的方法,正是本論闡述的內容。
   “如濟迦麻囉西囉寺(印度寺名)說法之軌則,先須講明作者之重要與法之重要,及如何聽說彼法之三事。”按佛教傳統,說法有相應軌則。宗大師及本論所遵循的傳統,是印度濟迦麻囉西囉寺的傳承。當時,印度以說法著稱的有濟迦麻囉西囉寺和那爛陀寺,二寺均有各自的說法軌則。按照濟迦麻囉西囉寺的說法軌則,說法前必須介紹三項內容:一是造論者的重要性,二是法的重要性,三是說法者和聽聞者需要遵循的相應軌則。
   “於此菩提道次第之引導分四。”本論依此三事建立菩提道次第的整個修學引導,其中又分四大部分。
   “一、為明法源清淨故,釋作者之重要。”第一,佛教非常重視法的傳承,源頭清淨,才能保證法脈純正。為闡明這一教法的殊勝,首先介紹論典作者的重要性。相關內容見序論第三節——本論作者及殊勝傳承。
   “二、為于教授生敬信故,釋法之重要。”第二,為對所說教法生起尊重和信任,說明法的重要性。相關內容見序論第四節——本論之殊勝。
   “三、於具足二種重要之法,應如何聽受講說。”第三,對於如此重要的教法,作為學人當如何聽聞,作為師長當如何講說。相關內容見序論第五節——說聽軌則。
   “四、如何是以正教授引導弟子之次第。”第四,如何以正確方法引導弟子在菩提道上逐步前進,其先後順序分別是什麼,正是本論的重點所在,也是整個正論部分所介紹的。

三、本論作者及殊勝傳承

  本論總依彌勒菩薩之《現觀莊嚴論》,又以別依《菩提道炬論》,故《道炬論》之作者,即是本論之作者。其名曰燃燈吉祥智大阿闍黎,別號具德阿底峽。

  此處所說的本論作者,並非實際造論者宗喀巴大師,而是指阿底峽尊者。這是從本論的思想傳承來說,當然也是宗大師的自謙之詞。
   “本論總依彌勒菩薩之《現觀莊嚴論》,又以別依《菩提道炬論》。”《現觀莊嚴論》是闡揚《般若經》的論典,為彌勒菩薩傳世的五論之一。宗喀巴大師在其所撰《金蔓疏》(對《現觀》的解釋)中說道:“彌勒把《般若經》的經體歸納成八事七十義,然後配合瑜伽行的實踐次第,造《現觀莊嚴論》。”可見《現觀莊嚴論》是將中觀甚深見與瑜伽廣大行相結合的論著。同樣,本論的特點也在於含攝深廣兩大行派在修持上的長處,達到快速成就菩提的目的。關於此,本論開篇即已標明:“此論為總攝佛法之精要,龍樹、無著二大流派之準繩。”從內容來看,本論自道前基礎的說聽軌則、依止法開始,至思惟暇滿義大,然後進入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的修行,都是採取瑜伽行派的修持次第。直到毗婆舍那的部分,才以般若中觀的諸法無自性空正見進行抉擇,完成斷惑證真的修行。這都顯示了本論與《現觀莊嚴論》在思想傳承上的關係。此外,本論的很多觀點也與《菩提道炬論》一脈相承。
   “故《道炬論》之作者,即是本論之作者。”從這個意義上說,《菩提道炬論》的作者,也就是本論的作者。在宗喀巴大師和阿底峽尊者之間,雖有三百餘年的時空相隔,但思想淵源極深。
   《菩提道炬論》為藏傳佛教重要論典,是阿底峽尊者特別根據藏傳佛教當時存在的戒律廢弛、不重次第等各種問題所造。藏傳佛教經朗達瑪滅佛(西元841年)後,遭受重創,後雖逐漸恢復,但多有僧人不戒酒色、入世參政,處於一片混亂之中。其時,西藏阿裡地區的智光、菩提光兩位國王為振興佛法,不斷派人前往印度求法,最終達成心願,將阿底峽尊者迎至西藏。當時,藏地群龍無首,知見林立,菩提光王為肅清流弊,恢復佛法純正傳承,向阿底峽尊者提出七個重要問題,內容涉及顯密二教。如成佛是否應具足方便與慧,受菩薩戒後是否還應遵循別解脫戒,受比丘戒者可否接受無上瑜伽的灌頂等。
   根據這些問題,尊者撰寫了《菩提道炬論》,將修行綱要及次第概括其中,如三士道的修學途徑、皈依三寶、深信業果、發菩提心等。其中,三皈為大乘皈依,與通常依別解脫戒建立的盡形壽皈依不同,乃盡未來際皈依,並與普賢七支供的修行相結合。除三皈外,重視業果也是本論的顯著特點。尊者在藏地期間,四處傳講皈依和業果,時稱“皈依喇嘛”、“業果喇嘛”。
   《道炬論》又依戒、定、慧含攝一切修學內容,尤重別解脫戒。因為當時藏地學人多以大乘或密宗行者自居,輕視別解脫戒,甚至出現僧人成家娶妻的不法現象。尊者認為,別解脫戒為一切修行基礎,不可輕毀。在定的部分,尊者較為重視神通,認為神通有助於學人成就更大的福德和事業(關於這一點,宗大師未在《道次第》中繼承)。在慧的方面,尊者特別強調“方便與慧,任缺其一,不得成佛”。菩薩道的修行,既要通過聞思經教來開發智慧,更要廣行六度,利益眾生,二者不可偏廢。此外,論中還談到如何從顯教進入密教等問題,對佛法修行的綱要和次第等作了詳細闡述。
   尊者在藏弘法期間,門人眾多,影響深遠。其後,弟子仲登巴創立噶當派,弘傳尊者教法,為藏傳佛教後弘期的開展奠定了重要基礎。三百多年後,宗喀巴大師應世,遙繼尊者遺風,重戒律、重聞思、重道次第、重顯教基礎。因此,他所創立的格魯派又被稱為“新噶當派”。
   “其名曰燃燈吉祥智大阿闍黎,別號具德阿底峽。”阿底峽尊者的名號為燃燈吉祥智阿闍黎,又被稱為具德阿底峽。阿闍黎,即親教師,為學修的授業師長。具德,即具足各種德行,本論總結有十種,在正論部分的“所依善知識之相”中將詳細介紹。阿底峽,是藏王贈於尊者的稱號,含卓越、優勝義,為一切智中最究竟者。
   《道次第》中,主要從三方面介紹了尊者的主要功德。為減少目錄層次,新編目錄中根據原有內容開為五項,即氏族圓滿、求學經歷、成就功德、所作事業等。

  1.氏族圓滿

   拿錯《羅乍瓦贊》雲:“東方惹火地,於此有大城,名次第聚落。其中有王宮,殿堂甚寬闊,金幢以為號。國王名善德,豐富多資財,有如支那君。王妃吉祥光,誕生三王子,蓮華藏、月藏、吉祥藏為名。長子蓮華藏,五妃誕九子,第一福吉祥,今時具材能,亦稱達那喜。少吉祥藏者,比丘精進月。月藏序居中,現我親教是。”

  這一段,引用拿錯譯師所作偈頌,介紹尊者的家族和出身。佛教雖提倡眾生平等,但一個人的出生是由往昔業力所致,出身望族也是說明尊者善根深厚,福德具足。
   “拿錯《羅乍瓦贊》雲。”拿錯,為人名,是迎請阿底峽尊者入藏的使者。羅乍瓦,是大譯師兼精通五明(內明、聲明、因明、工巧明、醫方明)之意。拿錯曾追隨尊者多年,本身又是譯師,對尊者生平非常瞭解,以下所引正是他為尊者生平所造的偈頌。
   “東方惹火地,於此有大城,名次第聚落。”在東方惹火地,有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型城市,名為次第聚落。東方惹火地為阿底峽尊者出生地,相當於現在的孟加拉。聚落,即城市。佛經中,將遠離喧鬧的寂靜之地稱為阿蘭若,將眾人群居之城稱為聚落。
   “其中有王宮,殿堂甚寬闊,金幢以為號。國王名善德,豐富多資財,有如支那君。”支那,對中國的古稱。城中有一王宮,殿堂廣闊,以金幢為名。國王名為善德,財產富饒,就像當時富甲天下的中國皇帝那樣。
   “王妃吉祥光,誕生三王子,蓮華藏、月藏、吉祥藏為名。長子蓮華藏,五妃誕九子,第一福吉祥,今時具材能,亦稱達那喜。”國王之妃名吉祥光,生了三位王子,分別是長子蓮華藏、次子月藏和幼子吉祥藏。其中,長子蓮華藏有五位妃子,共生了九個孩子。蓮華藏最大的孩子名福吉祥,很有才能,人稱達那喜,相當於現在的博士,是以居士身而勤修六度者。
   “少吉祥藏者,比丘精進月。月藏序居中,現我親教是。”國王最小的兒子名吉祥藏,出家後法名精進月,是一位通達密藏的比丘,據說也曾到過西藏。月藏是居中的次子,即阿底峽尊者,我的親教師。
   以上,說明阿底峽尊者出身高貴。

  2.求學經歷

   這一段簡要介紹尊者的求學經歷,主要概括為三個階段,分別是博通世法、得受灌頂和出家求道,展現了尊者於世出世法上下求索、精進不懈的過程。

   博通世法

   尊者於二十一歲以內,將內外教共應明處之聲明、因明、工巧、醫藥等四,學至最極精通。又於十五歲時,聽《正理滴論》一次,即辯論折服一著名外道,於是英稱普聞。此大綽龍巴所說。

  “尊者於二十一歲以內,將內外教共應明處之聲明、因明、工巧、醫藥等四,學至最極精通。”印度人將知識歸納為五種。聲明,為世間文學、算數建立之法;因明,為辯論、論理的學科;工巧明,為工藝及科學技術方面的學問;醫方明,為醫學、藥理方面的知識;內明,特指佛法。其中,前四種為佛法與世間法所共,因相對於內法而稱為外教。阿底峽尊者在21歲以前,已對聲明、因明、工巧明、醫方明這四種佛法與世間所共的知識極為精通。
   “又於十五歲時,聽《正理滴論》一次,即辯論折服一著名外道,於是英稱普聞。此大綽龍巴所說。”《正理滴論》是研究因明學的古典著作,又稱《正理一滴》,共分三品,法稱論師所著。譯本有兩種,分別由王森據梵文本、楊化群依藏文本所譯出。尊者十五歲時,僅聽聞《正理滴論》一遍,就在辯論中戰勝了當時一位著名的外道,因此名聞遐爾。這是噶當派格西大綽龍巴所說。

   得受灌頂

   爾後,複於黑山道場,親近羅睺羅古達喇嘛。此喇嘛曾得喜金剛現身,金剛空行母授記得成就者。尊者蒙此喇嘛為授大灌頂,命名曰智密金剛。
   直至二十九歲時,於諸已得成就師前,修學金剛乘法。至是經教教授通達無餘,即自憶念:於諸密咒我已精諳。嗣經空行母等夢示多部密經,皆未曾睹,乃折其慢。

  “爾後,複於黑山道場,親近羅睺羅古達喇嘛。此喇嘛曾得喜金剛現身,金剛空行母授記得成就者。尊者蒙此喇嘛為授大灌頂,命名曰智密金剛。”隨後,尊者又在黑山道場親近了羅睺羅古達喇嘛。這位喇嘛曾感得喜金剛(密宗本尊之一)現身,並得到空行母授記,是一位公認的成就者。尊者得羅睺羅古達喇嘛為之灌頂,並賜名為智密金剛。
   “直至二十九歲時,於諸已得成就師前,修學金剛乘法。至是經教教授通達無餘,即自憶念:於諸密咒我已精諳。嗣經空行母等夢示多部密經,皆未曾睹,乃折其慢。”經教,佛法典籍。教授,實修法門。到二十九歲前,尊者廣泛參訪各地大善知識,在眾多已獲成就的大德座下修學金剛乘法。至此,對密乘典籍及修法通達無餘,內心感覺到:對於各種密法,我已深諳其道,完全精通。後經空行母等在夢中示現多部密續經典,都是他從未目睹的,從而折服慢心。

   出家求道

   自此以後,有諸師長及其本尊,或明或寐而加勸請雲:“若出家者,能於佛法及眾生作大饒益。”尊者依言,往投大眾部持律上座已修入加行位中之戒鎧大德,求請剃染,為作和尚,令得出家。
   三十一歲內遍學顯教。別于《大毗婆沙論》,依止法鎧論師,於啊登打補日研究至十二年之久。以對根本四部要典皆甚精熟,故於各部異義,取捨之間互有出入處,雖頗微細,亦能毫不紊亂而正了知。

  “自此以後,有諸師長及其本尊,或明或寐而加勸請雲:若出家者,能於佛法及眾生作大饒益。”從此以後,尊者親近的師長和修法本尊,或在平時顯現,或在夢中現身,紛紛勸請阿底峽尊者出家,並告誡他:“如果你能夠出家,對於佛法流布和眾生都會有極大利益。”
   “尊者依言,往投大眾部持律上座已修入加行位中之戒鎧大德,求請剃染,為作和尚,令得出家。”尊者聽從勸說,前去親近大眾部一位持律嚴謹、修行已達加行位的戒鎧大德,請求他作為自己的剃度和尚,剃髮染衣,舍俗出家。大眾部,聲聞部派名。佛滅後,眾弟子在王舍城靈鷲山七葉窟內外結集經典,窟內結集的名上座部,窟外結集的名大眾部,此為聲聞根本二部。
   “三十一歲內遍學顯教。別于《大毗婆沙論》,依止法鎧論師,於啊登打補日研究至十二年之久。”因尊者之前學過密教,故出家後開始學習顯教,在三十一歲前遍學顯教經典。此外,特別重視對《大毗婆沙論》的研究,依止法鎧論師,在啊登打補日(印度地名)研究此論達十二年之久。《大毗婆沙論》是有部極為重要的論典,佛教史第四次結集時,主要就是結集這部經典,共二百卷之巨,由玄奘三藏譯為漢文。
   “以對根本四部要典皆甚精熟,故於各部異義,取捨之間互有出入處,雖頗微細,亦能毫不紊亂而正了知。”根本四部指上座部、大眾部、正量部、說一切有部,為部派佛教四大分支。尊者對各部派知見和主要經論都研究得極為精熟。對各部派的不同義理,及取捨間有出入之處,即使最微細的差別,也能準確無誤地完全了知。
   以上敘述尊者的求學經歷。從中可以看出阿底峽尊者的廣學多聞、博採眾長,更為可貴的,則是尊者精進無厭的聞法熱忱。

3.成就功德

   三藏靈文能攝盡一切佛教,故證之功德亦以戒定慧三學攝之。

  本段介紹阿底峽尊者的證量,這是他多年精進修學的結果。
   “三藏靈文能攝盡一切佛教,故證之功德亦以戒定慧三學攝之。”經、律、論三藏,能含攝佛法的一切言教。而戒、定、慧三無漏學,則能含攝佛法的一切修證。因此,本論也是從戒定慧三學來介紹尊者的行持,以及他的修證功德。

   具足戒學

   戒學者,定慧一切功德之所依,千經萬論之所贊。欲求證得定慧,先須具足淨戒為增上緣。於此有三:

  這是從別解脫戒、菩薩戒和金剛乘戒三個方面,介紹阿底峽尊者持戒的功德。
   “戒學者,定慧一切功德之所依,千經萬論之所贊。欲求證得定慧,先須具足淨戒為增上緣。於此有三。”戒律,是定慧一切修證功德的基礎,故佛法所有經論都讚歎持戒的功德和重要性。戒為正順解脫之本,亦為無上菩提之本。如果想要得定、發慧,必須以清淨無染的戒行作為增上緣。關於尊者的持戒功德,主要體現於三個方面。

  【別解脫戒】

   初,具足殊勝別解脫戒者。尊者於受得比丘戒後,愛護其戒,如犛牛之愛尾。守護輕細,猶且捨命不渝,於諸重禁夫複何說。大持律上座之稱,於焉起矣。

  “初,具足殊勝別解脫戒者。”首先,阿底峽尊者具足殊勝的別解脫戒的功德。別解脫,又名別別解脫,謂每持一條戒即可從其對治的煩惱執著中解脫出來,包括五戒、八戒、沙彌戒、沙彌尼戒、比丘戒、比丘尼戒。別解脫戒側重於止惡,是以止為持,是菩薩戒和密乘戒的基礎。在南傳佛教地區,比丘們只受別解脫戒。
   “尊者於受得比丘戒後,愛護其戒,如犛牛之愛尾。”阿底峽尊者受比丘戒後,嚴格守護,不令有失,如同犛牛愛護自己的尾巴那樣。據傳雪山上有種犛牛極其珍愛自己的尾巴,若尾毛被掛在樹上,一定要設法解開才離去。即使正被獵人追殺,也寧可被抓而不願使毛掛斷。
   “守護輕細,猶且捨命不渝,於諸重禁夫複何說。”輕細,指輕戒,如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可謂多如牛毛,故本論以犛牛愛尾為喻。重禁,四根本等重罪。對於所有的輕戒,尊者尚且精心守護,寧舍性命亦不輕毀。對於佛陀所制的根本重戒,更是嚴格受持,毫無違犯。
   “大持律上座之稱,於焉起矣。”正因為如此,當時很多人稱尊者為“大持律上座”。大持律,不僅能嚴持戒律,更精通戒律的開遮持犯,為大眾依怙。上座,指德高臘長的大德,律中規定須在二十臘以上。

  【菩薩戒】

   次,具足菩薩戒。尊者于修習慈悲為本菩提心之教授,雖曾多所參學,別經久時,特依金洲大師修習由彌勒、文殊降及無著、寂天,輾轉傳來最勝教授。於自他相換之菩提心,隨得生起。由願入行,而受學處,廣修諸行,毫無違越。

  “次,具足菩薩戒。”其次,尊者具足菩薩戒的功德。菩薩戒是大乘學人受持的戒律,包括攝律儀戒、攝諸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又名三聚淨戒。和別解脫戒的不同在於,菩薩戒是止惡與行善並重,不僅規定了必須禁止的行為,也規定了應該做到的善行。菩薩戒有“梵網菩薩戒”和“瑜伽菩薩戒”等,漢地學人多受持“梵網菩薩戒”,而在印度和藏地,更盛行“瑜伽菩薩戒”。
   “尊者于修習慈悲為本菩提心之教授,雖曾多所參學,別經久時,特依金洲大師修習由彌勒、文殊降及無著、寂天,輾轉傳來最勝教授。”尊者對於以慈悲為本的菩提心教授曾四處參學,歷時多年,並特地乘船渡海,冒著生命危險前去依止金洲大師,修學彌勒、無著所傳的七因果修法,及文殊、寂天所傳的自他相換教法。或許有人不解,既是說明尊者持戒功德,和菩提心有什麼關係呢?須知,菩提心為菩薩戒之本,若不曾發起菩提心,是不能得到菩薩戒戒體的。故受菩薩戒時,戒師會問:“是否已發菩提心?”若未發心,便無受戒資格。
   “於自他相換之菩提心,隨得生起。”隨得,任運生起,說明尊者對此修法極為純熟,起心動念,可隨時安住於無我利他的心行。尊者依止金洲大師修學菩提心教法達十二年,能任運生起“自他相換”的菩提心。“自他相換”出自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凡夫的特點是愛著自己,捨棄他人。修習自他相換,便是將愛著自己的那份心,轉為愛著一切眾生;把捨棄他人的心,轉為捨棄對自我的愛著。
   “由願入行,而受學處,廣修諸行,毫無違越。”願,為願菩提心,即利他的願望。學處,即菩薩戒,是將利他願望落實於行動。因為菩薩行不僅有“此不應作”的規範,更包含“此應作”的內容,要求學人積極行善。尊者由發起願菩提心,進而修習行菩提心,廣修六度四攝。對菩薩戒的止作二持都能嚴加守護,沒有絲毫違越。

  【金剛乘戒】

   最後,具足金剛乘戒。以具觀自身成本尊之生起次第,及金剛心圓滿次第之三摩地,隨成瑜伽之尊。特別於所制禁戒無所違越,諸三昧耶如理守護。

  “最後,具足金剛乘戒。”第三,尊者具足金剛乘戒的功德。金剛乘戒包括根本戒、三昧耶戒等。
   “以具觀自身成本尊之生起次第,及金剛心圓滿次第之三摩地,隨成瑜伽之尊。”金剛乘修法有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生起次第是選擇一位元本尊為物件,觀想自己是本尊,而世界是本尊的壇城淨土。通過這種淨觀,達到都攝六根、淨念相繼的禪修效果。圓滿次第著重向內觀身壇城,行者本身具足氣、脈、明點,成就所需的條件已然具備,修持只是令其圓滿。使“氣”通達流暢,成就得“空”;“脈”調柔透明,成就得“樂”;“明點”淨化昇華,成就得“光明”。氣入中脈、心氣不二,開顯離念的空性慧。尊者對於生、圓二次第的修習都達到極高成就,這是守護戒律的有力保障。持戒,是得定的基礎;反之,得定也是持戒的保障。缺乏定力,是現代人持戒艱難的重要原因之一,整日妄想紛飛,煩惱熾盛,如何能不犯戒?如果具有相應定力,煩惱妄想便能得到有效控制,持戒相對也就容易許多。
   “特別於所制禁戒無所違越,諸三昧耶如理守護。”尊者對於金剛乘的十四條根本戒等,不曾有絲毫違犯。對於三昧耶戒的誓言,也能如律如儀地守護。所謂如理守護,《略論釋》定義為“身語意一刻不忘失之守護”。不僅行為、語言必須如法,乃至起心動念,亦無違失。

  【如法守護】

   如上三種禁戒,非僅受時暫起勇進,亦於受後各別隨行終不違犯,設有違越,亦疾各依還淨儀軌,除罪清淨。

  “如上三種禁戒,非僅受時暫起勇進,亦於受後各別隨行終不違犯。”三種禁戒,別解脫戒、菩薩戒和金剛乘戒。尊者對以上所說的三種禁戒,不僅受戒時發起精進勇猛之心,受戒後更是一如既往地嚴格守護,絲毫沒有違犯。通常,學人剛受戒時發心都比較勇猛。但這種警覺心很難長久保持,一段時間後就會逐漸懈怠,不再把戒律放在心上。尤其在當今教界,受戒往往流於形式,許多在家居士或出家僧眾受戒,好像都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取得身份和資格才去參與,並不關心持戒的意義,不關心戒律的開遮持犯,更不關心將來能否一一做到,又該如何去做。
   “設有違越,亦疾各依還淨儀軌,除罪清淨。”萬一有所違犯,立刻通過如法儀軌進行懺悔。違犯別解脫戒,即依別解脫戒的相關羯磨予以懺悔。違犯菩薩戒或金剛乘戒,也各依不同對治方法及時懺罪,使罪障消除,身心清淨。就像我們所穿的衣服,髒了就要隨時清洗,才能長久保持整潔。否則,就會積累為頑固汙漬,難以清洗。我們的戒體也是同樣,一旦染汙,必須通過懺悔加以清洗。否則,業障和心靈污垢將不斷積累,從而影響止觀禪修,影響心理健康。

   具足定學

   具足定學有二:一、共者,得止中心之堪能。二、不共者,證得最極堅固之生起次第。又修禁制之行六年,或雲三年。

  從佛法修行來說,持戒並不是最終目的,而是為修習定慧營造良好的心靈氛圍。進一步,還要深入禪定的修行。
   “具足定學有二:一、共者,得止中心之堪能。二、不共者,證得最極堅固之生起次第。”和戒學同樣,定學也有共和不共兩種。一是共者,通過奢摩他的修習獲得甚深禪定,使心安住而不散亂。二是不共者,通過修習生起次第,成就最極穩固的本尊瑜伽行。定力對於修行極其重要,同樣是念佛,有些人念一會兒就妄想紛飛,有些人卻能念得風吹不動,雨打不透,區別就在於有無定力。同樣是面對外境,有些人聽到旁人褒貶就坐立不安,有些人卻能如如不動,波瀾不起,區別也在於定力深淺。
   “又修禁制之行六年,或雲三年。”禁制,《菩提道次第廣論》及邢肅芝所譯的《菩提道次第略論》作“明禁行”,為密乘的特殊修持方法。《略論釋》的解釋為:“乃密乘中之不定行,集為定行。”尊者曾就此修習六年,也有三年之說。

   具足慧學

   具足慧學有二:一、共者,謂得止觀雙運之觀行三昧。二、不共者,成就圓滿次第之殊勝三昧。

  在戒定慧三無漏學中,戒和定只是修學基礎,慧的成就才是核心目標,也是斷除生死煩惱的根本力量。
   “具足慧學有二:一、共者,謂得止觀雙運之觀行三昧。二、不共者,成就圓滿次第之殊勝三昧。”阿底峽尊者所具足的慧學功德也分共與不共兩類。一是共者,是將聞思正見落實於止觀,成就止觀雙運的觀行三昧。二是不共者,是有關密乘的修行內容,達到圓滿次第的殊勝成就,得空樂定。
   以上說明尊者戒、定、慧三學的功德,每一部分皆從共與不共兩方面進行介紹。

4.所作事業

   尊者所行的事業功德,主要分佈在印度和西藏兩地,本論也是從這兩個方面進行介紹。

   於印度所作

   于金剛座大菩提寺,曾經三次制諸外道,令受佛教。複于內宗上下諸部,有未達及邪解疑惑等垢,洗除令淨,增長正法。各派對之均極愛敬,不分部類,視同頂髻。

  首先介紹阿底峽尊者在印度期間的事業功德。
   “于金剛座大菩提寺,曾經三次制諸外道,令受佛教。”阿底峽尊者在金剛座大菩提寺時,曾三次制服各種外道,使其皈信佛教。印度哲學和宗教異常發達,宗教林立,派別眾多,佛陀在世時即有九十六種外道。各宗教之間的辯論交流極其頻繁,若在辯論中落敗,負者須捨棄原有信仰,皈依勝者為師,更有甚者,須砍頭相謝。所以,一門宗教要在印度得到弘揚,必得精通教理的辯論人才作為棟樑,否則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複于內宗上下諸部,有未達及邪解疑惑等垢,洗除令淨,增長正法。”內宗,教內各宗。未達,不到位。至於佛教內部各宗派間,若對經義理解不透或是產生誤解、存在疑惑等,經尊者開示後,都能糾正原有的錯誤知見,消除疑惑,從而確立正見。
   “各派對之均極愛敬,不分部類,視同頂髻。”因此,不論哪個教派,對尊者都極其恭敬,尊其為至高無上的權威。頂髻,為佛陀三十二相之無見頂相,于此相中有一切人天不能見之頂點,比喻尊者在印度佛教界至高無上的地位。

   於西藏所作

   藏人迎請尊者入藏宏法,雖經多次,均未邀允。嗣當藏王菩提光秉政時,複迭遣使延聘尊者,乃蒙降臨。依眾勸請,整理教務,著有《菩提道炬論》等,總攝一切顯密心要。前後游住藏、衛將二十年,教化無算,凡具根器者,皆蒙利益。

  此處說明尊者在西藏所行的事業功德。西元9世紀,經朗達瑪滅佛後,藏傳佛教處於黑暗之中。後雖逐漸復興,但整個教界仍是一派混亂,不重戒律,不重顯教基礎,唯重密咒、氣脈明點等,並受苯教影響,沉迷咒術、顯異惑眾,出現種種不如法現象。在見地上也夾雜不清,對於顯密次第等問題均不具正解。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阿底峽尊者入藏弘法,起到了撥亂反正的重要作用。
   “藏人迎請尊者入藏宏法,雖經多次,均未邀允。”藏王智慧光曾多次派遣使者前往印度迎請尊者入藏弘法,都未得其應允。一則,印度和西藏相距遙遠,行程艱難;二則,以尊者在印度的至高地位,進入晚期並呈衰微跡象的印度佛教同樣需要這樣的中流砥柱。
   “嗣當藏王菩提光秉政時,複迭遣使延聘尊者,乃蒙降臨。”至菩提光王執政期間,又多次派遣使者前往印度迎請,方蒙尊者應允前來。其中,還有一段極為感人的因緣。多年之前,藏王智慧光為迎請尊者入藏,四處籌集黃金作為供養之資。尋金途中,不幸被鄰國信仰外道的國王扣留,迫其改變信仰,否則便須獻上與體重相等的黃金作為交換。菩提光多方奔走募集,最後只差頭部那麼重的黃金。與鄰國國王相商,未獲許可。智慧光得知之後,毅然阻止了菩提光的營救計畫,告之曰:自己年事已高,不必再為贖身奔忙,應以所籌黃金迎請阿底峽尊者。阿底峽尊者被智慧光為法獻身的精神所感,不辭勞苦,前來雪域弘法。
   “依眾勸請,整理教務,著有《菩提道炬論》等,總攝一切顯密心要。”阿底峽尊者來到藏地後,根據眾人祈請,對當時教界流傳的混亂知見作了澄清和整理。並撰寫《菩提道炬論》等論典,囊括顯密一切心要。《菩提道炬論》又名《菩提道燈論》,主要針對菩提光提出的七個問題而寫。此論文約義豐,闡明瞭佛法修行必須具備的次第、要素及相互關係,是開創藏傳佛教後弘期的奠基之作。尊者當年造出偈頌後,又為之作了注釋。此論漢譯本有二,一為法尊法師所譯,一為臺灣如石法師所譯。
   “前後游住藏、衛將二十年,教化無算,凡具根器者,皆蒙利益。”尊者在西部阿裡地區和拉薩附近的聶塘等地居住了近二十年,教化弟子不計其數。凡是具足根器的修學者,都蒙受尊者的教化利益。

   5.造論條件

   佛典有經、律、論三藏。經為佛說經教義理,律為佛制行為規範,論為佛弟子所造,是對佛法義理的闡揚。其中,論又有釋經論和宗經論之分。釋經論是注解式的,對經文逐句解釋,開顯佛陀說法本懷。宗經論則是論文式的,根據某部或某類經典的思想進行系統論述,如《俱舍論》、《百論》、《中論》、《十二門論》等,本論亦屬宗經論。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造論呢?

   三種圓滿

   如是開顯能仁之密意而造論釋。其能作者,應具三種圓滿之因:(一)須於所知五明處善巧。(二)于修持之要義,須有從釋迦輾轉傳來,師師相授,中無斷缺之教授。(三)須見本尊,得蒙印許。三者之中,雖隨具其一亦能造論,然以全具為最圓滿。尊者於此三種因素,完全具足。

  “如是開顯能仁之密意而造論釋。”開顯,闡明經教奧義。能仁,佛陀名號。密意,佛陀言教的深意。造論的作用,在於闡明佛經蘊涵的深奧義理和修行方法。佛陀所言乃無上甚深微妙法,而眾生卻障深慧淺,難以準確理解經義,往往是“依文解意,三世佛冤”。有鑑於此,古德便造論作為引導。
   “其能作者,應具三種圓滿之因。”有資格造論的作者,應當具備三種圓滿的條件。因為造論是為了詮顯佛法深義,引導後人修學,相當於繪製修學地圖而非泛泛地討論問題,這就需要考量作者的能力和權威性。
   “(一)須於所知五明處善巧。”其一,必須通達五明,學識淵博。明,相當現代的“學”,如科學、哲學、文學、美學等。古印度,將一切學問歸納為內明、因明、聲明、醫方明、工巧明五種。對於這些世間、出世間的學問,造論者需要有所掌握。
   “(二)于修持之要義,須有從釋迦輾轉傳來,師師相授,中無斷缺之教授。”其二,對於佛法修持的要領,須有清淨無染的傳承,自本師釋迦牟尼佛開始,代代相傳,從不間斷。如此,才能確保對法義理解的精確性,確保修法的完整性。
   “(三)須見本尊,得蒙印許。”其三,必須見到本尊,承蒙本尊的印證和許可。密宗修行須選擇一位本尊作為楷模,若修行相應,便能親見本尊。
   “三者之中,雖隨具其一亦能造論,然以全具為最圓滿。尊者於此三種因素,完全具足。”以上三個條件中,雖然只須具備其中之一便有造論資格,但若能完全具足,則更為理想。阿底峽尊者便同時具足這三種條件。

   本尊攝受

   其得本尊攝受者,如拿錯《羅乍瓦贊》雲:“具德喜金剛,建立三昧王,勇識世自在,尊勝度母等,蒙現身開許。夢中或現前,深廣微妙法,尊者常得聞。”

  “其得本尊攝受者。”修學過程中,尊者曾得諸位本尊攝受。所謂本尊修法,即選擇一位佛菩薩作為模擬榜樣。時常憶念並觀想本尊功德,使心行不斷與之相應,向其靠攏,最終成就本尊具備的功德。密宗有事部、行部、瑜伽部、無上瑜伽部之分,在各個修行階段,行者和本尊的關係有所不同。在事部、行部,行者和本尊猶如主僕關係;至瑜伽部,和本尊間則如平輩關係;至無上瑜伽部,即與本尊無二無別。這種修法確有善巧之處。
   “如拿錯《羅乍瓦贊》雲:具德喜金剛,建立三昧王,勇識世自在,尊勝度母等。”如拿錯《羅乍瓦贊》中所說,尊者共有四位本尊,分別是作部本尊喜金剛、三昧王尊、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主尊則是度母。尊者傳記中,數數出現向度母祈求並蒙受加持的記載。包括是否進藏的決定,亦曾請示度母。尊者晚年在拉薩附近的聶塘地區弘法十餘年,並圓寂於此,其駐錫地卓瑪拉康(度母殿)至今仍保存著尊者由印度帶來的度母造像。
   “蒙現身開許,夢中或現前,深廣微妙法,尊者常得聞。”因為尊者精進修法,得見本尊數數現身,或在夢中顯現,或在定中得見。對於深廣二派的微妙法義,時常能夠親聆本尊的開示和加持。

   傳承圓滿

   喇嘛傳承者,佛教之傳承有二:即共中下士道之小乘教法,與不共之大乘教法。
   大乘教中,又分波羅密多乘與金剛乘。初又分三支:即深觀一派,與文殊、彌勒二廣行派是。金剛乘中,複有各種傳承,皆已獲得圓滿。
   其曾親近之善知識,如《贊》雲:常得依止師,馨底巴、金洲、覺賢吉祥智,多得悉地者。別自龍樹來,一一遞相承,深觀及廣行,教授尊者有。”如是善知識中,得成就者共稱十二,餘者亦多通五明者,略如上說。故此闍黎善能抉擇佛之密意。

  “喇嘛傳承者,佛教之傳承有二:即共中下士道之小乘教法,與不共之大乘教法。”喇嘛,即上師,此處指阿底峽尊者。在尊者的傳承中,佛教傳承有兩種,也就是共中士道和共下士道的小乘教法,和不共的大乘教法。
   “大乘教中,又分波羅密多乘與金剛乘。”而在不共的大乘教法中,又有菩薩乘和金剛乘之分。波羅密多乘,為顯教。金剛乘,為密教。
   “初又分三支:即深觀一派,與文殊、彌勒二廣行派是。金剛乘中,複有各種傳承,皆已獲得圓滿。”其中,菩薩乘又分三支:分別是文殊特傳的深觀一派,以及文殊傳至寂天和彌勒傳至無著的兩種廣行派。此外,金剛乘還有多種傳承。以上種種顯密傳承,尊者皆已圓滿獲得,無有遺餘。
   “其曾親近之善知識,如《贊》雲。”此處說明尊者曾經親近的善知識,同樣是引拿錯譯師的偈頌。
   “常得依止師,馨底巴、金洲、覺賢吉祥智,多得悉地者。別自龍樹來,一一遞相承,深觀及廣行,教授尊者有。”悉地,梵語音譯,意為成就。尊者經常依止的善知識,主要是馨底巴、金洲、覺賢吉祥智等,他們都是得大成就者。此外,尊者還特別具備自龍樹菩薩以來代代相繼的傳承。所以,對深觀和廣行二派的教授,尊者皆能囊括無餘。
   “如是善知識中,得成就者共稱十二,餘者亦多通五明者,略如上說。”尊者親近過的善知識中,得成就者共十二位。此外還有更多(據傳有150多位),其中多數是精通五明者,茲不贅述。
   “故此闍黎善能抉擇佛之密意。”闍黎,即阿闍黎,能攝受並指導弟子的教授師,此處指阿底峽尊者。介紹阿底峽尊者的傳承及師長後,宗大師總結說:因為得到那麼多具德師長的悉心指點,所以,尊者非常善於抉擇佛陀言教的甚深密意。

   傳法弟子

   其弟子中最著名者,印度則有比朵巴、法生慧、中道獅子、地藏密友等。藏中堪能繼持法藏者,頗不乏人。其最能紹承增廣師之事業者,當推仲登巴為上首。
   以上略釋作者之重要,詳如尊者本傳所明。

  “其弟子中最著名者,印度則有比朵巴、法生慧、中道獅子、地藏密友等。藏中堪能繼持法藏者,頗不乏人。其最能紹承增廣師之事業者,當推仲登巴為上首。”尊者的弟子遍佈印、藏二地。其中最著名的,在印度有比朵巴、法生慧、中道獅子、地藏密友等人。而在藏地,有能力繼承尊者教法的雖然很多,但真正使這一教法得以延續並發揚光大者,首推仲登巴尊者。尊者圓寂後,仲登巴創噶當派弘傳尊者教法,影響遍及全藏。噶為佛語,當指教授。噶當,意為將三藏法教統攝于阿底峽尊者所傳三士道教授之中。
   “以上略釋作者之重要,詳如尊者本傳所明。”以上對作者生平及事蹟作了簡略介紹。詳細內容,可參看尊者傳記中的記載。本論漢譯者法尊法師,也曾翻譯《阿底峽尊者傳》。
   之所以要向學人介紹尊者的教證功德和所作事業,主要是為了從不同側面說明《菩提道炬論》的權威性。本論淵源於此,在法源傳承上是清淨和純正的。

四、本論之殊勝

   法者,此教授之根據,為《菩提道炬論》。 
   而《道炬論》為尊者一切著述中之根本,以能總攝顯密要義故,所說圓滿。以能調心為次第故,易得受持。以能善巧性相兩宗,嚴飾二師教授故,勝其餘軌式。
   欲明此《道炬論》教授之殊勝,當分四科。

  這一部分原有的科判為:“為于教授生敬故,釋法之重要。”之所以要說明本論殊勝,目的是為了讓後學對這一教法生起恭敬、殷重之心。唯有這樣,才會信受奉行,於法受益。此處所說的“教授”,並非現代通用的職稱,而是指導修行的方法。佛法是幫助我們開智慧、斷煩惱、證空性、成佛果的方法,是手段而非目的。關於此,禪宗喻之為“標月指”,也就是指著月亮的那根指頭,目的是為了指引我們看到月亮。
   “法者,此教授之根據,為《菩提道炬論》。”本論介紹的修學引導方法,來源於《菩提道炬論》。
   “而《道炬論》為尊者一切著述中之根本。”阿底峽尊者一生著述甚多,《道炬論》是其中最為重要、對藏傳佛教貢獻最巨的論典。
   “以能總攝顯密要義故,所說圓滿。以能調心為次第故,易得受持。”因為這部論能總攝顯、密教義的精華和綱要,並對顯密的相互關係作了圓滿解說。除理論建構外,更引導學人依次第調整心行。因其操作性極強,故易於實踐。
   “以能善巧性相兩宗,嚴飾二師教授故,勝其餘軌式。”性,指中觀學派。相,指瑜伽唯識學派。二師,為龍樹、無著兩位菩薩。尊者繼承了中觀的甚深見和瑜伽的廣大行,對二宗法義極為通達,並將其中精髓有機結合起來,使龍樹、無著的佛學思想得以光大,所以《道炬論》勝過其他論典。佛教論典雖多,但能適合不同根機、具有普遍指導意義的並不多見。多數論典皆應機設教,針對某類學人或某個修學階段所說。而《道炬論》所安立的是修學常規道路,是面向一切眾生而設立,條理清晰,次第井然,任何人皆可按此修行,可謂“三根普被,利鈍全收”。
   “欲明此《道炬論》教授之殊勝,當分四科。”為了充分體現《道炬論》教授的殊勝,可從以下四個方面進行說明。

  1.會通一切經教互不相違

   盡佛所說一切法,須知皆是為一補特伽羅成佛之道。彼亦隨應或為道之主幹,或為道之支分。菩薩所求,為利世間。其所化導,亦須攝受三種種性,故於彼等道品皆應修學。知三乘道者,是成就菩薩所求之方便,此乃慈氏所說也。
   於大乘道中,有共不共二種。共者,即聲聞三藏是。不共者,唯除求自一身寂靜之意樂及不共制罪等是。
   複次,佛者過無不離,非僅斷其一分;德無不圓,非僅成其一品。上士發心,志求佛果,當滅一切惡,集一切善。故余乘一切斷證功德,皆為大乘道中所攝,是故上士皆當修學。
   或謂修密乘人毋須如此,斯不應理。密乘雖不如波羅密多乘,於佈施等以無量分別而修學,然於發菩提心,修六度行,道之大體,是所共同。
   《金剛頂經》云:“縱遇捨命緣,勿舍菩提心。”又云:“六種波羅密,任何不應舍。”餘密典中,亦多此說。
   無上瑜伽之儀軌教典亦皆云:“應受共與不共之二種戒律。”共者,即菩薩戒是。
   仲登巴云:“我之喇嘛,是能以四方大道而持一切教法者。”此語乃察見其要也。

  佛法所做的,是幫助眾生解除生命的迷惑煩惱,成就智慧和解脫。因眾生習氣各異,故佛陀說法亦不盡相同。若慧力不夠且無人指導,往往會感覺佛法互相矛盾:時而說常,時而又說無常;時而說我,時而又說無我;時而說一切皆空,時而又說如來藏。那麼,如何看待這一切呢?在《菩提道炬論》中,阿底峽尊者為我們作了融會貫通的闡述。
   “會通佛說一切經教互不相違”正是說明,本論殊勝之處就在於融會佛陀所說一切經教,開顯彼此並不相違的原則。
   “盡佛所說一切法,須知皆是為一補特伽羅成佛之道。彼亦隨應或為道之主幹,或為道之支分。”補特伽羅,即眾生。佛陀所說一切經教,都是引導眾生成佛的方便,這和《法華經》“會三歸一,開權顯實”的思想是相通的。經雲:“舍利弗,如來但以一佛乘故,為眾生說法,無有餘乘,若二、若三。舍利弗,一切十方諸佛,法亦如是。舍利弗,過去諸佛,以無量無數方便、種種因緣、譬喻言辭而為眾生演說諸法,是法皆為一佛乘故。是諸眾生從諸佛聞法,究竟皆得一切種智。”《法華經》中,佛陀以過去所說的二乘、三乘教法都是化城,都是方便。從究竟意義上說,唯有一佛乘而已。佛陀出世的本懷,是要帶領一切眾生成就究竟、圓滿智慧,而他四十九年演說的種種教法,最終都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區別只是在於,這些教法或是道的主幹,或是道的支分。比如從人天乘來說,五戒十善是道的主幹,其他為道的支分。從聲聞解脫道的修行來說,三無漏學是道的主幹,其他是道的支分。從道次第的修行來說,三士道是道的主幹,道前基礎是道的支分。可見,一切教法都是成佛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不能妄加排斥,否則就會有失偏頗。
   “菩薩所求,為利世間。其所化導,亦須攝受三種種性,故於彼等道品皆應修學。”菩薩所希求的,是利益世間一切眾生。他所化導的對象,包括下、中、上三種種性。所以,對於三乘一切法門皆應修學,否則就不能廣泛利益眾生。此外,面向社會弘法時,還應瞭解各行各業的知識,即《顯揚聖教論》所說的“於五明處方便修習”。但主次必須分明,重點應是修學佛法,若對世間法興趣盎然而無心學佛,便本末倒置了。
   “知三乘道者,是成就菩薩所求之方便,此乃慈氏所說也。”了知三乘教法,是菩薩成就佛道必須具備的方便,這是彌勒菩薩所說。此處,是以聖言量印證上句。 
   “於大乘道中,有共不共二種。共者,即聲聞三藏是。不共者,唯除求自一身寂靜之意樂及不共制罪等是。”不共制罪,是指聲聞乘不共於菩薩的禁戒內容。在大乘菩薩道中,與聲聞學者的修行有共和不共兩種差別。共同的部分,為聲聞乘的經律論三藏;不共的部分,是聲聞人但求獨自出離、安住寂靜之樂的想法,以及聲聞乘的不共禁戒。其中,共同部分是菩薩行者必須修學的。作為菩薩,同樣需要皈依三寶、深信業果、發心出離、志求解脫,否則便不能圓滿菩薩道的修行。
   “複次,佛者過無不離,非僅斷其一分;德無不圓,非僅成其一品。”此外,佛陀已斷除所有輪回過患,而不僅僅是部分煩惱;圓滿成就斷德、智德、悲德,而不僅僅是部分功德。這是從另一個角度,說明菩薩應廣修無量法門。
   “上士發心,志求佛果,當滅一切惡,集一切善。故余乘一切斷證功德,皆為大乘道中所攝,是故上士皆當修學。”上士,指菩薩。菩薩發心,乃志求無上佛果,故應滅除一切惡法,成就一切善法。所以,人天乘和聲聞乘所斷的惡行、所證的功德,都攝受於菩薩乘中,是菩薩行者應當修學並成就的。不能因為自己修學大乘,就輕視人天善法,如果連五戒所制的殺盜淫妄都不曾斷除,怎麼可能成就佛果?此外,更不可對聲聞乘的功德不屑一顧,若不具備聲聞成就的斷德,便無法成為合格的菩薩。
   “或謂修密乘人毋須如此,斯不應理。密乘雖不如波羅密多乘,於佈施等以無量分別而修學,然於發菩提心,修六度行,道之大體,是所共同。”有些人以為自己修習密乘,可將煩惱作為道用,無須斷惡修善,這是不如法的。密乘雖不像菩薩乘那樣,須以各種方式(此依唯識、中觀見地)修學佈施等六波羅蜜。但不論顯宗還是密宗,不論藏傳還是漢傳,在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等方面是共通的。因為大乘佛法的核心,正是菩提心、菩薩行和空性見。
   “《金剛頂經》:縱遇捨命緣,勿舍菩提心。又雲:六種波羅密,任何不應舍。”《金剛頂經》云說:縱然遇到需要捨棄生命的難緣,也不能捨棄菩提心。又說: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六度,不應捨棄其中任何一種。因為菩提心關係到菩薩的法身慧命,一旦捨棄,生命便沒有出路。而死亡只是今生的結束,只是生命形式的轉換,即使為法捐軀,只要菩提心在,來生仍可繼續修學佛法、成就佛道。
   “餘密典中,亦多此說。無上瑜伽之儀軌教典亦皆雲:‘應受共與不共之二種戒律。’共者,即菩薩戒是。”其他密乘典籍也有很多類似的教誨。無上瑜伽部的儀軌教典也都說到:應當受持共和不共兩種戒律。共戒,指菩薩戒和別解脫戒。不共戒,指密乘戒。可見,密乘戒需以菩薩戒和別解脫戒為基礎。
   “仲登巴云:‘我之喇嘛,是能以四方大道而持一切教法者。’此語乃察見其要也。”仲登巴為阿底峽尊者的上首弟子。他說:“我的上師能夠以四方大道來行持佛陀的一切教法。”這句話充分體現了阿底峽尊者的教法精髓,即一切經教互不相違的重要性。四方,或解釋為三士道及密乘,或解釋為三藏及密藏,或解釋為比喻,總之,說明尊者在修學中融會一切佛法。不少學人往往學一法而排斥其餘,從而障礙對佛法的全面認識。或只見淨土而不見佛法,或只見中觀而不見佛法,不僅影響個人修學,甚至造成僧團乃至教派間的對立。因而,阿底峽尊者對三乘教法所作的融會貫通,至今仍有著深遠的意義。

2.顯示一切經教皆為教授

   或謂,佛說大部經文是講說法,無修持之要義。其有關修行之心要,須於餘處別求教授。如斯執者,能於無垢經論作生敬重障難,當知是集謗法業障。
   蓋于諸求解脫者,真實不虛之殊勝教授,實為諸大經論。然我等劣慧鈍根,不堪直接依止經論,須依善知識口傳,漸次研尋經文大義乃易通達。勿執諸經論無益修持,而固守淺鮮教授。
   如菩提寶云:“若深入經教之人,不以少許經函謂得決定,當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
   又修寶云:“阿底峽之教授,于一座上,身語意三碎為微塵,始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
   至仲登巴則云:“若多學經已,複從他處另求余種修行法規者,是為錯誤。”
   又《俱舍》云:“佛正法有二,教證以為體。”如斯所言,一切佛法不出教證二種。教者,正為抉擇修行之法軌;證者,如所抉擇而起修。是彼二者,勢成因果。有如馳馬,先擇馬場,場所既定,轡勒乃施。倘於一處先習聞思,別于他方另求修證,異道以馳,如何而可?《修行次第末編》為顯斯意,出喻如上。
   故本論自依止善知識起,以至修習止觀,總為顯示一切經論皆為教授,諸邪分別,遣無遺餘。

  這一段主要說明,一切經教都是殊勝的修行方法。當時藏地不少人認為,修法只須依上師所傳口訣進行,經教中並無實修法門。這種觀念影響極盛,出現重口訣而輕聞思的現象。在當今教界,也存在類似問題。某些人以為,學佛只須抱定一句“阿彌陀佛”即可,所謂“三藏十二部,留給他人悟”。須知,“阿彌陀佛”乃萬德洪名,內涵豐富而深刻,沒有相應的教理修養,對佛號及念佛的認識勢必無法深入。事實上,對佛法的認識有多少,對這句佛號才能領會多少,念佛才能達到多少效果。若只是懵懵懂懂地念一念,是不可能玉佛相應的。所以說,尊者的這一教誨,至今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能有效避免佛教傳播中出現的膚淺化和庸俗化傾向。
   “或謂,佛說大部經文是講說法,無修持之要義。其有關修行之心要,須於餘處別求教授。如斯執者,能於無垢經論作生敬重障難,當知是集謗法業障。”有人說:佛陀所說的大部經文,只是對佛法的詮釋和解說,並不包含修持要義。如果想要得到關於修行的心要,必須在經教之外另求傳承。持這種見解的人,將障礙人們對清淨法寶生起敬重之心。須知,這是在積集謗法惡業。在佛教中,謗法是果報最為嚴重的惡業,因為它能斷己善根,斷人善根,生生世世難於佛法生信。
   “蓋于諸求解脫者,真實不虛之殊勝教授,實為諸大經論。然我等劣慧鈍根,不堪直接依止經論,須依善知識口傳,漸次研尋經文大義乃易通達。”對於尋求解脫者來說,那些真實不虛的殊勝教法,正是蘊涵在大經大論之中。然而,眾生根機下劣,資質弩鈍,沒有能力直接依止經論修學。只有通過師長的善巧解說,化繁為簡,方可逐步研究並探尋經文含藏的甚深法義,直至通達。具足相應智慧後,才有能力直接從經典中獲得傳承。在此之前,還須善知識將之轉化為我們能夠接受的教授。就像嬰兒,尚無能力消化常規食物,須由父母將食物加以處理才能吸收。
   “勿執諸經論無益修持,而固守淺鮮教授。”所以,千萬不要以為經論對實修是無用的,從而固守那些淺顯的普通方法。事實上,經文本身就是最高明的口訣。修學達到一定程度後,我們會發現,大乘經典包含無比殊勝的修行方法。如我們耳熟能詳的《普賢行願品》,雖然很多人在念誦,卻很少將之作為實修法門。其實,《行願品》就包含著至高的觀修方法,是菩提心的無上觀修,也是佛陀品質的模擬方法。《行願品》出自“經中之王”《華嚴經》,見地之高,無與倫比。依此修行,是直接立足于佛果功德,在對佛陀品質的觀修過程中圓成佛道。
   “如菩提寶雲:若深入經教之人,不以少許經函謂得決定,當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決定,對佛法確定無疑的認識。正如尊者四大弟子之一的菩提寶所說:對於深入經教、大開圓解者,不會認為只有某部分經教才是可取可學的,而是了知佛說一切言教皆為修行方法。換言之,不可執其一而否定其餘。當然,古德弘揚某一法門時也會有所側重,但決不能以排斥其他法門為前提。再比如,研究所這階段學《道次第》,下階段學《辯中邊論》,都是不同階段的修學重點。如果不善於處理,很可能會將所學用來製造矛盾,不僅于修學無益,更會積集謗法重罪。
   “又修寶云:阿底峽之教授,于一座上,身語意三碎為微塵,始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修寶,也是阿底峽尊者的弟子。教授,指《菩提道炬論》。於一座上,指時間。身語意三碎為微塵,指修行的精進程度,須將身語意碎為微塵般勇猛。修寶喇嘛說:對於阿底峽尊者的教授,每一座都必須以無比的勇悍精進而修習,直到將身語意業碎為微塵般的用功程度,才會知道:佛所說的一切法語,都是修行的殊勝教授。我們對任何宗派的瞭解也是同樣,必須通過深入、客觀的學修,才會發現每個宗派的長處,認識每部經論的特色。若偏執于一宗一派的見地,排斥其他,不免自誤誤人。
   “至仲登巴則云:若多學經已,複從他處另求余種修行法規者,是為錯誤。”仲登巴也曾說過:如果學了許多經教,卻從其他地方另行尋求實修法門,是錯誤的做法。在漢傳佛教中,也時常可見學修脫節的現象,如“教歸天臺、學歸淨土”等。所學是一個宗派,所修又是另一法門,學修未能統一,也就無法相互增上。那麼,聞思和修行的關係應該如何呢?《道次第》非常重視觀察修,通過對所學教理的如理思惟,將法義融入心行。這就將學習經教的聞思過程和由教入觀的修行實踐有機結合在一起,使聞思成為修行的組成部分。
   “又《俱舍》云:佛正法有二,教證以為體。”《俱舍》是《阿毗達磨俱舍論》的略稱,世親菩薩造論,玄奘三藏翻譯,是聲聞乘極其重要的一部論典。論中說:佛陀的正法包含教法和證法兩大部分。教法與證法的結合,構成了整個佛法的修行體系。
   “如斯所言,一切佛法不出教證二種。教者,正為抉擇修行之法軌;證者,如所抉擇而起修。是彼二者,勢成因果。”正如論中所說的那樣,一切佛法不外乎教、證二法。所謂教法,即經典蘊含的佛法義理,幫助我們樹立正見,瞭解心性;所謂證法,是調整、改善心性的實踐方法。簡而言之,一是指導理論,一是實踐方法。兩者是因果關係,教為因,證為果。所以,證法需要建立在教法基礎上,若所學與所修脫節,必然障礙重重。
   “有如馳馬,先擇馬場,場所既定,轡勒乃施。倘於一處先習聞思,別于他方另求修證,異道以馳,如何而可?”轡勒,駕馭牲口用的韁繩和帶嚼子的籠頭。此處,宗大師以比喻形象說明瞭學修必須一體的原理。就像跑馬,應當先選定跑馬場地。場所確定之後,才可披掛上陣。如果先聞思某一類經典,再於別處另求修證之道。正如選擇和熟悉這個場地後,卻到其他地方去跑馬,怎麼可行呢?同樣,若學修不能一以貫之,必定勞而無功。
   “《修行次第末編》為顯斯意,出喻如上。”《修行次第末編》為彰顯一切經教皆為教授的深意,特以比喻進行說明。《修行次第末編》為蓮花戒論師所造,是《修行次第》中的第三編。
   “故本論自依止善知識起,以至修習止觀,總為顯示一切經論皆為教授,諸邪分別,遣無遺餘。”因此,本論從開始的依止善知識,到最後的修習止觀,都是圍繞“一切經論皆為教授”的根本要旨展開。對於種種邪見,均一一加以破斥。
   所以,我們對經典的學習不應止於念誦,更要認識其中蘊涵的修行方法,包括見和行兩方面。在見的方面,聞思經教能説明我們認識世界、正視人生,具足這樣的智慧,就不會被無明困擾。在行的方面,一切經教都包含著解脫煩惱、斷除痛苦的方法,蘊藏著成就智慧、圓滿慈悲的手段,都是為修行服務的。
   雖然我們也總在說學修一體化,但事實上,多數人仍是學歸學,修歸修,這一問題在當今教界非常突出。重實修者,多不注重教理;重學教者,則不在意修行。結果又如何呢?學教而不行,無非是入海算沙、說食數飽。就像銀行的點鈔員,點得再多,也不屬於自己所有。反之,熱衷實修而不樂聞思,往往是盲修瞎煉。不少住禪堂的人,看起來坐得很精進,但若沒有聞思正見,不明用心方法,更兼沒有善知識把手指點,往往在那裡昏沉、掉舉而不自知。更有甚者,上座便睡,睡得舒舒服服,還以為得了定樂,頗為陶醉。
   因此,認識到一切經論本身就是最好的修行方法,于修學具有重要指導意義。果能如是,聞思和修行之間脫節乃至對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一方面,以聞思引導實修;一方面,通過修行使所學得以深化,必能學修相長,不斷進步。

3.易得佛密意

   諸廣經論雖皆為殊勝教授,然在初業有情,若弗先依現前人師之教授,雖欲直入於彼等而不得密意。即使有得,亦須觀待長久時間功力。倘能依茲《道炬論》,及與《道炬》相類之著述,當速獲通達。

  這一段主要說明,《道炬論》能幫助我們在最短時間內獲得佛法密意,掌握修學要領。雖然所有經論都是殊勝教授,但未必所有人都能深入堂奧,滿載而歸。對一般人來說,《道炬論》這樣帶有導引性質的論典或許會更實用。
   《道炬論》和《道次第》的應世,有其特殊的時節因緣。為什麼阿底峽尊者不是在印度撰寫《道炬論》,而是到藏地完成此論?為什麼《菩提道次第論》是在藏傳佛教陷入困境時出現,而不是在其他時期?為什麼漢地的祖師大德雖有修有證,著述頗豐,卻未留下類似論典?是他們智慧不夠嗎?顯然不是。隋唐時期,教界人才濟濟,高僧輩出。其時,正是中華文明的鼎盛時期。學人往往具有較好的文化程度和教理修養,修學起點普遍較高,其中也不乏上根利智。因此,佛法的弘揚重點不在於基礎建設。而阿底峽尊者進藏時,教界正處於朗達瑪滅佛後的黑暗時期,且藏地學人文化程度參差不齊,有必要提供一套任何人(包括學者,也包括文盲、半文盲)和任何根機者(下、中、上三士道)都能接受的教法,才能對這一混亂局面進行全面整頓。若僅關注部分群體,勢必無法產生廣泛影響。宗大師所處的時代,同樣面臨類似問題。所以說,《道炬論》和《道次第》是順應時代要求而出現的。
   在今天這個末法時代,佛教界存在各種問題,修行者同樣面臨諸多困惑,和阿底峽尊者及宗喀巴大師所處的時期有不少相似之處。面對這樣的現實,特別需要循序漸進的、適合多數人的教法。從這個意義上說,《道次第》對個人修學和佛教健康發展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諸廣經論雖皆為殊勝教授,然在初業有情,若弗先依現前人師之教授,雖欲直入於彼等而不得密意。即使有得,亦須觀待長久時間功力。倘能依茲《道炬論》,及與《道炬》相類之著述,當速獲通達。”雖然所有經論都是殊勝的教授,但對於初發心或根機差的眾生,若無緣依止具德善知識,獲得具體指導,雖發心深入經藏,卻往往不得要領,無法領會經中密意,體悟佛陀說法本懷。即使少有所得,也須通過長期間的積累。若能依《道炬論》以及相關著述修學,即可快速通達佛法要領。
   我接觸過不少學佛居士,經論比我讀得還多,書單列出來有一大堆,但稍微交流幾句,就發現他們領會得極少,令人惋惜。雖說“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但盲目的勤和苦並不足取,因為學習確實有善巧方便,如果找對方法,就能事半功倍。

  4.自能滅除極大惡行

   如《法華經》及《寶積經·諦者品》,皆詮一切佛語,以權實二意示成佛之方便。倘不解此,妄分勝劣,謂某也大乘所當學,某也成佛之障礙所當棄。如斯邪謬,當成謗法。
   謗法業障細微難知,過患尤重。《三昧王經》云:“縱毀贍部洲,一切佛塔廟,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恒沙阿羅漢,一時頓殺卻,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
   總之,能生謗法業之因雖有多門,而無知妄說最為易犯,智者于此當努力斷滅。但於前所說能生決定知,自能滅除謗法惡行。
   此之決定,若多讀《諦者品》及《法華經》,即能獲得。其謗法餘門,更可於《集一切研核經》中求之。

  這一部分主要說明,修學本論能滅除極大惡行。何為極大惡行?即謗法重罪。認識到一切經教互不相違,便能恭敬一切法寶,不至對其中的某一部分輕毀誹謗,因無知而造罪。
   “如《法華經》及《寶積經·諦者品》,皆詮一切佛語,以權實二意示成佛之方便。”權,即權巧,指特別場合時的方便說法。實,即真實,乃佛陀直暢本懷。《法華經》和《寶積經·諦者品》都告訴我們,佛所說的一切法,有權說和實說,但最終都要引導一切眾生成佛。《寶積經·諦者品》即漢傳藏經中的《寶積經·大乘方便會品》,經雲:“行方便菩薩以一摶食施與,下至畜生,願求一切智。以是菩薩與一切眾生共之,回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是二因緣攝取一切眾生,所謂求一切智心及願方便。善男子,是名菩薩摩訶薩行於方便。”這段經文告訴我們:任何一點微小善行,若能與菩提心相應,則屬大乘之道,皆可為成佛方便。
   “倘不解此,妄分勝劣,謂某也大乘所當學,某也成佛之障礙所當棄。如斯邪謬,當成謗法。”倘若不瞭解佛陀說法的原則,偏執某一法為究竟,以狹窄的知見妄評彼此優劣,說何種法是大乘學人應當修學的,何種法是成佛障礙,必須加以捨棄。如此邪見謬論,便構成了謗法重罪。
   “謗法業障細微難知,過患尤重。”謗法過失非常細微,稍有疏忽就會違犯,而它所帶來的過患卻極其嚴重,是我們應當特別引起重視的。
   “《三昧王經》云:縱毀贍部洲,一切佛塔廟,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恒沙阿羅漢,一時頓殺卻,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按照印度傳統的觀點,世界分為南贍部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東勝神洲四部分,我們所居住的地球位於南贍部洲。恒沙,即恒河中沙子的數量,佛陀常在恒河兩岸說法,多以恒沙比喻數量之多,數不勝數。《三昧王經》說,縱然將南贍部洲的所有佛塔和寺院一起毀壞,將恒河沙那麼多的阿羅漢同時殺死,這樣的滔天大罪,相對謗法罪而言,仍是多分不及一。
   “總之,能生謗法業之因雖有多門,而無知妄說最為易犯,智者于此當努力斷滅。”總之,能導致謗法罪業的原因雖然很多,或因邪見,或因嗔心,或因貪圖利養,但因為對佛法缺乏瞭解或不知謗法之過而信口開河,是最容易違犯的。有智慧的人,對於謗法罪應當竭盡全力地加以避免。
   “但於前所說能生決定知,自能滅除謗法惡行。此之決定,若多讀《諦者品》及《法華經》,即能獲得。”通過對前面內容的學習,我們應當深信,佛陀的一切言教雖有權實之說,有主幹和支分之別,但都是成佛的殊勝教授。把握這一宗旨,就不會造作謗法惡行了。關於這個問題,應當多讀《諦者品》和《法華經》,便能獲得堅定信解。
   “其謗法餘門,更可於《集一切研核經》中求之。”關於謗法的問題,《廣論》中引用了《遍攝一切研磨經》,即此處所說的《集一切研核經》的內容,可供參考。餘門,指之前所說的妄分勝劣、無知妄說之外的謗法情況。
   宗派之見是教界比較常見的問題。須知,一切經典都是成佛的方便。所謂障礙,只因學人不善融會貫通,絕非經典本身的問題。當然,這也不是要求我們不分主次、面面俱到地學習一切經典,因為時間和精力都不允許,關鍵是在認識上不能偏激。每個宗派都有自宗的依據典籍,更有各自的見地和修法,這就為我們規劃了修學重點。因為佛法實在太浩瀚了,若不能有的放矢地深入,便如“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在這個問題上,宗大師為我們提示了兩點:一、修學或弘揚某部經典時,不能否認其他經典的殊勝,因為它們是從不同角度指導修行。二、修學或弘揚某部經典時,決不因此貶低甚至批判其他經典。
   學習《道次第》,能使我們全面認識佛陀一切教法的相互關係。加深認識,是避免謗法的有效方式。尤其在資訊發達的今天,方便查詢各宗乃至三大語系的相關典籍,我們在通達某一見地的基礎上,也可適當瞭解其他法門,以增長見識,開闊視野。
   以上,宗大師論及《菩提道炬論》的四大殊勝。本論傳承自《菩提道炬論》,因此,這些也是本論的殊勝所在,它們不僅對當時的藏傳佛教具有深遠影響,對今天的漢傳佛教同樣具有現實意義。通過對這些內容的思惟,可以令我們對學修《道次第》生起渴求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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