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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傳佛教出家女性的歷史、現狀與未來
德吉卓瑪

藏傳佛教出家女性是藏傳佛教僧團四部眾的重要組成部分,她們分別隸屬於寧瑪派、噶當派、薩迦派、息解派、覺域派、噶舉派、覺囊派和格魯派等宗派。目前,藏傳佛教出家女性已遍佈西藏、青海、四川、甘肅、雲南等整個藏族地區及內蒙等信仰藏傳佛教的地區,甚至在其他一些國家也有不少藏傳佛教出家女性。但是本文探討的對象或研究的範圍主要界定在藏族地區,擬運用田野調查的方法,從以下幾個方面對藏族地區的尼僧作客觀探討。

一、尼僧的產生與發展

  首先有必要對藏族尼僧的諸多稱謂作簡要介紹,尼僧即出家女性,在藏語中有許多稱謂,諸如「增瑪」(btsun-ma),意即「尊者女」;「格瑪」(dge-ma),意即「善女」;或又稱作「覺姆」(jo-mo),原意為「佛母」、「后妃」、「貴婦」,後沿用為出家女性之稱謂;或稱作 「瑪覺」(ma-jo),此乃「阿媽覺姆」之簡稱,其中「阿瑪」 一詞意為「母親」;或稱做「阿尼」或「阿尼覺姆」(A-ne-jo-mo)。「阿尼」,意即「姨母、姑母」等等,這些稱謂是對出家女性的一種尊稱,它體現了藏民族對出家女性的敬重。

  藏傳佛教出家女性產生於西元8世紀。雖然佛教早在西元7世紀就正式傳入吐蕃藏地,但是一直沒有產生藏族出家僧尼。松贊干布時期,佛教從印度、尼泊爾、漢地幾路傳入吐蕃,而且松贊干布對佛教採取積極扶持的態度並建立了大昭寺、小昭寺等不少佛殿。然而,當時的佛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寺廟,只不過是一些用來供奉佛像、佛經的佛堂廟殿而已,裏面沒有常住僧人。造成這一局面的主要因素,在於苯教在吐蕃社會中具有廣泛的宗教勢力,並在吐蕃王朝中充當國教,而佛教始終處於受壓抑的地位,故在吐蕃一直沒有具備產生出家僧尼的客觀條件。

  西元8世紀中期,吐蕃贊普赤松德贊登基王位,他在吐蕃推行了一系列果斷有效的興佛措施,如親率妃眷、子女、文武百官等上層貴族盟誓興佛,先後兩次頒佈興佛詔書,號召吐蕃上下,男女老少學習佛教經典,信奉佛教。又從尼泊爾、鄔仗那迎請寂護和蓮花生大師,創建了著名的桑耶寺,並初次試度吐蕃藏地第一批僧伽「七覺士」,而且還從印度、漢地等延請無垢友、噶瑪拉希拉、阿難達、西拉姆紮、摩訶衍那等翻譯了大量的佛教顯密經典,在吐蕃廣泛傳播佛教。同時,鼓勵吐蕃貴族婦女及大臣子孫等剃度出家,弘揚佛法。為此,赤松德贊的王妃卡欽薩措傑(比丘尼益西措傑)隨蓮花生大師剃度出家,之後,以王妃覺姆贊赤嘉姆尊(比丘尼卓薩絳曲傑)為首的三十名貴族婦女在摩訶衍那禪師前削髮為尼,從此吐蕃藏地開始有了出家尼僧,特別是以比丘尼卓薩絳曲傑為首,在桑耶寺建立了藏傳佛教史上最早的比丘尼僧團。[1]

  根據有關史料,最初步入佛門出家為尼的女性大多數是吐蕃王室的貴族婦女。比如,以赤松德贊的王妃益西措傑、卓薩絳曲傑等為中心的一批上層貴族女性出家者,便在吐蕃藏地構築了吐蕃社會的一個特殊階層。她們在社會上與出家男性享有同等的地位,並作為吐蕃佛教的傳播載體,在吐蕃社會中發揮著一定的作用。

  吐蕃時期僧尼在生活上享有優厚的待遇,赤松德贊將出家僧人置於很高的位置,僧尼的所有生活費用均由王庫供給,還特別獎勵修習佛法的女弟子。他對出家僧人所採取的「三戶養僧制」等一系列優待措施,使吐蕃僧尼人數因此而與日俱增,出家僧尼在吐蕃藏地得到迅速發展。當時在桑耶、青浦、曲臥日、葉巴、覺摩囊及卡熱等修行地出現了女眾道場,並產生了卓薩都森、瑪爾貢薩、覺姆貢姆、勒薩西饒仲瑪、史勒卓瑪等著名尼僧或尼僧成就者。據考證,當時僅皈依女密宗大師益西措傑的僧眾就達3000多人,其中尼僧有1000多人,成為吐蕃尼僧的主流。

  由此可見,西元8世紀,作為吐蕃藏地產生剃度僧人、建立僧伽組織之初始,就出現了大批的吐蕃藏地女性出家者,特別是王室貴族婦女出家為尼,步入佛門,積極參與佛事活動,使當時受到吐蕃藏地土著宗教──苯教勢力極力排斥的佛教,得到了有力的支持,從而推動了佛教在吐蕃藏地的傳播和發展。

  西元9世紀,赤祖德贊即熱巴巾執政時期,吐蕃王朝對佛教的扶持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使吐蕃佛教進入鼎盛時期。藏文史料記載,赤祖德贊為了進一步弘揚佛法,派遣吐蕃青年前往印度學習翻譯,擴大譯經場所,敕令核定舊譯佛經,統一佛經名詞術語,編纂佛經目錄,即《丹噶目錄》、《欽浦目錄》和《旁塘目錄》[2],為藏文大藏經的形成奠定了基礎。還在吐蕃全境大興佛寺,先後建立聞、思、修之修行院,講、辯、著之講經院,慧、淨、賢之律儀院等三十座寺院,千座佛殿,十萬座佛塔 [3]。特別是修建了吐蕃歷史上有名的烏香多宮殿,至此號稱在吐蕃藏地建造的佛教寺院多達一千零八座。同時,贊普對出家僧人的禮敬達到了極限,以表示對佛教的尊崇,「頭頂二部僧」,並法定每七戶人家供養一位僧人,令全社會必須禮敬僧人,授予僧人極高的政治權力,隨著僧人地位的日益提高,僧尼人數急劇增加,而且所有出家僧人受到了社會的普遍敬重,並享有特殊的社會地位。因此,赤祖德贊時期吐蕃佛教便出現空前盛況。

  西元9世紀中葉,由於赤祖德贊大肆興佛的一系列措施,大大削弱了貴族大臣們的地位與權勢,加重了國家和百姓的負擔,尤其是吐蕃王朝規定的一系列保護僧人的嚴刑峻法,更助長了社會上反對佛教的情緒,從而引發了信奉苯教的上層貴族和廣大苯教信眾的聯合反對,甚至貴族大臣們利用吐蕃王朝內部潛伏已久、業已激化的矛盾,發生政變,弒王害臣,擁立朗達瑪為吐蕃新的贊普。

  朗達瑪(約842-846在位)即位以後,隨即發動了吐蕃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禁佛運動,給佛教以致命的打擊,致使佛教及僧尼失去了昔日的生存環境。以朗達瑪滅佛而告終的佛教,在吐蕃藏地與苯教經過長達幾百年的衝突、融合的曲折歷程終於走到了盡頭。這一歷程,史稱藏傳佛教「前弘期」。與此同時,吐蕃尼僧也隨著朗達瑪的滅佛和吐蕃王朝的瓦解,在吐蕃藏地衰微。 

  正如文化是運動的,而且是息息不停的,西元9世紀末,藏傳佛教開始在邊遠藏區復興,分別從東部藏區和西部阿里地區向腹地衛藏迅速發展,即藏傳佛教「後弘期」便開始肇端。西元894年,衛藏10人從喇欽貢巴饒賽授戒返回後,在前後藏地區分別建立道場,攝收徒弟,傳授教法。其中,後藏五人中的黎羅追勳努在後藏建立了覺姆寺,即女眾道場。可以說,這是藏傳佛教「後弘期」中最早產生的一座女眾道場或尼僧宗教活動中心。另據有關藏文史籍,「後弘期」初期,衛藏地區僧尼已達數千人之多,雖然沒有專門的尼僧統計數字,但其中肯定有一定數量的尼僧。

  西元996年,阿里古格王拉喇嘛意西奧,在阿里地區重興佛教,建立寺院時,也關心尼僧的建設,在托林寺內以白殿為尼眾道場,建立了尼眾僧團組織。這似乎延續和效仿了其祖輩吐蕃藏王赤松德贊於西元8世紀在桑耶寺建立尼眾道場的遺風。但更重要的是表現了阿里古格王拉喇嘛意西奧對尼眾的重視。由此可斷言,白殿為藏傳佛教「上路宏傳」時期,西部阿里地區出家女性的第一個活動中心。隨著上、下兩路的宏傳,藏傳佛教已從朗達瑪「滅佛」後的衰敗狀態中得以恢復,且呈現興隆發展之勢。與此同時,藏地的尼眾或出家女性也開始復興並得到發展。

  特別是西元9世紀後期,從安多、康區、衛藏直至阿里等整個藏區,社會逐漸穩定,經濟得到發展。同時,藏傳佛教也依附各地方的政治勢力,便迎來了它的全面發展。藏傳佛教各宗派以「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的態勢,紛然興起,相繼產生了寧瑪派、噶當派、薩迦派、息解派、覺域派、噶舉派、覺囊派和格魯派等各大宗派,而且還形成了諸如郭扎派、夏魯派或布魯派、博東派等小教派。藏傳佛教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廣度深入藏族社會的各個層面,在藏族社會生活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藏地尼僧亦隨著各宗派的興起,分別產生了隸屬於各個派別的尼眾與尼眾僧團組織,並在廣大藏區迅速發展。

二、各宗派尼僧分佈狀況及其特點

  從歷史的角度看,藏族尼僧或尼僧組織最早產生於藏傳佛教寧瑪派之中。其歷史淵源可追溯到吐蕃時期,比如,從蓮花生大師剃度出家的藏族第一位比丘尼益西措傑,以及桑耶寺內建立的吐蕃第一個女眾道場,都應該歸屬於寧瑪派。而具有統一教法儀軌和信仰體制的寧瑪派尼僧或尼眾僧團,則形成於藏傳佛教「後弘期」內的寧瑪派大師索波切釋迦瓊乃(1002-1062年)時期。

  就目前中國藏族地區寧瑪派尼僧及尼僧組織而言,主要分佈在西藏自治區以及四川、青海、甘肅、雲南藏族地區,在國外主要分佈在東南亞的印度、尼泊爾等國。據筆者田野調查及有關部門的相關材料資料統計,在藏族地區現約有78座寧瑪派尼寺和尼僧群落聚居地 [4];另外,分佈在東南亞的印度、尼泊爾等國的尼寺或有尼僧的寺院也約有12座。其中規模最大的寧瑪派尼寺即尼眾僧團為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色達縣拉榮五明佛學院的俄潔紮勾尼寺,尼僧最多時曾達4000-6000餘名尼僧。其中勢力最強的是玉樹州囊謙縣改加格尼寺,它擁有許多屬寺,比如,囊謙縣境內的德慶登尼寺、玉樹縣境內的蘇魯尼寺、塔瑪尼寺、曲吉尼寺、森欽尼寺、覺澤尼寺、許寶尼寺、邦吉尼寺、角克尼寺、瓊闊林尼寺、阿麥尼寺、江亞尼寺、格拉尼寺、闊查尼寺、切亞尼寺、給改尼寺、色姆尼寺、法姆尼寺等,均為其屬寺。

  歷史上比較著名的是位於西藏自治區拉薩市曲水縣境內的香色尼寺(截至筆者19978月考察時,有270多名尼僧),位於山南地區瓊結縣境內的次仁炯尼寺,約有150名尼僧,位於昌都地區的角克尼寺,約有尼僧300餘人,以及青海省黃南藏族自治州尖扎縣境內的阿瓊南宗三丹群培林尼寺,現有尼僧180多人,玉樹藏族自治州囊謙縣境內的改加格尼寺和玉樹縣境內的曲吉尼寺等,據傳現有尼僧500多人。這些尼寺均為當前中國藏族地區比較有影響的寧瑪派尼寺。從寧瑪派尼僧人數來看,它在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總數中可排列第一。由此可見,寧瑪派是藏傳佛教各宗派中擁有尼眾最多的一個宗派。

  噶當派是繼寧瑪派之後產生的藏傳佛教宗派之一,源於印度頗著名聲的高僧阿底峽(982-1054年)尊者,由其弟子仲敦巴(1005-1064年)正式創立為藏傳佛教的一大宗派。西元15世紀,建立在噶當派教義基礎上的格魯派興起後,噶當派尼僧逐漸併入格魯派尼僧之中,於是作為一個獨立宗派的噶當派在藏區漸漸消失,其尼眾也就不復存在了。

  薩迦派是藏傳佛教的重要宗派之一,曾在藏族歷史社會中產生過深遠影響。從西元13世紀中葉至14世紀中葉,薩迦派治理西藏地方,期間不僅掌握西藏地方政教大權,而且在西藏地方佔據統治地位。薩迦派的尼僧及尼眾僧團,大約產生於西元13世紀前半期。比如,薩迦派女大師多德,是薩迦世系中記載的最早的一位女大師,她是薩迦派第四祖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的弟弟喇嘛桑察索南堅贊之女。另據《薩迦世系史》記載:「喇嘛桑察索南堅贊(1184-1239年)的第三位妻子家住阿里貢塘,父親是貢塘之贊普,她名叫拉久澤瑪,生有二女,長女為有名的女大師索南本,她修建了覺摩林,建立尼僧團組織,講聽佛法。」[5] 這是筆者目前查閱到的有關薩迦派尼僧和尼寺最早的文字記載。女大師多德和索南本,以及女大師仁欽迥乃,均為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的侄女,是薩迦派第五祖元朝帝師八思巴同父異母的妹妹。由此可知,從西元13世紀開始,薩迦派尼僧不僅建有自己的僧團組織和專門從事宗教活動的道場,而且在薩迦昆氏家族中女大師層出不窮,諸如後來產生的貢噶本、索南貝宗、卡卓宗等許多有成就的女大師或優秀尼僧。

  目前,薩迦派尼僧及尼僧組織,在中國主要分佈在西藏自治區境內,在國外主要分佈在東南亞的印度、尼泊爾等國。西藏自治區境內現有3座薩迦派尼寺及4個尼僧群落。這裏指出的3座尼寺分別是位於日喀則地區薩迦縣仁欽崗的仁欽崗尼寺,以及拉薩市林周縣斜瑪鄉的達域貢寶拉康和林周縣改布鄉的盤德則尼寺。其中仁欽崗尼寺,截止筆者19988月考察時,有26名尼僧,達域貢寶拉康(佛殿)有30名尼僧,盤德則尼寺有45名尼僧。從總體上看,薩迦派尼眾在藏傳佛教尼僧組織中沒有很強的宗派勢力,而且尼僧人數的所占比率也較小。但就本宗派而言,仁欽崗尼寺是薩迦派中最有影響、最為著名的一座尼寺,它自古以來一直是薩迦派尼僧最權威的重要道場。

  息解派是11世紀由南印度著名瑜伽大師帕丹巴桑傑在西藏創立的一個藏傳佛教宗派。該宗派的第一座女眾道場──嘎日三丹林尼寺,大約建立於西元11世紀末至12世紀初之間。相傳,當時在嘎日三丹林尼寺修習息解派法門的尼僧達355名,而且許多尼僧獲得成就。西元16世紀之後,隨著息解派的逐漸衰微,息解派的尼僧組織也開始衰落。目前,該寺已演變成為格魯派尼寺,也是拉薩地區著名的尼寺之一。

  覺域派是西元11世紀由藏族著名的女密宗大師瑪久拉仲所創立,是藏傳佛教史上唯一由女性創立的一個宗派。覺域派是藏傳佛教中一個不注重建寺造廟的宗派,主要專注於修持密法。因而,覺域派尼僧的組織形式也別具一格,其女尼群體以上師為中心而組建起來,上師成為尼僧組織的核心。從歷史上看,覺域派的尼僧組織,最早是在該派祖師瑪久拉仲創建的根本道場桑日卡爾以她為中心而逐步形成。目前,覺域派作為一個獨立的宗派已不復存在,但其教法儀軌,依舊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共同修持的唯一法門。在此意義上可以說,修持覺域派教法的尼僧涵蓋各個宗派。另外,在格魯派中還形成了以修持覺域派教法為主的貢日卡卓瑪(gung ri mkha' 'gro ma)女活佛傳承體系,迄今相沿不斷。

西元11世紀,隨著噶舉派各支派的形成及勢力的不斷擴張、噶舉派的尼僧和尼僧團組織或尼寺也依附著噶舉派的日益強盛的勢力在全藏區相繼產生。在此值得強調的是,14世紀,噶舉派高僧噶玉瓦柔貝森格(智獅子)在康區雅礱江中下游的木雅熱岡(mi-nyag-rab-sgang)的布波(spu-vbor)地方建立了以噶舉派尼僧中產生的比丘尼紮西貝(妙吉祥)為中心的受持具足戒的比丘尼僧團組織 [6]。由此可斷言,藏傳佛教噶舉派尼眾史上曾有過比丘尼傳承。

  目前,噶舉派尼僧與尼寺,在國內主要分佈在除甘肅省以外的西藏、青海、四川、雲南藏區,主要集中在西藏、青海兩地;在國外主要分佈在印度、尼泊爾、不丹等國。其中西藏自治區境內約有37座噶舉派尼寺和住有尼僧的寺院,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境內有 20座噶舉派尼寺,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境內和雲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境內各有一座噶舉派尼寺或尼僧群落,共計59座寺院;國外有14座噶舉派尼寺和住有尼僧的寺院。

  其中在國內比較有名的噶舉派尼寺主要有:位於西藏自治區拉薩市墨竹貢卡縣境內的德仲尼寺(gter sgrom jo mo dgon pa),約有200人;智龍尼寺、約有55人;墨竹貢卡縣的亞日崗尼寺,約有79人,格羅尼寺,約有60人,以及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囊謙縣的覺拉鄉麥土格尼寺(rrnad mthil dge jo mo dgon)約有113人、白瑪瓊宗尼寺(panma khyung rdzong jo mo dgon),有300餘人、玉樹縣上拉秀鄉的則空改尼寺(mdzes khang dge dgon pa)等。在此值得說明的是,德仲尼寺和白瑪瓊宗尼寺是同時修持噶舉派和寧瑪派兩個宗派教法的尼寺。總之,噶舉派尼寺與尼僧總數在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中位居第三,可謂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覺囊派是藏傳佛教中具有獨特風格的一個宗派,該宗派形成於西元13世紀,由大成就者貢邦特傑尊珠(1243-1313年)在今西藏日喀則地區拉孜縣平措林鄉的覺摩囊地方建立覺囊寺而形成並得其名。覺囊派以「他空見」為主要學說,因而在佛學闡釋方面獨闢蹊徑,在藏傳佛教界引起頗多爭議。當前,覺囊派主要分佈在四川省阿壩藏族自治州和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兩地。

  因此,覺囊派的尼僧組織,在整個藏區分布面不廣,目前只有四川阿壩藏族自治州境內的隆居(lung-lcog-dgon)尼寺與壤塘曲嘎爾寺(vdzam-thang-chos-sgar)居住的尼僧群落,而且兩處的尼僧組織規模不大,截止1999年筆者考察時,尼僧總數約60餘人。

  格魯派的尼僧與尼僧組織產生於西元14世紀。據《宗喀巴大師傳》記載,1385年,宗喀巴大師在熱振寺後山的則崗修行時,受多傑帕姆佛母的授記建立了「三丹林」,意即「靜慮洲」女眾道場。這座尼寺則是格魯派建立的早期女眾道場。1409年,宗喀巴大師以甘丹寺為根本道場,創立格魯派後,作為一個獨立宗派的格魯派尼僧亦隨之誕生,且遍及整個藏區。格魯派的尼僧與尼僧組織,是目前藏傳佛教尼僧組織中最具勢力的一支。現主要分佈在西藏、青海、四川、甘肅、雲南藏族地區,以及內蒙古地區與周邊的印度、尼泊爾等國。據統計,格魯派尼寺,在國內約有98座,在國外約有15座。其中位於西藏自治區拉薩市區的倉宮尼寺,遠郊娘熱鄉的曲桑尼寺,嘎日三丹林尼寺,奪底鄉的敏瓊尼寺,林周縣的熱振三丹林尼寺,以及甘肅省夏河縣拉蔔楞鎮的皇倉哦格丹旦林尼寺和四川省阿壩州阿壩縣四哇鄉的四哇尼寺等,均為格魯派的著名尼寺和尼僧修行地。根據筆者於19971998年的實地考察,當時倉宮尼寺有127名尼僧,敏瓊尼寺有111名尼僧,熱振三丹林尼寺有205名尼僧,皇倉哦格丹旦林尼寺有100餘名尼僧,阿壩四哇尼寺有188名尼僧。[7]

  藏傳佛教除上述宗派外,歷史上還產生過其他小宗派,諸如郭扎派、夏魯派、博東派等,在這些小宗派中也產生過屬於各自派系的尼僧。比如,在郭扎派僧人中「有許多住持寺院的格西瑪(即女善知識)、女成就者」。在博東派創始人博東喬列南傑大師的弟子中有被稱為「持修持幢幡四弟子」之一的著名尼僧嘉姆索南宗,她當時不僅住持洋卓嘉措林(yar-vbrog-rgya-mtsho-gling)尼寺,而且建立了班木曲頂寺等其他尼寺;博東喬列南傑大師的另一位著名女弟子至尊曲吉仲瑪,後來成為第一世桑頂多傑帕姆女活佛。 

  此外,藏傳佛教「後弘期」初期,還出現了一批無宗派之別,專門修持一種法門的尼僧。例如專門修持《大悲觀音》、《金剛鬘》、《空行五部法》的尼僧,特別是著名尼僧瑪久桑傑日瑪的再傳弟子女密宗大師沃底澤瑪,經過長期修煉《空行五部法》獲得成就,並著述了許多密法修持方面的論著。還有大成就者寧促布哇的著名女弟子沃尊嘎姆,不僅擔任頓姆隆尼寺的住持,而且修持《大悲觀音》獲得成就,成為一名女密宗大師和女喇嘛即女上師或女活佛。

  從目前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分佈的情況來看,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的分佈具有一定的區域性特點,分佈最為廣泛的是格魯派和寧瑪派尼僧,遍佈西藏、青海、四川、甘肅、雲南等整個藏族地區;其次為噶舉派,主要分佈在西藏、青海、四川藏區;而薩迦派尼僧主要分佈在西藏自治區的日喀則地區和拉薩市林周縣,以及阿里地區;覺囊派尼僧主要分佈于四川阿壩藏族自治州和青海果洛藏族自治州境內。可以說,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的分佈,與該地方的教法信仰傳統有一定的關係,它反映了某個宗派在該地方具有的勢力和影響。

三、尼僧的修行方式與日常生活

  在人類歷史的漫長進程中,每一個地區每一個民族在不同的時代都有各自不同的宗教生活方式和表現形式。佛教傳入吐蕃以後,在其藏土化的過程中,選擇了它的存在方式,作為其傳播媒體或實踐載體的僧眾或信徒之一的藏傳佛教尼僧,在選擇佛教這一意識形態的過程中,也樹立起她們生活的最高價值取向和宗教行為模式,並具有十分鮮明的個性和特徵,值得我們關注和探討。

  由於各宗派尼僧所修持的教義內容的差異,以及所處的社會經濟條件或生活環境的差別,又產生並形成了各自獨特的與眾不同的修行方式或生活模式。筆者根據近幾年來對藏區尼寺及尼僧的實地考察,將其修行方式,從總體上劃分、歸類如下:

(一)尼僧群體共同的修行方式

  尼僧群體共同的修行方式,即尼僧群體共同的宗教生活模式,它主要表現在各宗派尼寺即住寺尼僧團體每日舉行的「日常會供」即「日常課誦」、每月「上弦月」、「下弦月」的「會供法會」、每年從藏曆正月初一十二月三十日的各種法事儀軌等內容的修持,以及不時穿插的一些祈福禳災的佛事活動。這些宗教活動是按照年、月、日為界,分期依次舉行,非常規範,有一定的程式性。由尼僧團體以尼寺的大經堂為宗教活動場所,集體共同修持而完成。這是藏傳佛教尼寺尼僧團體定型化的基本修行內容,在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寺中佔有重要的地位。

1. 日常課誦

  日常課誦,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每日定時集中於尼寺大經堂,集體共同誦讀佛經,念持經咒、禮佛供養和梵唄歌讚的一種行儀和修行方式。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寺均有日常課誦這一行儀。它不僅是藏傳佛教住寺尼僧日常宗教生活的基本內容之一,而且也是藏傳佛教尼僧團體定型化的宗教活動和每日必須修持的定課。在古印度,諷誦佛經,奉行三品儀制,首先頌揚馬鳴所集的讚佛詩文,其次正誦佛經,然後陳述回向發願。這種念誦法也成為藏傳佛教各教派課誦活動的基本儀制或修持方式,都被普遍遵行。但是各教派課誦的內容並非完全一樣,即便是同一個教派,同處一地,日常課誦的內容也有所不同。譬如,屬於寧瑪派的阿瓊南宗尼寺日常課誦的內容主要有:《初供》、《藥師供讚》、《三聚經》、《聖普賢行》、《入菩薩行願》、《聖彌勒願品》、《聖救度母》、《蓮花生願品》、《金剛空心結》、《八大吉祥》、《回向與發願》等。當然,日常課誦的這些內容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自己所會供的內容的變化而變化。

  日常課誦一般在清晨進行,可謂「早殿」或「早課」。每日清晨尼僧們定時集中在大經堂,共同誦經供讚,禮佛祈禱,與安置於大經堂中那些可見或可親證的神佛、菩薩實體(塑像)面對面的交流,由此不僅可產生一種親切感,而且日常課誦作為尼群體每日對共同信奉的超自然體加以尊崇和敬拜的一種行儀,它確立或保持了尼僧們與超自然體的一種特定的聯繫,並通過這種宗教體驗,加深了尼僧的宗教信仰與感情,對她們的群體意識和教團組織的鞏固和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

2. 法事儀軌

  法事儀軌,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寺尼僧集體宗教生活中最重要的修持內容,是住寺尼僧群體共同以獨特的形式向神、佛、菩薩、本尊等表示敬畏、感恩和祈求的一種宗教禮儀和修行方式,也是各宗派尼僧集體共同對本宗派教義教法的一種內心體驗與實踐。因此,法事儀軌已成為各宗派尼寺尼僧群體宗教生活中固定的一種修行形式。

  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寺尼僧群體每年舉行的各種法事儀軌,紛繁多彩,五花八門,因法事儀軌內容之不同,大致可分為求福、感恩、祭祀和崇拜等。儀軌之目的,以祭祀供養護法、本尊等神靈為祈福、禳災、保眾生平安和佛法宏揚;以祭祀供養上師等為報謝、感恩、護佑和賜教;以祭祀供養至賢人物為崇拜、恩賜智慧。在這些不同的法事儀式中尼僧們一般往往以供奉淨水、鮮花、神燈、香火和神饈等吉祥物品,或上千種物品的「千供」來溝通神聖世界與世俗世界的聯繫。梵唄歌讚、歌唱優美的讚頌詞,吹奏各種悅耳的法器,「迎請」著其教派的本尊和護法等神佛,結手印、口念經咒,手按法器與這些非人格的超自然力進行交流,使其法事儀軌形式達到完美。同時她們將自己融入一種永恒的力量之中。正如「當一個教徒以儀式的方式來詠唱讚歌、祈福、咒語或神話時,其產生的效力(在其倡導者與擁護者看來)根本不是來自個人的欲望與祈求,而是來自其自身的神聖性。」[8] 而這種神聖的法事儀式則成了尼僧們把神秘的神聖力量引入日常生活中的一種手段。可以說,法事儀軌事實上是宗教信仰觀念的行為表現和具體化。它們的關係是理論與實踐,思想與行為的關係。

3. 俗家經懺

  群體為俗家誦經拜懺的一種修行方式,為尼僧宗教生活的一個方面,它往往由施主奉獻財物,指定尼僧修懺法誦佛經,也是藏傳佛教尼僧的一種「謀利」的佛事活動或經濟來源的途徑。誦經拜懺可在寺院集體共同進行,亦可去俗家進行。進行經懺的內容紛繁多種,十分繁雜。有追薦亡靈、祈冥福、報親恩、消災延壽、驅邪禳災等等,其形式也是多樣的。在此不再贅述。但這些誦經拜懺的尼僧在儀式中都扮演著一種神聖的角色,是神的代表和僕人,皆成為神聖力量和世俗人間的聯結點,把神聖力量傳給世俗人間,或救度亡靈,引入極樂世界,或超脫苦難,構造著一個完整的經驗世界,但它卻隱藏著一種救治世俗的方法,或具有一種拯救的力量。它通過禮敬、讚歎、拜懺以安定心思,能夠淨化或改變人們的精神生活。因此,在藏傳佛教中各種懺法便紛呈于世,成為藏傳佛教僧尼主要的佛事活動之一。

(二)尼僧個人的修行方式

  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除了以上集體共同的修行內容和方式以外,還有屬於尼僧個人獨立的修行內容和方式,它主要表現在磕頭禮佛、煨桑燒香、誦經持咒、守持齋戒、閉關苦行、修煉密宗、雲遊朝聖等方面。這是藏傳佛教尼僧個人修行即宗教生活的重要內容,一個尼僧的一生基本上是在這些宗教行儀中渡過的。其活動範圍主要是以個人的僧舍、修行洞、聖地和深山荒野等為中心和場所。

1. 磕頭禮佛、煨桑燒香

  磕頭禮佛、煨桑燒香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每天早晨起床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先是叩頭禮佛四皈依,後煨桑燒香、供施淨水,讚唄祈請和供養本宗派的神、佛、菩薩、本尊和地方神祗等,以此來表現個人對神、佛、菩薩、本尊、地方神祗和上師等的一種依賴感或敬畏感。這是尼僧個人同諸神靈交往的基本形式,有的尼僧每日三千、五千不等地磕上五體投地的等身長頭,並默念一定數量的經咒。

2. 誦經祈禱

  誦經持咒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個人修行的基本內容和方式,每個尼僧每天都要念誦一定數量的經文和頌偈,諸如念誦《聖文殊菩薩名稱清淨說》、《普賢行》、《白傘蓋佛母》、《薄伽梵佛母般若波羅蜜多》、《聖救度母》等經文頌偈。當然,每個尼僧所誦持的經文頌偈的內容並非相同,是以尼僧個人的需求而定的。但她們的目的卻是一樣的,都希望借助神力來實現自己或他眾的目的和心願,這是她們共同的心理基礎。對她們而言,每日誦經讚唄祈禱不僅打開了神聖天國的大門,從而讓生活充滿憧憬、歡樂和智慧,而且經文頌詞中描述的神聖無比的世界模式,便構成了她們生活的燈塔。尤其是她們祈禱或崇拜的那些佛母等女性物件,被她們視為自己前進的指南或希望,認為女神佛母對女性本身更加靈驗,充滿慈悲,利益無邊。故此,對女神佛母表現出特別的尊崇、愛慕、謙卑和虔誠。這些通過語言形式來體現的宗教意識行為表現,不僅滿足了尼僧自己的宗教生活目的或需要,同時又培養和淨化了她們的慈悲、善良之心與倫理道德行為。

3. 轉經持咒

  轉經持咒是藏傳佛教獨具特色的一種行儀和修行方式,而且也是藏族僧俗最基本的宗教生活形式。轉經,即轉經輪(筒),每個經筒內裝有一定數量的經咒,一般往往以六字真言或咒語為其主要內容,每轉動一次就等同於念誦數百倍的經咒。認為循環往復不斷念誦六字真言,即能消災積德,功德圓滿而成佛。藏傳佛教對真言咒語功能尤為重視,將六字真言視為一切佛教經典的根源,是諸佛思想之聚焦,八萬四千經論的精英,五部佛主與秘密主之心要。這六個字中的每個字都是陀羅尼咒之聚會,善業與功德之本源,利樂成就的根本,善趣與解脫的大道,對它賦予了一種擺脫輪迴轉生或六道的職能,從而使六字真言更加威嚴神聖。因此,手轉經輪,口念經咒真言,轉經誦持經咒是藏傳佛教尼僧日常個人的主要修行方式,她們的閒暇時間幾乎都在轉動著的經輪和經咒中渡過。

4. 守持齋戒

  守持齋戒是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個人修持的一種苦行,即禁食、禁語、禁臥的一種苦行,由尼僧個人發願守持。一個齋戒歷時三天,即第一日吃早茶,過午不食,第二日一天禁食、第三日清晨開齋。此為一個齋戒。守齋時,限制飲食、禁語、禁臥,默念一定數量的經咒或真言。在藏傳佛教尼僧中有許多發願守持過「千齋戒」的尼僧。一個尼依次守持一千個齋戒,最快的也需要數年,所以守持「千齋戒」需要一定的毅力。守持齋戒的目的,在於超度亡靈及禳災驅禍。為此,有的尼僧終生守持齋戒,修持苦行,以積累功德。

5. 閉關苦行

  閉關苦行即在特定的時間裏與世隔絕獨自隱居修行,藏傳佛教尼僧在寺院裏修行修到一定程度,要閉關修行,閉關修行期間一般不與他人會面。閉關的時間可自行選擇,如閉關三個月,或一年,或三年三月零三天,或更長。有的尼僧甚至終身閉關修行,直至離開人世。這樣的尼僧在藏族地區也不乏其數。

6. 修煉密法

  修煉密宗是藏傳佛教尼僧較高層次的個人宗教生活,也是藏傳佛教尼僧佛學功底達到一定程度後,進行的一種修行方式。修煉密法有一定的條件,首先必須掌握一定的佛學基礎知識,其次要圓滿各自宗派「五十萬個加行」,最後要經過上師教誡和灌頂,方可修煉密法。初次修煉密法,要在女密宗師的指導下修煉。由於所修持的密法內容不盡相同,故在修煉密法場所、修煉時間等方面,均有一定的要求,比如阿瓊南宗尼寺的尼僧,每年秋冬季要在寒冷的修行地修煉108天的「臍輪火」密法,夏季從藏曆519621,在深山裏修持「大圓滿智慧上師」密法。

7. 雲遊朝聖

  雲遊朝聖是藏傳佛教尼僧以朝聖拜佛為主而雲遊四方的一種修行方式。雲遊朝聖的尼僧沒有固定的宗教活動場所和賴以生存的生活環境,以朝拜名剎古寺、佛教聖地為自己的宗教生活內容和修行方式。故而,藏傳佛教尼僧為了朝聖修行,將不惜一切艱難困苦,千里迢迢地去朝拜藏傳佛教著名聖地,如拉薩、前後藏、康區、安多等藏族地區的名剎古寺、修行聖地、神山神湖,以及漢地的五臺山和峨眉山等佛教名勝。甚至有的尼僧歷時幾年磕等身長頭 [9],用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丈量高天厚土抵達拉薩朝聖,以了卻一生的心願。

  從以上我們可以瞭解到藏傳佛教尼僧基本的修行方式或宗教生活模式,可以說,藏傳佛教每個尼僧的修行方式不盡相同,它完全依賴於個人的宗教追求,主要取決於各自的選擇,但她們有自己皈依的上師,必須得到受持上師的教誡,並依此修行。當然,藏傳佛教尼僧與眾不同的修行方式,也受到藏傳佛教本身、藏族社會、地理環境、經濟條件、生活條件及各種因素的一定影響,但它根源於個人和群體的需要。

(三)尼僧的日常生活

  在藏族地區,尼僧的日常生活也有自己的特點。譬如,改革開放以後,藏地的尼寺正在國家政策的引導下,開始走「以寺養寺,農禪並重」的道路,尼僧在從事宗教活動的同時,參加生產勞動或縫紉、手工編織工藝品等,以此來增加寺院的經濟收入,但是由於經濟基礎的薄弱,大多尼寺尚無具備自養能力,加之尼寺大多地處原離城鎮、交通不便、人煙稀少的偏僻山區或草原,沒有更多的信徒專門前往朝拜,也很少有人做施主供養。因此,藏族地區的尼寺因經濟來源不足或局限,一般都比較貧窮,不能保障尼僧的日常經濟生活,而每個尼僧的一日三餐、打柴打水,以及衣、食、住等方面的日常生活消費全部由個人自理。然而,尼僧們不畏日常生活的清苦和艱辛,她們各個顯得心情愉快、精神飽滿。

  總之,佈施、化緣依舊是藏地尼僧日常生活的主要經濟來源或獲取生活資料的主要途徑。同時,家人或親屬也是藏地尼僧日常生活的主要依靠物件,這在某種意義上又對尼僧的親屬帶來一定的經濟負擔。可以說,藏傳佛教尼僧的日常生活,必然會受到自然環境和經濟條件的影響,從而呈現不同的生活模式。

四、尼僧的未來走勢

  20世紀80 年代以來,隨著宗教政策的落實和改革開放的春風,藏傳佛教重新得以全面發展。與此同時,一些曾回鄉務農或從牧的尼僧重披袈裟從幕後走上台前,紛紛重返昔日的寺廟故地點燃了第一把香火,許多尼寺由此得以恢復。隨之剃度出家,削髮為尼的女性,在廣大藏區與日俱增,並在各地不斷營造修行地或尼眾道場,為她們創造賴以生存的環境,且遍佈于各個藏區,從而構築了當今藏傳佛教一個龐大的社會實體或主要載體之一,在藏族社會中產生著廣泛的影響。就當前藏族地區出家女性及其僧團組織的狀況來看,21世紀藏傳佛教尼僧的發展趨勢將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從尼僧方面來看:藏傳佛教出家女性的總數將會增長。據筆者實地考察獲取的資料,目前不少尼寺的尼僧數量較之過去增長一倍以上,如阿瓊南宗尼寺1958 年以前有70 餘人,現上升到180 多人,這種增長勢頭將會延續,而且廣大藏族農牧民女性依然是尼僧的主要來源,其整體素質將會有很大的提高,預計80%的尼僧入寺前將具有小學以上文化程度,還會有一部分初中畢業生和高中畢業生加入尼僧的行列。尼僧的結構不會有大的變化,住寺尼僧仍將是藏傳佛教出家女性的主流,群落、雲遊和苦行尼僧,以及不脫離生產勞動,稱之為「賽欽」的在家尼僧依然將長期存在,則構成藏傳佛教出家女性的另一不同類型。

  2.從修行場所方面來看,尼寺、修行地等尼眾道場的數量將有所增長。由於藏傳佛教的大多尼寺還處於緩慢的修復和重建當中,目前除了國家批准開放的一些尼寺得以恢復以外,另有一部分修行地或尼寺將由尼僧自行相繼修復。隨著尼僧人數的增加,還將開闢新的道場。修行場所從規模上也會發生一定的變化,隨著藏族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廣大農牧民群眾生活的提高,尼寺的條件將會逐步得到改善,一些歷史上有名的修行地和比較大的尼寺的規模將繼續擴大,同時那些有一定名望的活佛轄屬的尼寺和修行地的規模也將繼續擴大。有條件的尼寺還將辦學行醫為當地的農牧民子弟傳授文化知識,施診施藥,服務於藏族社會,從而體現藏傳佛教尼寺所具有的社會功能。在宗派歸屬上,寧瑪派、薩迦派、噶舉派、覺囊派和格魯派的尼眾道場依舊將並存而分佈於廣大藏區。

  從修學內容方面來看,各尼寺在繼續保持各自宗派傳統的修學內容及其他固定的法事儀軌的同時,尼僧各自依自己的具體情況自由選擇修持儀禮及其他宗教和文化知識的學習,也將成為其宗教活動和修學的重要內容。隨著一些著名的比較大型的尼寺規模的繼續擴大,尼僧的修學內容將會繼續擴充,有條件的尼寺將設立僧學院,以提高藏傳佛教尼僧的整體修養,尼僧將在這裏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地按照藏傳佛教完整的寺院教育體系,系統、規範的修學佛教法相義理與藏族傳統文化知識即「五明學」[10],最後獲取佛學學位,從而實現那些有著強烈求知欲望的廣大尼僧的願望。

  綜上所述,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僧及其僧團組織作為一個宗教載體或實體,有自己的特點和基本的生活模式,尤其是她們的修行方式獨具特色,表現出鮮明的個性。尼僧的組織形式或寺院規模有大有小,卻分佈在整個藏區,為廣大藏族百姓的宗教需求服務,在藏族社會生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21世紀,藏傳佛教尼僧將會呈現許多新的發展趨勢,尼寺的條件將日臻完善,尼僧的生活將不斷改善,尼僧的整體素養也將逐漸提高,其中還會產生不少藏傳佛教尼僧大德。

○○二年三月二二日 於北京


【註釋】

[1]   這裏所說的比丘尼與比丘尼僧團,泛指吐蕃藏地所有的女性出家修行者和由女性出家修行者構成的佛教組織或教團。

[2] 《丹噶目錄》和《旁塘目錄》現收藏在西藏博物館內。

[3]   藏文古籍《弟吳宗教源流》,西藏藏文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356-358頁。

[4]  即有尼僧的寺院。

[5]  昂旺貢噶索南著《薩迦世襲譜》(藏文)民族出版社,1986年,第235頁。

[6] 《木雅五學者傳》(藏文),四川民族出版社,1987年,第71-72頁。

[7]   以上藏傳佛教各宗派尼寺的統計資料,除了筆者近年來實地考察獲取的資料以外,大多來自各地方誌及有關部門的統計資料,國外的資料引自《西藏雜誌》(The Tibet Journal),印度,1986年,第2期。實際上,目前現有的藏傳佛教尼寺要超過以上統計資料,尤其是西藏自治區境內的尼寺,如昌都、淋芝等專區的尼寺,及有一些尼自行修復的尼寺尚未收錄在其中。由於藏傳佛教尼寺分佈區域廣,加之各地區跨度大,詳細調查和統計有人力、物力多方面的困難,所以,以上統計數據只能作為分布在藏傳地區的尼寺的概數,確切的資料有待今後做進一步深入細緻地考證。在此需要交代的是,資料中除了各宗派尼寺外,均包括「一寺兩院」的僧、尼混合寺或尼僧群落,即在一個寺院下,設比丘和尼僧兩個僧團組織,尤其是分佈在國外的尼寺,比如噶舉派尼寺,除了1座尼寺外,均為僧、尼混合寺。這是藏傳佛教寺院或僧團組織的另一種存在形式。

[8] 《人與神》(宗教生活的理解),(美)斯特倫,金澤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4頁。

[9]   即站立合掌,舉過頭頂,降至鼻尖、胸前身體前撲,雙臂前伸著地,劃一記號,起身,跨兩步到記號處,再重複以上動作。

[10]   五明學,又分大、小五明學,大五明學為:工藝學、醫學、聲律學、正理學(因明等)和佛學;小五明學為:修辭學、辭藻學、韻律學、戲劇學和星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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