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
天眼慧眼法眼的追尋5
馮馮居士
16/10/2016 09:40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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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與琴室的奇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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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車房改裝爲琴室的願望,終於達成。這多虧得黃鴻昌居士和他的太太及孩子的大力幫忙,我現在有一間安靜的琴室了。我多麼感謝韋陀菩薩的安排差遣了黃氏一家來幫助我!我同時感謝觀音菩薩的加持,使這位獨臂的黃先生在助我期間完全平安。他獨臂使用電鋸臺,是多麼冒險的事啊!  

地板釘好了,我把K太太送給我的一張舊地毯洗淨曬乾,鋪在這琴室內,我自己用幾塊舊板拼成一張小床,在室內擺了一張舊沙發,一張舊桌子,居然也像一間房間了,只有那座鋼琴還未搬進來。  

那座鋼琴大約有八十年到九十年的歷史了,那是從一家公司買來的,我並非攻讀音樂的,怎麼會去買一座鋼琴呢?何況我根本就不會彈奏鋼琴,我也買不起它。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一段很湊巧的奇蹟。  

我一向喜歡音樂,尤其是喜歡古典音樂,小時候曾經夢想念音樂學作曲,但是家境不好,沒有念大學的環境(錄入者注釋:馮馮幼年經常因逃難而輟學或轉學,雖如此,卻常能跳級入學,十五歲時即考上廣州一所大學。但後因戰亂等種種原因而輟學),從十多歲開始,就須靠自己去勞動做工掙飯吃。連實用的工技都沒有機會去攻讀,休談音樂了。生活逼人,能謀一職養活自己和奉養母親,已經就算運氣不壞啦,哪敢奢望學作曲學鋼琴?哪敢去效法貝多芬、巴哈和蕭邦?自問也沒有什麼音樂細胞呀!  

可是我一直夢想擁有一座鋼琴,這是我從少年時期一直到成年都念念不忘的夢想。我每次走到什麼學校的大禮堂,看見那一座大鋼琴,我都羨慕萬分,總得去摸一下琴鍵,縱是鎖著的,也要摸一下它的蓋子,不能釋手。在加拿大,我很少進大公司,我對那些琳琅滿目的百貨,都沒有興趣。我根本就怕逛公司,每去一次,都是爲了購買必需日用品而已。我不管多忙碌,總要繞到鋼琴部門去瞻仰一下那些鋼琴,有機會就摸一下琴鍵,羨慕得要命!  

先生,買鋼琴麼?洋人店員問我,把我從夢想中驚醒。  

啊!我赧然地笑著搖頭,我知道人家也看出我是窮光蛋,買不起鋼琴的,這就使我更難爲情,不,我怎麼買得起?” 

然後我就慚愧地離開,我知道,店員只不過是來把我這個窮措大趕走罷了。一座鋼琴,最低的也定價三四千加幣呀!我怎麼買得起?人家把我看穿了,我那麼大的人,還像小孩子似的,喜歡去揩油摸一下店裏的漂亮鋼琴,多難爲情!  

可是我常常在夢中也羨慕著一座鋼琴,我常做的一個夢,是我的兩手按在鋼琴琴鍵上,按不出聲音來,著急得很,甚至於哭起來。再看那琴鍵,原來是白紙一張而已,我醒來惆悵萬分,淚痕仍在,我知道,我沒有音樂天才,今生今世,能不挨餓就好了,休再夢想做蕭邦吧!  

在沒有鋼琴輔助的情況下,我仍然自修著一些音樂作曲入門書籍,而且居然以一年多的時間,一點一滴地,寫成了一首長達兩百頁的交響曲。不用說,這是一個外行人的塗鴉作品,自以爲寫下了很富於中國民族色彩的交響曲,自以爲會成爲中國的卡察多里恩,其實,錯誤百出,四不像。

記得那年,鼓起勇氣,拿了這首交響曲去夜訪溫哥華交響曲樂團的指揮戴維斯先生。滿心希望他給予機會演奏,或者至少也指點一下,哪料到,大指揮家只翻開第一頁,看了兩行,就哈哈大笑,然後諷刺了我一番。   

這是什麼?他的話,仍在我耳邊,刺痛我的心:是拼音遊戲嗎?” 

是音樂,我記得我漲紅了臉,慌亂地回答:我是自修做成的交響曲!” 

你是完全沒有天才的!戴唯斯先生認真正色說道:你毫無希望!你根本不是作曲的料子!孩子,你聽我的忠告,放棄你的野心夢想吧!回家去,幹什麼別的行業吧!我認爲你絕對沒有音樂天才!”   

我自知是沒有音樂天才的,正如我自知沒有文學天才一樣。可是我不服氣,我要塑造自己,我自修作曲數年,只在幾分鐘之內,就從雲端掉了下來,而且摔得很慘。  

我仍然記得那天晚上,我冒著大風雪,流著悲傷的熱淚,踏著冰雪,走回家去。走了好多里路,我踏過那條宏偉的大橋,行車道上汽車成群飛馳,濺起的污雪,射到我身上,溫哥華市區的霓虹燈光閃閃,交響樂團在那座皇宮般的女皇大戲院演奏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橋下是深黑色的海水,倒影著燈光,浮冰處處。橋的另一端上,是萬家燈火。我一路流著淚,哭著,我幾乎要投身橋下冰冷的海水。但是,母親仍在我們寄居的房子佇候著我歸去,我怎能因爲失敗而輕生?我必須回家去!我夢醒了。我不再做天才夢了!我必須以奉養母親爲我唯一的職志! 

但是我心碎得多麼痛苦!我想把我的曲譜撕掉,投到橋下去,卻又不忍。我在大雪中,一路哭著流淚,走想歸途。我知道我永遠也做不成作曲家了。阿美尼亞的卡察多里恩,在半個世紀之前,窮困得無錢坐火車,在大雪中步行,走向莫斯科,這位不識字、不會看五線譜的鄉下青年,夢想就是進入莫斯科音樂學院學習作曲。他居然如願以嘗,後來成爲一位偉大的民族音樂作曲家,寫出了阿美尼亞民族風格的許多交響曲,包括《奴隸交響曲》在內,把阿美尼亞的民族音樂帶給了全世界,一曲《軍刀舞曲》,震撼了樂壇,我多麼希望也能像他那樣啊!我夢想把中國民族音樂介紹給世界,但是,我竟毫無天才!我失敗了!   

那一段痛苦的回憶至今仍然不時湧上心頭,我老早已放棄了作曲的夢想了。但是,我仍然夢想著一座鋼琴。  

爲什麼我仍然想要一座鋼琴呢?因爲,我仍然熱愛音樂,我自知不是音樂天才,我把我的夢想縮小了,我只希望能作出一些佛教的藝術抒情歌曲,我只希望用音樂比美天主教的《聖母頌》或《哈里路亞》那樣的崇高歌曲,我至少也得寫成一些過得去的佛教抒情歌曲才行!我感覺到,佛教的梵貝的確很美,但是,佛教缺少藝術抒情歌曲,學音樂的人根本不屑去作它。佛教圈也很少人注意這一方面的問題。我想,我應該負擔起這種工作的一分來!   

我深深感受到,雖然只是寫作簡單的歌曲,我也需要一座鋼琴的。是的,我不敢夢想做卡察多里恩第二了,我只夢想寫出一些佛教藝術抒情歌曲。我需要鋼琴!可是,我哪有錢去買一座四、五千元的鋼琴?   

我祈求著觀世音菩薩,我知道這樣的祈求是否不當,以前我從來都沒有爲物質欲望而去祈求過菩薩的。   

有一天,我到著名的一家大公司購物,原說不好意思再去看鋼琴部門,到時候也還是不知不覺地踱進了那一個角落,又再去羨慕那些陳列著的鋼琴,免不了又去摸弄琴鍵。   

先生要買什麼樣的鋼琴?一位紳士型的職員穿著考究的五十多歲店員過來有禮貌地問我,若非看見他襟帶上的職員牌子名字,我真會誤會他是不是來此度假的英國富翁紳士。 

我買不起!我很窘地回答:只是來看看而已!” 

我有一座你買得起的鋼琴,他說:是舊的,大約有八十年那麼老,可以兩百五十塊錢就賣給你,要不要看一看?”   

啊!兩百五十塊錢就可以買一座鋼琴?我十分驚喜:在哪裏?讓我看一看!”   

在那邊角落上,他帶我去看:這是昨天有一位太太來向我們買一座新鋼琴的時候,把她的舊琴折價給我們的,今天早上我們送琴的人剛剛把它搬回來。” 

那座鋼琴,看來像一座老古董,又笨,又重,式樣很拙,琴鍵都陳舊得變成煙黃色的了,這樣破破舊舊,怪不得他肯低價賣給我。   

試彈一下吧,他說:雖然太老,但聲音卻好得很。”   

我不會彈。” 

我彈給您聽。他坐下來彈奏了一段曲子,果然聲音不錯,聽起來比新琴更有韻味。   

怎麼樣?他問我:喜歡它嗎?”  

喜歡,不過……”   

我叫人替你把琴盤全部換上新的,他說:還叫人運送到你家去,另外叫調音師來替你調音,一切都包在售價之內,您看怎麼樣?我這是特別優待您,您知道嗎?調音師收費就是一百遠,換鍵工料費就得要三百元,搬運費是五十元,我們現在只收您兩百五十元,是賠本的,等於送給您。”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們已經在賣新琴給她的時候賺了錢,他笑到:這座舊琴,擺在這裏,太占地方,也不好看,我們要把它弄走,便宜點賣給您,總比丟到垃圾堆中好些。我一看見您進來,我就看出您很想買一座鋼琴但是有困難,而且,您顯然有一些天才氣質,也許有一天您會成爲一個音樂家,所以,我決意幫助您,也可以說,有一點力量促使我幫助您!”   

啊!我大喜過望,興奮地說:謝謝!我買,我買!” 

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兩百五十元買一座鋼琴,換上新鍵盤,又包調音與搬運,這總算不錯了吧?於是我買了這座古老的鋼琴,公司果然守諾,換上了全新的鍵盤,修好了內部,叫人搬運來,又叫人來調好了音調。   

從此我擁有了鋼琴,它雖然是老古董,顏色黑暗,十分難看,聲音卻是很美好的。公司的店員沒有騙我,的確這座老爺鋼琴的音調比新琴還好。我第一次手撫琴鍵想彈奏出一首歌,彈了一半這首蕭邦的《別離曲》,竟不住流下淚來!  

蕭邦十七歲寫出這首淒厲的短曲,含有多少的感情啊!我記得在午夜的高雄火車站,我孑然一身,在等候著午夜快車返回臺北,候車室內只有幾個旅客在打盹。車站播放著蕭邦的《別離曲》,月臺上空無一人,我突然被那淒厲哀傷的音樂觸動了他鄉漂泊的哀愁,禁不住熱淚迸流!  

多年前的事,仍然在我心頭,多年來依然漂泊天涯啊!只有與母親相依爲命啊!如今我擁有鋼琴了。我幼年的夢想已經實現,可是我多麼笨拙,竟彈奏不出一個十七歲少年蕭邦的作品,這就是天才與非天才之別啊!我記得從前,當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微曦》問世之時,有一位當時十七歲的男孩,從臺中寫信來給我,他說:我認爲你不是天才,你絕對不是!(錄入者注釋:實際上,百萬字的《微曦》出版後,出乎意外的暢銷。各種讚揚,聲震四方。馮馮因此而榮膺青年商會舉辦的首屈『全國十大傑出青年獎』,菲律賓中華日報選出《微曦》爲一九六三年最佳小說。)   

那位日後成爲著名作家兼舞蹈家的少年,可真說對了,我是沒有天才,我到處都被人評爲沒有天才,這是不能否認的。但是,人一定要有天才才有資格去奮鬥麼?我沒有天才,我也還是要寫作的,也許我永遠成不了作曲家,至少,我也得寫出一些佛教藝術歌曲來!天才之夢,今生不敢做了,信仰之歌,卻仍在我心頭縈繞,永不能釋!  

多年的坎坷血淚,哪堪訴?我收拾破碎的心情,重新寄情於文學和音樂,我立心一定要寫佛教音樂!   

當然寫佛教文學更是第一優先的工作,作曲只可放在次要,我只可用寫作餘暇來先自修鋼琴及作曲所必須的和聲學與對位法,現在已有鋼琴,學習作曲是比較容易了。   

幾年的自修,我終於能彈奏出蕭邦的作品中較爲淺易的曲子。漸漸地,我自己也能作些即興曲了,我放棄了交響曲的太高志願,我回到單純容易的曲子,我不再好高騖遠了。   

那時候我正在致力於寫《空虛的雲》,將近五年的功夫,都花在這本長篇小說上面,以致一直無暇認真地去開始我的佛教音樂作曲。   

琴室是修成了,老爺鋼琴仍然擺在地下室的另一邊的黑暗角落,仍沒有搬進琴室去。自然我希望把它搬進去,我不能永遠坐在柴堆當中彈琴呀!   

問題可真大!因爲,琴室的新地板,比地下室的另一邊地面高出兩尺。這座鋼琴重達八百多磅!我怎樣能把它搬上琴室的地板去?縱然我能找來幾個大男人,也還是搬不動這個龐然巨物呀!黄夫婦說過會來幫我,但是,我怎忍心叫一位獨臂人與一位婦女和一個小孩來幫我做這麼沉重的工?恐怕合我們四人之力,也還是蜻蜓撼柱罷了。萬一把他們一家搬傷了,那我怎麼對得起他們?我一定不能讓他們來搬的,我一定得自己想辦法。   

鋼琴有四隻半銹的小輪子,在平地上,是可以推動的,但是,我怎能把它推進一尺高的地板上去呢?   

那天晚上,我自己在地下室,找了些扳子,架放在琴室地板與地下室低地之間,搭成了一條跳板,我企圖把鋼琴推上跳板,然後推進琴室去。  

理論是對的,實行起來卻行不通。我無論怎樣也推不動鋼琴,別說推上跳板去,就是在平地上也推不動,八百多磅,又高又巨大的老爺鋼琴,縱能推上跳板,在那三十度仰角的斜坡上,八百多磅就會由於傾斜而增加了重力,或者會多出兩倍到三倍吧?力學的方程式,我不會計算,但是,可以想象得到,這是一兩千磅起碼的重力,我怎能退得動它?   

我試了又試,又盡全身力量在兩小時之內,無論怎樣設法,都無法把鋼琴推上跳板。我站在門邊,氣喘不已,全身疲倦,無助地望著這座龐大沉重的鋼琴,夜深了,我仍然面對鋼琴發愁。 

韋陀菩薩!我在灰心之中,默然祈求:韋陀菩薩啊!祈求您,賜予一點神力,讓弟子把鋼琴推上跳板和推進琴房去吧!”   

我祈禱了一會後,然後,我漸漸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注入到我的兩臂,溫暖得很。   

再去推吧!好孩子!韋陀菩薩像一位慈父般地對我啟示:我給你力量!”   

韋陀菩薩並沒有顯現任何形相,地下室並沒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和微弱燈光照現的影子。我合眼,才依稀看到這位英武魁梧俊偉的天神,祂在微微地含笑,慈愛地望著我。衪的面貌是阿利安族的,有棕褐色的捲髮與虯髯,頭上閃閃著金光光環,外面還有三重彩虹光環,衪的眼睛內的瞳孔是重瞳的,一重藍色外圈,圈內是琥珀色的,中心是水晶般透明的湛藍,衪的鼻子很高挺,嘴唇薄而寬,線條有力,顴骨很顯著隆起,臉色很紅潤,皮膚很白,牙齒潔白整齊,祂頭上並沒有戴著世俗相傳的塑像武士盔,而是戴著一頂金冠,衪身上穿的也不是甲胄披掛,而是一襲金光閃閃的長袍。衪看來像是一位極其尊貴的皇帝!衪是多麼的英俊魁梧,豪邁威武,同時又多麼慈愛。   

帝釋!我驚異地在心中叫喊:帝釋!”  

孩子,你猜得對了!衪微笑著,用衪的俊美英偉的眼睛向我一望,用不著開言,就把語言意思都啟示給我了:你已經猜到了我是誰……”  

我們之間並非用言語交談,只是眼光的接觸──應該說是心念的接觸,就彼此都明白了。   

啊!帝釋陛下!我慌忙跪下叩拜。   

你還認得我!這位貌似三四十歲的慈父般的英偉天神微笑。  

是的,帝釋陛下!我驚喜感動,全身好像浮懸在空中,飄飄然地坐在雲端。   

好孩子!天神含笑點頭,衪作了一些開示,我恭恭敬敬地接受,那些啟示却不是我可以透露的。   

然後,衪溶化在空中了,消失了,遺留著一句心念之聲:孩子。切勿著相,你知一切相都是方便相……”   

我依然獨自站在燈光昏暗的地下室,面對著沉重的鋼琴。我頰邊仍掛著感動虔敬的淚珠。   

我感受到雙臂充滿力量,我就去推鋼琴。令我難以相信的奇蹟出現了!鋼琴再也不沉重了!我輕而易舉地就把它推上了狹窄的跳板!我慢慢地推動它,漸漸地升登那三十角仰角的斜坡,很快就走到了一半路程,我只需要再推五分鐘,就可把它推上琴室地板上了。   

突然地,樓上梯間的門開了,我母親在樓上擔憂我的安全,她探身來瞧一瞧,並且叫問:要不要我來幫你呀?” 

我兩臂的奇異神力陡然消失於這一秒鐘之間!鋼琴從跳板上沉重地滑了下來!回到低處的水泥地上,我再去推,兩臂完全沒有了力量。我軟弱了,我知道母親是出於好意。但是,這種工作,怎麼用得著她老人家呢?   

媽媽!我叫道:不要來,也不要來看我!你一來,我反而推不動了!” 

我跑上樓階,關上門,不讓母親來看見我,然後,我重新再祈求韋陀菩薩,幾分鐘以後,我聽見衪一陣微笑之聲,我感到祂的力量再灌注我兩臂,我重新順利地把鋼琴推上個狹窄的跳板。 

鋼琴在跳板上搖搖晃晃,我擔心它會向旁邊跌倒,萬一倒下,那就摔毀了!我心中一著急,又再祈求韋陀菩薩。   

突然,鋼琴左右兩邊各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天神,全身金色盔甲的,面貌相當威武而猙獰,他們兩人扶著我的鋼琴,使它得以平穩地前進上升,直到它順利登上了琴室地板,整個地進入了琴室裏面,然後,才望著我微微一笑突然消失了。   

多謝伽藍神將!我慌忙致謝。我認得他們,我知道是韋陀菩薩差遣他們來的。  

我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獨自一人怎樣把這座巨大的鋼琴從地下室低兩尺的水泥地搬進兩尺高的琴室內的,而且還把它移動到牆邊,放在地毯上面,側面有一扇五尺寬乘三尺的窗子,十分明亮,外面是碧綠的草坪與果樹滿布的後園子,多麼寧靜!多麼清雅!   

我知道斷非我自己的力量,這一切,都是觀音菩薩和韋陀菩薩的神力安排的!我坐在琴椅上,揭開蓋子,把手放在琴鍵上,我已心滿意足,我心中充滿了感激,我感謝著菩薩們,我立下了決心:我一定要好好用功,我一定要作出美麗莊嚴的佛教藝術歌曲來!” 

永懺樓随筆之九十一 ──《鋼琴的奇蹟》

原載香港《內明》第187期:1987101

駱駝穿針孔與芥子投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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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完全靠寫稿維持生活的窮作者,我沒有固定的收入,沒有兼職,唯一的生活來源就是賣文。筆耕生涯,並不是很舒適的;不過我自甘淡泊,亦不覺其困苦就是了。寫文章假如是閉門造車,也總可向壁虛構地寫作洋洋灑灑的癡情愛欲小說來,可是我不喜歡寫那些導人入癡入迷的作品,我喜歡寫實和反映時代,探討真理,追尋人性昇華的文學。這些是比較費腦筋的,往往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思考或研究資料。有時一整天都翻書尋章,不能下筆寫一個字,或者這正顯示著一個毫無天才的人的笨拙吧!  

我需要很多的時間來研讀和寫作,很不幸地,每天還得處理那麼多的家務雜物,還有多達二、三十封的來信,還有隨時會上門來問東問西的不速之客。這些都剝奪了我的治學時間不少。我最不歡迎那些不預約時間就隨時上門來的好奇訪客,他們往往來了一坐數小時,提出的問題,從本身的健康、事業、愛情、婚姻、運程,到全家老小,甚至遠親近戚的病況、留學、移民……什麼都問盡了。他們完全不管是否太過份侵佔了我的治學寫作時間,也不知道尊重別人的私己自由。他們高興就來,當作逛廟宇看江湖相士,反正是不花錢的娛樂,有一些人買了一些水果來作爲見面禮,我爲他們服務了幾小時,回答了無數的問題,說得口焦舌爛,往往也還不能接引他們信佛、發慈悲心、捐助慈善機構或救濟醫院。他們的目的並不是來聽我講佛經佛理的,他們只是來見我、考問我,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而已。  

對於這一類訪客,我是再不歡迎的了,再不接見的了,因爲他們浪費了我太多的時間。我接引不了他們信佛行善,我自己損失了數小時的治學寫作時間,這一整天心緒都被他們破壞了,不能再恢復平靜去做學問工夫。虛名確實是不值得羨慕的,它帶來的麻煩是無窮盡的。人家聽說我有『天眼通』,就都來問吉問凶、問財問富。那些是世俗之人,自然是俗不可耐地想著世俗的癡情愛欲、金錢財富、物質享受等等個己的問題,很少是來向我問佛法問戒行的,只有三位比丘法師是誠心來與我討論佛經的。  

對於上述的不速之客,我已經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若無約會,請勿打擾。』英文寫著:『By Appointment Only』對於打電話來問些不三不四問題的人,我一概不予置理;對於來意不善的來信,也一律丟到垃圾桶去,不予答復。但是,也還是有『強行登陸』的不速之客,他們認爲我有『義務』接見,他們的態度往往在虛僞的禮貌中帶著強硬的要脅。我不肯接見,他們就怏怏而去,有時還會罵幾句:「你什麼東西這樣大地架子?」「你算是什麼佛教徒?」  

有些好奇的訪客,會找關係,他們會拿了佛教名人的名片來,有些拿了有名的法師的介紹函件來,叫我不得不給面子;可是接見下來,往往賓主兩不歡。  

舉一例說,一九八六年初,有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突然登門求見,持著一封香港某位佛學大家的介紹函。我素來尊敬欽佩那位佛學學者,怎能不給面子?我接見了這位青年,我拆開介紹信,上面寫得明白,是說:“G先生對禪學有興趣,希望『惠予指教』。我就和他談談佛學,我講了三個半小時,從『拈花微笑』的故事,講到禪學的源流發展。自問已盡所知,竭誠接引他,並且勸他學佛須禮行佛心大慈大悲,多多濟助貧病孤苦。我知道這位青年出身富豪之家,他的父親在某地是數一數二的超級富豪,我希望他能影響他的父親多做些慈善救濟的事。  

這位G先生教養還不錯,很耐心地聽我講佛法。但是,到了最後,他忽然說:馮居士,你是不是真的有天眼呢?”  

原來你的來意並不是要聽禪學的,我說:只是爲了好奇心而來的。那麼我費了三個半小時,介紹你看什麼佛書都是白說了。”  

佛書我將來自然會去看,他說:但是今天我想要證實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天眼通,這一點對我是很重要的。” 

爲什麼對你很重要呢?”  

假使真的有天眼通,那就證明學佛還值得一學。他說:否則,學佛一無所得,有什麼意思?換句話說,要保證我也修得天眼通,我才有決心有興趣學佛。” 

你這樣的出發點就已經錯了!我笑道:正信本來不尚神通,所謂天眼通等神通,只不過是修行的副產品,學佛人斷不可爲了要獲得天眼通或任何神通才去學佛!如果你不從學佛理和佛心去學去其信,只從膚淺的神通入手,你就大錯特錯了,你就會走入魔道了。”  

但是你不是講天眼通嗎?你可不可以當場表演一下你的天眼通,叫我心服口服呢?” 

我並不以天眼通爲什麼了不起的大神通,我也不以天眼通爲弘法主旨。我說:我只是以天眼通遂行佛的大慈悲,照鑑世人病苦之因,予以揭明。幫助世人脫出苦厄疾病,消除惡因,種下善因,同行慈悲;實在說,這是天眼、慧眼與法眼的三種聯合運用,並不是以單獨天眼爲用。華嚴經說,佛有五眼、即是:佛眼、法眼、慧眼、天眼、肉眼。佛眼是我們所企望不及的,能見宇宙無限大千世界之事理,我們哪學得到?我們最多也只能學到慧眼、法眼與天眼罷了。天眼又是五眼中名列第四級的,僅僅高於肉眼,實在是沒啥了不起。而且,也不光是佛家才煉有天眼,外道也有天眼通,但是,外道天眼通缺乏佛家的大慈悲的悲心宏願;魔王也有天眼,他也能見事物於千里之外,但是魔王不行慈悲。這是很有分別的,如果你學佛的目的只是爲了學天眼,那麼,你就很容易被魔邪引誘了。天魔和其他魔邪就會很快來教給你天眼通,使你成爲魔邪欲望的奴隸,永遠不得解脫。總之,學佛人若爲求神通而來,必墮於天魔、陰魔之誘騙!所以佛陀告誡目鍵連不得妄用神通;所以許多大師也告誡世人,正信不尚神通;我自己亦不尚神通,我亦不敢妄用神通。你要求我當場表演一下天眼通給你看,我是絕對不敢應命的,我的微末三眼通,是留著必要時照鑑世人苦厄業力之因,勸化世人學佛心行悲願的。

我還是心不服。他說:我爲什麼要學佛呢?”  

你還是先讀些入門的佛理書籍,再讀佛經,自然就會心服。我說:倘若我表演神通,就算神通使你心服,也非佛教本意,恕我礙難從命了。”  

他勉強笑笑,指著他的西裝長褲旁邊口袋說: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你露一手神通給我看,我才心服口服,覺得不枉此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褲口袋有什麼東西呢?人家傳說你是X光眼,你應該看得透我袋內的東西。”  

雖然是讀物理系出身,這位有錢少爺卻不讀我的《太空科學核子物理學與佛理的印證》論文,卻堅持要我表演天眼通!到底還是紈袴習氣甚深的一位闊少爺,要什麼就非得到不可,也真是與正信佛法無緣,或者多多少少也受了他的太太影響罷。  

我微笑道:你褲袋內不外是一隻荷包,裏面裝些身份證、汽車及房宅鑰匙、名片、卡片、信用卡、太太照片、一些鈔票……如此之類的東西而已,任何人都會有些基本常識的,何須用天眼去觀看?天眼通是那麼賤用濫用的嗎?” 

他從褲口袋摸出荷包來,還是不服氣地問:荷包內有多少錢呢?有幾張什麼面額的鈔票呢?你如果講得對,我就信你了。”  

你還不如上夜總會去看魔術表演的天眼通罷!我說:恕我不願回答你的問題!你不覺得你是在捨本逐末嗎?”  

我站起來送客,不再留他了。他悻然地離去,我也不挽留,這位青年聽了將近四小時講法,始終不醒悟,我是完全失敗了!怪不得新約聖經也說:有錢人進天國比駱駝穿針孔還難!  

我真不能透視他荷包內的東西麼?我連他體內的每一根骨頭、每一條神經都看得了如指掌,可是我就是不肯如此濫用我的三眼能力,我的三眼不是給有錢人當做消遣的!   

這位有錢少爺的巨富父親,後來到了溫哥華來參觀世界博覽會。此地一些華僑社團巴結唯恐不及,爭著奉迎,甚至特別爲他舉行龍舟競賽表演,這位財產數以億兆美金計算的超級富豪G老先生,宣佈了以五十萬美金作爲一項棋藝競賽的頭獎賞金,成爲轟動全北美洲的本地頭條大新聞。

假如我有那麼多錢,我就不會那樣浪費力了,我會將五十萬元美金捐給慈善機構,比如說國際紅十字會、佛教慈善醫院,去救助貧窮病苦的窮人難民!五十萬元美金,該可以救活多少條生命啊!不比捐給一個什麼棋王更有意義麼?他們的心,真不是我們所能了解的。當然,錢是他的,他愛怎麼花,誰管得著?這世界的人,就是這樣,很多窮人都在做白日夢,盼望中了六四九特獎一千多萬元美金,去大辦救苦救難濟助貧病,偏偏又都不中獎!而那些超級富豪,寧願花一百五十萬美金去豪賭、享受,或頒獎給什麼棋王,也不願拿出來救苦救難!  

這位超級富豪出盡了鋒頭。可是,看來他也只有這幾年的富貴榮華了!將來,他能帶了幾文錢去呢?我不禁歎息!  

我料必會有人要求我爲他做天眼服務。果然有他親信打電話來召喚我,不用說,我一口就拒絕了。  

要我爲G老先生看病麼?我回答:假如開出一張一千萬美金支票捐給國際紅十字會監管,分做救濟貧窮難民與病之人用,那麼,我就會樂於爲他服務。否則,除此之外,你們拿多少錢給我,我也不會爲他服務!我自己不要他的錢。”  

你口氣那麼大,對方說:你真有什麼本事麼?”  

本事是沒有的,我說:只有一顆慈悲心!是學佛陀的慈悲心。我希望他多多佈施救苦救難,爲他自己與子孫種善因;那麼,也許能逃過這四年的大病危險難關。換言之,就是救眾生命,才能救他自己的命!”  

笑話!對方發怒了:你這種江湖佬!你知道他有什麼病?隨即就砰地掛斷了電話。

我當然知道這位富豪有什麼病。他的淋巴腺癌,已經很不輕了,看來也就剩三、四年光景了。我想接引他行慈悲爲他自己延命。可是,顯然地,這些話根本到不了他耳邊,一切都是有定數的啊!我知道,在基本上,他也算是一位好人,對於社會公益也做過。假如我的話到達得了,也許他會考慮將沽名釣譽的公益重點,移到救苦救難的慈悲事業方面。很不幸地,彼此無緣。  

我從來沒有向這一類富豪化緣,我自己從未得到G公子一個銅板,也沒能勸得動他一家捐助慈善救濟。這一類超級富人,是最重視金錢的,他們比不上普通小康之家的發心行善。往往一個貧窮的人,反而慷慨地大發悲心佈施,把口袋中僅有的幾塊錢也捐出來給慈善機構或救濟醫院。  

我因此並不歡迎那些超級富豪。他們想見我一面也是很難的。相反的,貧窮苦厄的人,我總要盡力去幫助他們。我以往不知花了多少錢做郵費答覆那些貧苦的病人,我的寫作收入,每月只不過是一百多元至兩百元加幣,還不夠我用來做這種郵費之用的,有時候還得購藥物或營養品寄贈貧病。但我知道最徹底、最根本、最好解決貧病的方法,就是守持佛教的『不殺生戒』,不再吃肉吃葷,行大慈悲心,大佈施心,才能救自己脫離苦厄,得到健康長壽。  

佛經中說:『短命者殺生中來,長壽者慈悲中來。』貧病自有他的前因後果,我是扭轉不了的;要想救自己,只有吃素念佛拜佛才是最根本的。我不能再爲少數的幾十人幾百人的問題和信函,耽擱我治學、寫作的時間。壽命是短促的、寶貴的,我必須關起門來,研讀經藏資料,探討真理,用文章著作,度化千千萬萬的人,把佛家的真理廣佈到世界各地。  

佛經曾說及『針孔』及『針芥』之譬喻。舉例說:南本涅盤經純陀品有句云:『芥子投鍼鋒,佛出難於是。』天名疏注解曰:『仰針於地,梵宮投芥,墮在針峰,此事甚難,值佛生信,復難於是,生信聞法,復難於是。』  

佛經的譬喻,就是說明,佛出世之難遇,亦以之譬喻世人聞法生信之難。這個譬喻,與新約聖經中耶穌所講的『富人進天國,比駱駝穿針孔更難』,是很接近的。 

我感覺到自己真是太無能了,我既不能投芥子於針孔,亦不能把駱駝拉過針孔。所慶幸者,是一般大眾,尤其是新一代的知識青年,越來越多人認識佛法,紛紛走上實踐佛法之途,人人都發慈悲心,這樣看來,佛教的前途仍是充滿希望的!

一封尷尬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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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收到的許多讀者來信之中,以臺灣、香港與美加的來信爲最多,其次是中國大陸,再次是南洋的,歐洲較少人來信,只有少數人從英國、荷蘭、瑞典、瑞士、法國等地寫信給我,非洲只來過兩封信,平均每天我收到大約二十多封至三十封來信,幾年累積下來,已經裝滿了很多隻厚紙箱,堆放在地下室的房間內。()  

要全部都回覆這些信件,殆屬不可能,誰付得出那麼多的錢去買郵票?平均以每封一元航空郵資計算,倘若全部都回信,每天就須支付二十多元至三十元加幣,相當於二十元美金,我是沒有固定收入的一個窮作者,筆耕所得,一千字才得幾元美金?每月賣得出幾篇文章?合計也只不過是收入一百多至二百元,我靠之維持淡泊的生活,已經很勉強,縱然想多佈施,也不能不吃飯把一切收入都買了郵票呀!  

來信的人,大多數不諒解我的處境,也許他們以爲我住在加拿大這個富庶的國家,必定很有錢,也許他們以爲我僱有秘書替我處理信件,也許他們以爲我回信並不需要我自己付錢;必有佛教寺廟機構公費出錢。香港就有一種傳說,說我是億萬富豪之子,另一傳說說我是美加某一寺廟的主持人,天天收入很多香油錢。甚至有人來信大罵我一頓指責我不回信。  

我的祖父在世時是有一點點財產,但是那與我完全無關,而且,祖產都在變亂時代中被沒收了,全家給中共掃地出門。我這個在外地生長的,從未見過一九四九年就已被中共清算沒收的祖產。我與母親在外洋漂泊,一向都靠勞力維生,雖不至於家無隔宿糧,也經常是捉襟見肘,直到這幾年才算比較安定下來。我們母子,在什麼地方都無親無故,從來沒有獲得過任何親人的援助,相反地,我的親人還時常從家鄉來信向我伸手求援,我常常得多少幫助他們一點。  

說到我與佛教機構的關係,我並不屬於任何一個機構,也並未擔任任何佛教寺廟機構的職務,甚至還不是會員,也從來沒有任何機構代我支付郵費,每一張郵票,都是用我自已的筆耕血汗錢買的,說得確實一點,根本就是我節衣縮食省下來的錢,每一張回信郵票都是我的口糧省下來的,當我無力再負擔郵費之時,我就不回信,須知我是量力佈施,並非義務規定我每信非回不可。 

大概我回的信只佔收到信件的半數,我只擇其重要及緊急的,予以回答。那些沒啥要緊的,好奇的,問些不恰當問題的,我一律不予回覆。現在有很多人,知道我不大回信,就採用「強行登陸」式的來信方式,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封信就附寄了照片來,指定要我爲他們看健康、看風水、命運、前途、婚姻  

在過去,我都盡可能答復一下這類回信,人家寄了照片來,我至少得把照片退回去,是不是?可能就是人家知道我這個弱點,他們就大批的照片寄來了,照片使航空信過重,須付額外的錢,我真是不勝負擔,現在,我只好不理,連照片也不退還了。  

記得前些時,南洋某國有一位先生寄來了他的母親與岳母的照片,叫我診看疾病。我爲她們看了,寫了好幾張紙,指出病源及應如何治理,我費了好幾小時的時間爲她們免費服務,在信後勸她們多發心捐助慈善機構救助貧病難民,我自己並沒有向他們索取任何報酬。  

也許是服務得令她們滿意吧?再下一次,那位先生又來信了,一共寄了二十四個親屬的照片來,叫我看病、看前途、婚姻、子女、生意、移民 

假如我再爲之服務,勢必引起至少二三百人寄來照片,而這些人,並沒有一個附來他們捐助慈善機構的捐款證明,也沒有寄錢給我做爲回信郵資,別說是酬勞,我覺得我不勝負擔,也只好把這二十多人的照片寄回去給他們,並且附條寫道:「你要求太多,恕我無法應付。」這是事實,二十多人,得花多少天的時間去回信才寫得完呢?  

另外有一件很尷尬的事,就是我拒絕再回信給一位在佛教界的相當有名氣的人。  

數年前,這位某居士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很過獎地讚譽了我一番,我心中很感謝他,就寫信去致謝,然後,他來信要求我爲他觀察他的一個小兒子的怪病,信中未附照片,只寫了南洋某地的地址。他說這小孩子患了怪病,中西名醫都看過不少了,醫不好,全家心中都很痛苦,他請求我救救小孩,信中也沒說是什麼「怪病」,什麼病狀。  

我感到這相當困難,我祈求觀音菩薩之後,以慧眼、法眼與天眼三者的綜合力量去察看,終於在南洋某地找到了這位小病人。 

情形令我很駭異,我看見這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從小就愛吃報紙和一切書報紙張,甚至吃垃圾廢物玻璃,這可真是怪病,怪不得群醫束手。  

天眼只可看到表象,慧眼與法眼才可看到真相,我發現那是因果病,這位居士取了不只一位太太,這孩子是他在南洋某地的一位太太所生的。  

某居士的個人往事,我不便寫出來。我在此只能說,小孩患的是因果病症。某居士後來來信坦率相告,我回信說他能這樣下決心結婚生男育女也是好事,最少他明白自己不能清修,總比較自欺欺人爲佳。我說,我認爲他這種決定是夠勇氣的,我希望他一方面盡人生的家庭責任,撫養教育子女成人,一方面以他現在優裕的經濟能力多多護持佛法。  

關於他小兒子的病因,我亦將我所見告訴了他,並且提供一些醫療的意見,該用什麼營養食物來治療。自然我所提的食物全都是素食,不過我知道在執行上必定有很大困難,因爲我知道某居士他自己多年營商,成爲富翁,當然難以保持吃素,何況是有數房妻室,兒女成群,錦衣玉食已慣,怎能叫小兒子吃全素?  

我治病唯一的方法還是叫人信佛吃素,我並無任何超感神通可以一指就叫他痊癒。往往有人說遵照我開的素食之後,疾病不藥而癒,但也有些人說治不好,前者是切實執行戒口戒吃肉葷的成功。後者是沒有恆心或信心去執行戒口及吃素。我開列的素食,只是供人參考,並非一張靈符,有無功效,完全在於病人能否實行戒口。  

某居士顯然對我的期望過高,他亦未能實行我的素食建議。他來信說延請僧道作法拜懺超度,法事做了許多,但是孩子的病況的依然毫無改善,我再回信勸他切實執行素食治療,並且說明因果是不能破的,只可另積善因。函中我並警告說,他經營的旅館在年內將發生人命慘案,他將會牽涉到官司訴訟、災禍與破財雙雙而至,我勸他早日放手旅館生意,我再勸他多行慈善,以植善因。  

某居士沒有再來信,直到到兩年之後,他才再寫信來。在這封信中,他說我預言的旅館命案已經應驗發生,官非與破財都亦發生了,他說後悔沒聽我的話早些放手旅館。他讚譽我一番之後,提出新的詢問,並且附函一元作爲我回信郵資,那一元鈔票是加里濱海某小國的鈔票,合起加幣來,大約是一毛錢,鈔票上印有女皇肖像,他誤認了是加幣。  

他的新問題令我非常不愉快,就是因爲他這個新的要求,使我從此不再回信給他,而且也決定縱使他來見我,我也不接見他。  

某居士的新問題詳情屬於他的隱私,我不能予以公開。我只可以說,這個問題使我完全推翻了一向對他的尊敬。過去,我視他爲佛教界出家人的先進前輩,我並不歧視他,我認爲宏法當然最好是出家,但若不能吃苦,不能守清規,倒不如以居士身份護法,先盡人生責任。但是作爲居士,亦須恪守佛教基本五戒,不能一面又拜佛,另一面又不守五戒。某居士的學問很好,文章也很好,對佛教寺廟的護法也很出力。然而,到了這樣的年齡,卻依然還有那樣的犯戒問題來問我,口氣好像是十多二十歲的血氣未剛的青年。  

我收到很多青年來信,問及他們的愛情生活問題,我都一概不予回答,我也從不回答人家的夫婦問題與私生活問題,可是從沒有任何一封信像某居士那樣觸怒了我的,我連瞧著那封信都感到受到侮辱!  

我是清靜的修行人,作爲學習佛心慈悲,我只可以幫助人家解決病苦,我不是江湖術士,某居士太過分了,他因我曾表示同情他,他就提出他的犯戒私生活問題來問我了!我感到這是對我的侮辱!他怎麼可以問我這種不守戒又違反道德的事?兩三個太太還不夠嗎?可憐窮小子們連一個太太都取不到。  

我忿然將他的原函,連同他的一元鈔票,退回他的原址,我拒予答復!後來他又去函拜托佛教界一位名人來找我,我也碰回去了,我說了,誰要是爲他說人情,我就連誰也一起惱了!  

到了一九八六年七、八月,溫哥華的一位佛教大護法打電話來,說有人從美國來,住在寺裏,一定要見到我談談。我問是誰?對方不肯說姓名,只說:「你答應了,會面就知道。」  

有了地址就好辦,你不說是誰,我也會知道是誰的。我只消向某寺一望,隔著十多英里,近得很,我立刻就看見是上述的某居士,我就對話筒向對方說:「這位先生,我絕對不見的。」  

「爲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我說:「你只告訴他,我沒有空見他就是了。」  

「這可是美國XX法師和我們寺裏副主持XX大法師吩咐替他約你的呀!你不能不給面子給XX法師。」  

「很好,你也可以告訴美國XX法師和貴寺XX法師!」我冷冷地說:「假如他們要帶某居士來,我就連他們法師也不見!」  

某居士是交遊廣闊的,稍後,羅午堂伯伯也打電話來爲他說項先客,我說:「伯伯,您不必管這事了!我說了不見這位居士就是不見。」  

「他說他願意供養你,」另一位居士也打電話來勸:「某居士說他願意拿出五十塊美金來供養你,你見一見他吧!」  

「你勸他錢拿去捐給慈善機構救救苦難吧!」我說:「我不受他的供養,也不見他!」  

羅伯伯又再打電話來說:「某居士說他暫時回美國去候信,假如你肯接見他,他可以隨時飛回來拜訪你。」  

「你告訴他,不必了!」我說:「我忙得很。」  

我很不執拗過羅伯伯,他老人家最慈悲,一點兒也不存私心,有什麼東西都拿去佈施給人家,連難得的舍利子,他也慷慨地送給佛寺與佛徒私人供奉,我非常尊敬這位長輩的,多少人見不到我,都去找羅老伯先客,我也無不尊他吩咐接見的,這一次我可頂了回去,羅伯伯不知我爲什麼這樣執拗,可是他知我必有緣故,他也就不再勉強我了。  

我不是故意搭架子,我是一介寒士,非富非貴,有何架子可搭呢?本來佛法慈悲,學佛人應發菩提心,不應如此態度,到底我也還是修行未到家的凡夫俗子,發不了菩提心哪!  

我就是這樣固執的,我若要理別人的犯戒私生活閑事,我還算是個修行人嗎?  

某居士在基本上仍是一個善良而孝親的好人,也是一位大護法,我對他並無惡感,但是他對我所提的問題,我仍認爲是他的白璧之玷瑕,我既未能勸化他,我自問無德無能,只好不見他。同時,我也感覺到我以一個尚恐清淨不夠的修行人,是不應與任何人談及犯戒的私生活問題的,倘若有人把我當做江湖術士,要與我談不道德不雅的事,除非是他拿出一百萬美金,先捐給國際紅十字會去救活非洲的饑餓災民,或是給佛教或天主教的慈善醫院去救活貧苦病人,重新以「戒」爲師!

 

網註:

馮馮在《冰山後面的迷霧》寫道:

「爐內焚燒著從海邊拾來的漂流木,潮濕的醜陋奇形怪狀的木頭一頭冒著濃厚的白煙,一頭燒得劈啪作響,火焰閃耀躍跳動,時脹時縮,牆上的人影也隨著脹縮搖動。  

這,正是馮馮的永懺樓實景。

在永懺樓「佛教俱樂部」聚會,我自在火爐旁添燒木頭,滿室的焦松味中,聽馮馮與佛友們聊天。有時候,順帶燒讀者寫給馮馮的信,好幾箱的燒,地下室 滿滿堆積一箱箱的信函,可以燒幾個冬季。

馮馮很尊重讀者的私隱,事先言明:「只准燒,不准看!」

永懺樓随筆之九十六 ──《一封尷尬的來信》

原載香港《內明》第195期:1988061

 

悲慘的國際海港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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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讀者來信不少,一九八六年所收到的南洋各埠的讀者來信之中,最令我心中難過的莫過於某港的那一位女子的來信了。  

馮馮先生,她的中文程度顯然不大好,字跡很潦草,信的大意是這樣的:請你救我丈夫好嗎?他名阿積,病很久了,附相片祈查收看完寄還。” 

信中附來的是一寸半的頭部正面照相館黑白照片,相當陳舊,面貌已看不大清楚了,可能是十年前的舊照。這樣子叫我診病,這可不是容易的啊! 

我只好看著來信的地址,試用天眼去尋找,總算得到佛菩薩的支持,在這個南洋的都市地址找到了這個病人。我看見他身穿無袖背心式內衣和短西裝褲,斜躺在一張藤製沙發上。他的家境顯然並非富有,室內陳設很普通。我看見他獨自斜躺著,好像是睡午覺的樣子,我找尋他的太太,卻沒找到,可能是去做工了。我看見這位名叫阿積的中年人,年齡大約是三十六歲至四十歲左右,他的面貌長得很英俊,輪廓像是東方人與西方人的混血兒。身材像西方人,看來是有些微胖,他的右臂似乎已經癱瘓,而且很痛苦。  

他的疾病的表象是找到了,但是,病因與因果是什麼呢?這就需要運用慧眼與法眼去觀察了。  

我看見一個英國士兵一個貧窮可憐的馬來女子,在一間只用破布簾子掛在門口的竹片破板破房子內,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垃圾篷子恰當一些。這一帶全是這樣的破篷子,赤身露體的貧窮兒童在泥濘的巷子內嬉戲,赤足的老婦在簷下燒著破板,在煮什麼食物,氣味挺辛辣的。老婦對於室內發生的事好像並非完全不知道,她的神情是痛苦、羞辱的、而又無可奈何的。  

我看見那個英國士兵穿回衣服,交給那女子幾張鈔票就走了。然後那女子略微整理了一下床褥,對著鏡子再添脂粉口紅,又到門外去倚門賣笑了。不久,另一個英國士兵來到,那女子上前去,把他死拖活拉地拖進了破屋內,那水兵邪笑著,脫下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兩臂…… 

然後,我又看見那可憐的馬來女子懷孕了,我看見她在破屋內床上痛苦叫喊著,老婦在一旁照料,還有一個大概是鄰人老婦,幫忙著接生。  

我看見一個嬰兒出生了,是個男嬰,他在血泊中掙扎著,呱呱地啼哭著,老婦包著這個血污的男嬰,她的淚水流下了皺溝滿布的臉,她將嬰兒抱來給產婦看。 

那馬來女子含淚對嬰兒只看一眼,就把頭旋開了!她不住地哭泣,淚水浸濕了枕頭:丟掉吧!丟掉吧!我雖然聽不懂她的馬來話,但是可意會到她的意思:留著做什麼?”  

然後,我看見老婦人,用一條大毛巾包者這個可憐的男嬰,在黑夜中把他抱走。我看見老婦人把他抱到海邊,企圖把他拋入海中,那可憐的嬰兒呱呱地啼哭著,老婦人流下了眼淚,把他又再抱回家去。  

丟掉吧!那馬來女子哭叫到:我怎麼養活得了他?”  

然後,那老婦人又再把嬰兒抱出去,風雨飄搖,夜色蒼茫,老婦人流著淚,抱著呱呱啼哭的嬰兒獨自躑躅於這個國際海港,莫知所從。  

我的熱淚也潸然流下來了。  

最後,我看見老婦人把這個男嬰放在天主堂門口的石階上,然後她就消失在夜色之中。那可憐的嬰兒不停地啼哭掙扎,風雨潑打著他。  

天亮以後,風雨停了,可是那可憐的男嬰已經濕透,求生的本能使他仍然在嘶聲啼哭叫喊。  

一位穿黑袍的修女出來了,抱起這個全身濕透瀕於死亡的男嬰,修女的眼中早已溢流熱淚了。 

男嬰給送到了孤兒院,在修女們的照料下,他漸漸長大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不知道父母是誰,孤兒院中充滿了天主的愛,但是那並不能彌補他的悲慘痛苦,也不能彌補他所從未獲得過的母愛。  

這可憐的男孩,今生的來歷就已經夠悲慘了,遑論前生?他的前生數世的事可以用慧眼與法眼洞照,但是這裏不必在本文提及了。  

國際海港這樣的孤兒原就不少,越南戰爭造成的戰爭孤兒更多,在這歐亞航運必經之道的國際海港,渡假的洋兵更多了,更多的業障孤兒出生被拋棄,孤兒院已有人滿之患,不得不將較年長的孤兒推走,那個被拋棄的男嬰這時候已經十四歲了。孤兒院爲了要收容新的棄嬰,將他和同齡的孩子都安排到外面去工作,叫他們自食其力。  

十四歲的孩子受過多少教育?有什麼技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父母是誰?他孑然一身,飄蕩在這茫茫人海,歸宿何處?含著眼淚,吃著出賣勞力換來的一碗飯,居然也漸漸長大了。這株牆隙長出來的孽種野草,永遠不會茁壯,永遠是孱弱的,可是生命的力量多麼奇妙,它在寒風中瑟縮,卻會開出花朵來,他竟然長得那麼英俊漂亮,這個可憐的歐、亞混血兒,漂亮得好像童話天主夜譚中的苦難王子,襤褸了掩不了他的英俊美貌。他獲得了一位華裔少女的芳心,結了婚。  

年輕的小夫妻,努力創業,漸漸走上小康之路,人生漸漸地顯露了曙光,怎料,突然遭到了厄運!阿積的一條胳臂突然麻痹癱瘓了!到處求醫,典當俱盡,看了多少名醫,都不知道病源。  

我以慧眼、法眼、天眼越洋觀察阿積,我的肉眼早已悲淚漣漣。可憐的阿積,這個善良的好青年,命運多麼悲慘啊!  

這是他的父親洋兵所做的惡孽啊!可憐他甚至於不知道哪一個洋兵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每天接近那麼多洋兵,誰是他的父親呢?洋兵們到處縱慾,制造了多少人間的痛苦淒涼的孤兒啊! 

阿積的病因是他父母遺留給他的孽病,花柳梅毒的病菌,潛伏在阿積身體內,現在已經侵蝕了他的腦神經與中樞神經系統,使他終日腦痛,使他一條胳臂癱瘓了!而這還只不過是初期的病況,未來還有更可怕的發展,不明白爲什麼那個南洋海港的醫生們說找不出他的病因?是否醫生們有意隱瞞真相呢?  

我不知道怎樣才可以挽救這位可憐孤兒的生命,他是一個勇敢上進的好青年,他從來沒有怨天尤人,他永遠都在爲生存而掙扎奮鬥,他飽嘗了人世的一切辛酸,他像是我早年所著的長篇小說《昨夜星辰》一書中的人物彤霓,可是他比彤霓勇敢上進,他比彤霓更值得同情,無論如何,我必須盡我的一切醫藥知識去挽救他!  

我盡傾我所知,寫下了各種可能有用的治療方法,寄去給他的華僑太太。很不幸地,這封長信還是給退了回來,當地的郵局蓋印說:「此一地址查無此人。」 

我愕然地核對阿積太太的來信原址,證實了我並未寫錯地址,我這才心安一點。我再運神去看,發現他們搬了家,我只好等待她再來信再說。  

又過了一個多月,她再來信了,顯然以爲我沒收到她的第一封信,這次她又寄了一張阿積的照片來,再次求我救他。  

我將我建議的治療方再寄給她,我知道阿積已因病不能做工,全靠太太做工維持生活,醫藥費負擔又十分沉重,我但願在經濟上也能幫助他們一點,不幸地,我是個窮文人,甚至無力負擔那麼多的回信郵資。除了爲阿積向觀音菩薩祈求平安,我還能爲做什麼?  

我祈求觀音菩薩加被這位可憐的孤兒,我每天晚上拜佛之時,都爲他祈禱。這位素未謀面的異國青年,我感到他是多麼孤苦淒涼,他多麼需要菩薩的加持,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大約半年之後,阿積的太太來信向我致謝,她說:「阿積實施你的療方已經大有起色,胳臂已能動了,腦子也不大痛了,我夫妻十分感謝,知道你很慈悲,常爲貧病服務,又爲慈濟醫院籌款,我們沒有錢,也節省了一百元美金,現在特別寄給你做爲幫助其他貧病的人士之用,請你不要拒絕。」  

拿著那張一百美元的鈔票,我的眼淚早就流了下來了。  

那麼多來找我的百萬富翁、千萬富豪,我都向他們化緣,請他們直接捐助佛教慈濟醫院或東華醫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他們之中有幾人聽我的勸化呢?  

這位貧病交迫的異國悲慘的孤兒,甚至於不識中文,甚至不知道佛法,竟然節衣縮食地捐出一百美元做爲慈善之用。怎不令我感動流淚呢?  

阿積雖然還未識佛法,但是他已經深種了善因了,我知道觀音菩薩會繼續加持於他,救他脫出苦厄疾苦的,我會繼續爲這可敬的青年祈禱,我寄給他和他的太太一幅觀音菩薩的小畫像,我教他祈求觀音菩薩,我勸他持念下去,我說醫生所不能醫治的病是他父母的惡業病造成的孽障。但是,只要他立心慈悲,行善,持念觀音菩薩,那麼,菩薩一定會醫治好他的病的,菩薩一定會替他消除孽障的,至於我所教給他的療方,只不過是凡人的療方,最要緊的是要仰賴觀音菩薩的無比偉大的超越宇宙的大能力。  

至於他的一百美元,我已用於購特效藥,寄贈一位被醫生宣佈爲無望的流血不止的青年病人,此刻當我執筆寫此篇之時,這位在臺北的不幸青年,正在生死邊緣掙扎之中,我收到他的朋友來信及電話向我求救,我正在向觀音菩薩祈禱,盼望佛力加被這位才二十歲的青年血友症危急病人。

有人爭相要向我學天眼通,他們以爲有了天眼通是快樂的,他們可知道有了慧眼法眼與天眼,所看見的人世間與多元宇宙之間的多少悲慘事象?多少因果?多少業報?多少孽障?多少痛苦?而修行人恨無神通去一一救苦度厄,佛子內心有多麼悲傷痛苦?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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