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故道白雲(佛陀傳記)10
一行禪師
06/11/2018 06:57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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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利弗之吼

雨季過後,舍利弗尊者向佛陀道別,準備到外地弘法。佛陀祝願他旅途平安,身心都了無掛慮。他又希望舍利弗這次努力的弘法,不會遇到太多的障礙。舍利弗尊才表示感謝後,便起程離去。
  
  當天下午,一個比丘前來,向佛陀申訴舍利弗尊者待他的不是。他說:「我今天問舍利弗尊者往那兒去的時候,他不只沒有回答,更把我推倒在地上。跟著,他未道歉,便繼續上路了。」
  
  佛陀對阿難陀說:「我相信舍利弗不應該會去得太遠。派一個學僧前去追上他。我們今晚要在祗陀法講堂召開集會。」
  
  阿難陀照佛陀的吩咐去做。傍晚時,舍利弗尊者已與學僧回到精舍了。佛陀告訴舍利弗說:「舍利弗,我們大家今晚在法講堂集會。一個比丘投訴,說你把他推倒地上,而且全無歉意。」
  
  那天下午,目犍連和阿難陀兩位尊者在精舍內四處通傳晚上的集會。他們說:「你們都被邀參與今晚在法講堂的集會。舍利弗師兄今次有機會表現他的獅吼了。」
  
  當晚沒有一個比丘缺度。他們都想看看舍利弗尊者如何應付那些對他一向埋怨的比丘。舍利弗尊者是佛陀最信任的弟子之一,因而成為很多比丘所妒忌和誤會的對象。有些比丘認為佛陀對他過份信任。他們覺得舍利弗在僧團的影響力太大。一些被佛陀指責過的比丘,更認為這是因為舍利弗在佛陀面前道說他們的長短。很多比丘簡直覺得舍利弗討厭。他們不能忘記數年前佛陀邀請舍利弗共分法座。
  
  阿難陀尊者還記得八年前有一個名叫俱伽利的比丘住在祗園精舍。他對舍利弗和目犍連的成見,就是佛陀也勸他不來。俱迦利認為他倆極之虛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佛陀曾私下與他細談,告訴他這兩位長者其實非常真誠,所作所為也都是出自一片慈心。可惜俱迦利滿懷都是嫉妒和怨恨,對這些說話聽而不聞。最後,他離開了精舍,前往王捨城找提婆達多尊者,更成了他日後的親信。
  
  也就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阿難陀尊者起初才不肯充當佛陀的侍從。沒有他所提出如不與佛陀同房共食這些條件,阿難陀知道很多的師兄弟也都會對他抗拒。有些比丘就是覺得佛陀沒有給予他們足夠的照顧。阿難陀明白,他們這種憤恨的感覺是會使他們離棄佛陀的。
  
  阿難陀又記得一個來自撟賞彌的調牛聚落村落的女子。她名叫摩剛提卡。她因為覺得佛陀沒有對她特別關懷而懷恨於心。她是一個美艷的婆羅門。她過到佛陀時,佛陀已四十四歲。當時,摩剛提卡對佛陀一見傾心,一直想知道佛陀對她有沒有另相相看。她想盡辦法引取佛陀的注意,但佛陀只是如對一般人的對待她。長久下去,她對佛陀的愛慕變為惱恨。後來她成為富薩的郁提納王的妻子,便曾屢次用她地位的影響力來散播佛陀的謠言。她更對有關的方面施壓,以防止佛陀舉行公開的法會。當郁提納王的一個妃子三昧瓦提成為佛陀的在家弟子後,摩剛提卡便千方百計加害於她。遇到這種種的難題,阿難陀向佛陀建議離開撟賞彌,往比較友善的地方弘法。但佛陀卻問他:「假如我們在別處也遇到同樣的羞辱和困難,我們又怎辦?」
  
  阿難陀回答:「再往別處去。」
  
  佛陀不同意。「那是不對的,阿難陀。每次遇到困難,我們都不應該氣餒。我們應該在困難中把問題解決。阿難陀,如果我們實踐平等心,我們便不應被羞辱譭謗所困擾。譭謗羞辱我們的人,是傷害不了我們的。他們到頭來只會回跌落吐涎的人的臉上。」
  
  阿難陀對舍利弗應付目下情形的能力絕不擔心。佛陀信賴舍利弗是理所當然的。他實際上是僧團晨的賢能長者。在帶導僧團方面,佛陀也要借助他的深思遠見。他是幾部經的著述者,其中包括大象足印經(HatthipadopannaSutta)。在這部經裡,舍利弗以他的果行所見,用十分創新的角度來講說四大原素與五蘊的關係。
  
  佛陀進入講堂時,眾比丘都站起來。他示意他們坐下,然後自己才坐下來。他囑舍利弗坐在他旁邊一張椅子上。佛陀對他說:「一個比丘指控你把他推倒在地上面又沒有道歉。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舍利弗尊者合上雙掌站起來。他先向佛陀鞠躬,繼而向僧眾作禮。他說:「世尊,一個不修行、不觀照身內之體、又不留意自己行為的僧人,是會把同修推倒地上而又不作道歉的。」
  
  「世尊,我仍記得你十四年前對羅睺羅的教導。那時他只有十八歲。你教他觀照地、水、火、風以培養他的慈、悲、喜、捨四無量心。雖然你當時的教誨是對羅睺羅而說,但我也同時學習。過去的十四年裡,我都努力去遵照這教導。而內心對你無限感激。」
  
  「世尊,我修習要更似『地』。地寬而廣,有容量去接受和應變。不論別人把清香純潔如鮮花、香水、或乳汁等物放在地上,或將骯髒臭穢如屎、尿、血、粘液和痰涎等淌在地上,大地都會平等接受,不執不厭。」
  
  「世尊,我曾靜思觀想我的身心以能更像大地。一個不觀照身內之體、不留意體行的僧人,是真的會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離去。這不是我的行徑。」
  
  「世尊,我修習要更似『水』。無論我們把芬香或穢臭之物扔到水裡,水都會一樣接受,無執無能厭。水博大流動,有變化潔淨的功能。尊敬的佛陀,我曾靜思觀想以使身心更似水。一個不去觀照身內之體,不留自己體行的人,是會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離去。這不是我的行徑。」
  
  「世尊,我修習要更似『火』。火能化燒萬物。不論是美的或是不潔的,它都全無執著的厭棄。火能燃燒與淨化。尊敬的佛陀,我曾靜思觀想以使身心更像火。一個不觀照身內之體,不留心體行的僧人,是會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離去。這不是我的行徑。」
  
  「世尊,我修習要更似『風』。風可以載送好與壞的種種氣味,全無執著或厭棄。風能改變、清淨和發放。尊敬的佛陀,我曾靜思觀想以使身心更像風。一個不觀照身內之體,不留意自己體行的僧人,是會把同修推倒而不道歉便離去。這不是我的行徑。」
  
  「世尊,就像一個『不可接觸者』的小孩,身穿插破衣、手持爛缽在街上乞食那樣,我專意修習不持虛慢和驕傲之心。我試圖把自己的心變作一個『不可接觸者』的小童之心。我也修習謙卑心,不敢將自己放在別人之上。尊敬的佛陀,一個不觀照身內之體,又不留意自己體行的僧人,是會把同修推行而不道歉便離去。這不是我的行徑。」
  
  舍利弗尊者本想繼續說下去,但指控他的那個比丘已忍受不住了。他站起來,把僧袍的一角拉上來披在肩上,向佛陀鞠躬。合上雙掌,他向佛陀承認:「佛陀世尊,我違犯了戒條。我對舍利弗的作供是假的。在你和僧眾面前,我現在自懺過失,更誓願永遠不再犯戒。」
  
  佛陀說道:「也難得你肯在大家面前認錯。我們都原諒你。」
  
  舍利弗尊才合掌說道:「我不會對這位兄弟有任何埋怨。我更想藉比機會請求他原諒我以往對他冒犯之處。」
  
  那位比丘合掌對舍利弗鞠躬致禮。舍利弗也同樣回禮。整個講堂都洋溢著喜悅。阿難陀尊者站起來,說道:「舍利弗師兄,請在這裡多留幾天。各位兄弟都想有多點時間與你一起。」
  
  舍利弗尊者微笑答歡允。
  
  現在雨季已過,佛陀便到野郊的鄉村裡去。一天,他在為伽摩那族人講道。很多的聽眾都是年青人。他們對沙行喬答摩聞名已久,但這才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親見其人。
  
  一個青年合掌問道:「導師,以往曾有不少婆羅門的教十到這裡來說教。每一位教十都說自己的一派學說勝於別的。這令我們覺得非常混亂。我們真的不知應該追隨那一條道路。到頭來,我們對全部都失去了信心。我們聞得你是開悟了的大師。你可否告訴我們應該相信那一套說法嗎?誰說的是真理,又誰說的是假道呢?」
  
  佛陀答道:「我明白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疑慮。朋友,不論那些言說是很多人重覆過的,或是記載在聖典上的,又或是出自人人敬重的導師口中的,你們都不要輕易相信。只要接納那引起合符道理、有賢德者支持、兼能在修行中帶來幸福與裨益的教理。放棄那些不合符道理、沒有賢德者支持、而又不能在修行中帶給你幸福與裨益的言說。」
  
  伽摩那族人請佛陀給他們多說一點。他再說:「朋友,假設有一個全被貪、瞋、癡會給他帶來快樂還是苦惱?」
  
  眾人回答:「大師,貪、瞋、癡會令那人的行為帶給他自己和身邊的人很多痛苦。」
  
  「貪、瞋、癡的生活,是賢人智者所會支時的嗎?」
  
  「不會的,大師。」
  
  佛陀又說:「又假設有一個依悲、悲、喜、捨而生活的人。他替別人拔苦以使別人的快樂。他替別人的幸運而高興,又會以平等心待人,全捨執著。這種生活質素會為他們帶來痛苦還是快樂?」
  
  「大師,這種生活當然會替他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歡東了。」
  
  「慈、悲、喜、捨會緊賢人智者所鼓勵和支持的嗎?」
  
  「當然了,大師。」
  
  「我的朋友,你們現在已夠資格辨別什麼才是應該接納的東西了。只要相信和接納那些合符道理、賢智支持和為你及他人帶來裨益快樂的。一切與此等原則違背的,都要摒棄。」
  
  這些伽摩那族的青年,都從佛陀的說話中得到很多勉勵。他們覺得佛陀之道,不要求別人無條件的信奉。佛陀之道真正尊重思想的自由。當天,好一些伽摩那族人都請求成為佛陀的門徒。


一直到海裡

沿途上,佛陀在阿拉毗村落停下來。他和八個比丘,在一處公眾樓舍內與當地一些居民一起接受供食。用飯之後,正當佛陀準備開始說法時,一個年老的農夫喘著氣走進禮堂。他遲來了的原因,是要尋找一隻走失了的水牛。佛陀看得出這農夫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於是便叫人給這老人一點咖哩飯,待他吃完才開始法會。很多人都因此感到不耐煩。他們不明白為何要因為一個人而延誤佛陀的開示。
  
  農夫吃過飯後,佛陀便說:「敬愛的朋友,我剛才如果讓老農夫餓著肚子聽法,他一定不能集中。那便會很可惜了。沒有什麼比飢餓更難受。飢餓摧殘我們的體膚,又使我們無法安穩快樂。我們時刻都不要忘記那些飢餓的人。不吃一餐已經不是味兒,更何況是幾天或幾個星期。我們必定確何這世上再沒有被迫捱餓的情況。」
  
  阿拉毗之後,佛陀沿著恆河朝西北往撟賞彌去。途中,他停下來觀察一塊浮木被水沖向下流的情形。指著那浮木,他呼喚比丘,說道:「比丘們!如果那浮木沒有被河岸阻頓下來、沒有下沉、沒有遇到沙洲、沒有被拾起來、沒有墮入渦流或從內裡枯爛,它便可以一直流入海裡。這與你們在修行道上一樣。如果你們不被河岸阻頓下來、不下沉、不遇到沙洲、不被拾起來、不墮入渦流或從內裡枯爛,你們也肯定能達到覺悟解脫的大海。」
  
  比丘說:「世尊,請你詳細申述一下。被河岸阻頓、下沉、又或遇到沙洲是什麼意思?」
  
  佛陀答道:「被河岸阻頓,就是被六根六塵糾纏。如果你們精進修行,便不會為六根六塵互相接觸所產生的感受而纏縛了。下沉的意思,就是成了慾念和貪求的奴隸。它們會剝奪你應該用在修行上的精力。為沙洲所阻礙,就是為了私慾而憂慮,永遠只顧追逐名利而忘卻了以覺悟為目標。被人拾起來的意思,就是迷失自己於散亂之中,與損友虛度時光而不事修行。墮入渦流,就是為五欲所困。五欲就是財、色、名、食、睡。從內裡枯爛的意思,就是過著虛偽的生活,欺騙僧伽而同時以正法來達到自己的慾望。」
  
  「比丘們,如果你們精進修行而不墮入這六個陷阱,你們便必能證得覺悟之電動機,如那片浮木可以毫無障礙般直流入海裡。」
  
  佛陀在說這些話時,一個路過的看牛童也停了下來細聽。他名叫難陀。他被佛陀的說話感動得即時走過來,請求佛陀收他為徒。他說:「導師,我很希望能夠像這些兄弟一樣,成為比丘。我想追隨精神之道。我答應一定會全意學道。我會避免被河岸阻頓、下沉、被沙洲障礙、被人拾起來、墮入渦流、又或從內裡枯爛。請你接納我為你的門徒。」
  
  佛陀很喜歡這個少年明亮的面容。他知道這個少年雖然一定不曾上學唸書,但卻是個勤奮能幹的伙子。佛陀點頭以示同意,並問他說:「你年紀多少?」
  
  難陀回答:「大師,我十六歲。」
  
  「你的父母在世嗎?」
  
  「不在,大師,他們都死了。我沒有其他親人。我只替一個富主看顧水牛,以能有棲身之所。」
  
  佛陀又問:「你可以一日只吃一餐嗎?」
  
  「我已經有很長時間這樣做了。」
  
  佛陀說:「正規來說,你是應該到二十歲才可以加入僧團的。一般人未到二十歲,是未夠成熟去適應過出家的生活的。但你很特別。我就讓僧團今次破例吧。你就以沙彌的學僧身份來修行四年,才正式受具足戒。回去你僱主那裡放下水牛,和問得他的批准讓你離開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少年回答道:「大師,我想沒有這需要了。這些水牛都非常懂性。它們是可以不用我帶領,自行回到牛房去的。」
  
  佛陀說:「不,你一定要自己帶水牛回去,並向你主人請辭。」
  
  「但我回來找不到你們又怎樣?」
  
  佛陀微笑。「別擔心。我答應你,我們會在這裡等你的。」
  
  難陀把水牛帶回牛房時,佛陀對縛悉底說:「縛悉底,我會將這少年交給你照顧。我相信你一定會很清楚怎樣帶導和支持他的。」
  
  縛悉底合掌微笑。縛悉底尊者現在已三十九歲。他知道佛陀為何要他指導難陀。很久以前,佛陀宣講看顧水牛經,都是因為認識了當時像難陀一般,也是看牛童的縛悉底。在修行道上,縛悉底知道自己可以好好的帶導難陀。他又知道他的好朋友羅睺羅尊者,她會從旁幫助他。羅睺羅現在三十六歲。
  
  縛悉底的弟妹都已成家立室,有他們自己的家庭。他們從前住的茅房,早已不存在了。縛悉底回憶起一次與羅睺羅回優樓頻螺的造訪。那是在廬培婚後移居了他鄉的時候。那時,芭娜和媲摩仍是相依為命,以賣餅食維生。縛悉底和羅睺羅兩比丘步行至尼連禪河。縛悉底一直沒有忘記他給羅睺羅的承諾,要讓他一嘗騎在水牛背上的滋味。他向在岸邊放著水牛的小童呼喚,著他們幫手把羅睺羅扛到牛背上去。最初,羅睺羅有點猶豫。但跟著,他便脫下僧袍交給縛悉底。羅睺羅被這巨形動物的溫馴所感動。他與縛悉底分享了騎在牛背那消遙的感覺,又告訴縛悉底,他很想知道佛陀看見他這個樣子時的反應。縛悉底微笑。他知道如果當初羅睺羅留在釋迦國繼承王位,他必定會錯失這次騎水牛的滋味。
  
  縛悉底的心神回到目前一刻的時候,剛好難陀也回來了。那天晚上,他替難陀剃頭,又指導他怎樣在穿袍、持缽、行、立、坐、臥時,都要做個專注的比丘。難陀為人成熟勤懇,因而縛悉底很樂意教導他。
  
  縛悉底回想起幾年前,有十七個青年加入竹林的僧團。最年長的一個才十七歲,名叫優婆離,而年紀最少的,只有十二歲。他們全都來自富有人家。最初,是優婆離請求他的父母讓他出家成為比丘。當他的父母批准後,他的十六個好朋友便相繼要求他們的父母讓他們也成為比丘。加入僧團後,他們便要依照僧律,每天午前一食。第一晚,最年輕的幾個男孩餓得哭了起來。當佛陀早上起來,詢問為何前一夜聽到小孩的哭聲時,才知道有比丘納了這些小童入僧團裡。佛陀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只要以接納二十歲或以上的人加入僧團。我們不能期望小童能過沒有家庭的僧團生活。」
  
  那些男孩雖然可以留下來,但佛陀讓十五歲及以下的多吃一餐。他們後來全都成為正式比丘。縛悉底突然想,當時年紀最小的一個,現在都已經二十歲。


生死輪轉

一天,在善來山的鞞沙伽羅園林坐著時,佛陀對眾比丘說:「比丘們,我想給你們講說真正偉大人的八種覺證。阿耨陀尊者也曾經講說過這些覺證的內容。它們是大智者體證的真理,有助於一般人對治顛倒昏沉,以使他們能轉迷為悟。」
  
  第一所覺證的,就是一切世法的無常與無自性。觀照世法無常和無自我的之性,你們使問解除苦惱,達致開悟、平和與喜悅。
  
  第二所覺證的,就是越多的慾念會產生越多的苦惱。世間的一切罪苦,都是來自貪慾。
  
  第三所覺證的,就是少欲簡樸的生活,才會導致平和、喜悅與安寧。在簡單的生活中,才會有時間集中於大道的修行和幫助別人。
  
  第四所覺證的,就是只有努力精進,才可達致覺悟。怠惰與沉迷欲樂之中,都是修行的大障礙。
  
  第五所覺證的,就是無明乃了無止境的生死輪轉之起因。你們要謹記時刻多聞多學,以增長你們對一切事物的真正瞭解和發揮你們的辯才。
  
  第六所覺證的,就是貧窮會導致憤恨,因而引起循環性的惡念邪行。在廣行佈施的時候,行大道者應以平等以對待所有的人,不論是朋友、敵人、過去曾犯錯或目前造成傷害的人。
  
  第七所覺證的,就是雖然我們有住世的任務去教導和幫助他人,但也絕不可以為世務所纏。出家的修行人,只得三衣一缽他們是應該過簡樸的生活,以慈悲視眾生。
  
  第八所覺證的,就是我們不只是為自己開悟而修行,而是要全然貢獻自己於帶導他人入覺悟之門。
  
  「比丘們,這就是真正偉大才之八種覺證。所有真正偉大的人,都因為這些覺證而達致徹悟。無論在那裡,他們都會以這些體證為作育他人,開擴別人的視線,以使人人都找尋到導致解脫覺悟之道。」
  
  當佛陀回到王捨城的竹林精舍,他獲悉薄伽梨比丘病重的消息,並知道他很想見佛陀最後一面。薄伽梨比丘的侍從前來謁見佛陀。他向佛陀三鞠躬後,說道:「世尊,我的師傅病重。他現在寄住在一位造陶瓷的在家弟子家中。他囑我前來代他向你頂禮。」
  
  佛陀對阿難陀說:「我們立即前去探視薄伽梨比丘。」
  
  薄伽利比丘見到佛陀步進他的房間時,竭力嘗試座起來。
  
  「不用了,薄伽梨。」佛陀說道:「不要坐起來。阿難陀和我會坐在床邊這兩張椅子上。」
  
  與阿難陀坐下後,佛陀說:「薄伽梨,我希望你會恢復體力,痛苦減少。」
  
  「世尊,我的體力正迅速減弱,而因為疼痛加劇,我實在感到很辛苦。」
  
  「那麼,我希望你沒有擔憂悔疚的苦惱。」
  
  「世尊,我是有擔憂悔疚的苦惱的。」
  
  「我希望你的悔疚不是因為曾犯戒律所致。」
  
  「不是,世尊,我一向都嚴持戒委,心中無疚。」
  
  「那你擔憂和後悔的是什麼?」
  
  「我悔疚的,是我久病以來,未能親往控視世尊。」
  
  佛陀用微帶責備的語氣說道:「薄伽梨,不要擔心這些。你的一生沒有內疚,這就已經是我們師徒間最難難可貴的了。你以為要見到我的面容才是見佛嗎?這外在的身體是不重要的。最重要是我所教之道。你見到佛所教的,就是見到佛。如果你單是見到我這個身體而不見我所教的,那便完全沒有價值了。」
  
  靜默發一會,佛陀問道:「薄伽梨,你明白我和你的身體,都是同樣的無常不實嗎?」
  
  「世尊,我能很清楚的體會到這點。身體不斷在生、死、和變化。我也明白到感受也是無常虛幻,不斷的在生、死、和變化。思想、行念和意識也都依循生死的規律。它們全部都是不永恆的。今天你來訪之前,我曾觀想五蘊無常之性。我見到生命的五條川流,色相、感受、思想、行念和意識,全都沒有獨立的自性。」
  
  「好極了,薄伽簟!我對你很有信心。五蘊內的一切,都不存自性。張開眼睛看清楚。那裡沒有薄伽梨?什麼不是薄伽梨?生命的美妙,到處皆是。薄伽梨,生與死都再不能碰觸你。對你四大原素假合的身體,置之一笑。對你體內起伏的疼痛,也只城建置之一笑。」
  
  薄伽梨微笑,眼裡閃著淚光。佛陀站起來離開。佛陀和阿難陀離開之後,薄伽利請他的朋友把他連床的扛到仙人山上去。他說:「像我這樣的人,怎能在房間裡死去?我要在遼闊天空之下的山邊辭世。」
  
  他的朋友天是抬了他上仙人山。那夜,佛陀禪坐至深夜。剛天亮,他便告訴幾個經過他房子的比丘,說:「前去探訪薄伽梨比丘,叫他不要害怕。他將會很安祥無悔的入滅。告訴他要安心。我對他很有信心。」
  
  當比丘們找到在仙人的薄伽梨比丘時,他們把佛陀的訊息傳遞了給他。這時,薄伽梨說:「朋友,請你們把我從床上移到地上去。我怎可以在高床上接聽佛陀之語?」
  
  他們照他所要求去做,再重覆一遍佛陀所說的。薄伽梨合掌說道:「兄弟們,回到精舍時,請你們代我向佛陀作三鞠躬,並告訴他薄伽梨比丘已不久人世,又受著嚴重的疼痛。告訴他薄伽梨清楚見到見到五蘊的無常和無自性。薄伽梨已不再受五蘊所縛。臨終時,薄伽梨已釋放了所有的恐懼和憂惱了。」
  
  比丘們說:「師兄,放心吧。我們回去時,會替你向佛陀三鞠躬和轉告你的遺言。」
  
  比丘們剛離開,薄伽梨比丘便入滅了。
  
  那天下午,佛陀與數名比丘爬上仙人山上。藍天沒有點滴的雲。只見一絲的輕煙從山下的一間房子裡緩慢地圈綣上升,在空氣中飄拂了一會,便散失了無痕跡。望著廣闊圓渾的天際,佛陀說道:「薄伽梨已得到解脫了。再沒有妄想心魔可以擾亂他了。」
  
  佛陀繼續他的行程,前往那爛陀和毗捨離。一天,在大樹林的大林精舍捨裡,佛陀對比丘們說:「作為眾生之一,人類多少都必定要受苦。不過,那引起虔於學習和修行正法的人,是會比其他人受少了很多的苦。這是因為他們具有瞭解的慧力,他們修行的果實。」
  
  當日非常悶熱。佛陀和比丘都坐在美麗的娑羅樹蔭下。他用手撿起一小撮泥土,提在他的姆指和食指之間,問道:「比丘們,如果我們將這泥土與伽耶山相比,那一樣較大?」
  
  「當然是伽耶大得多了,世尊。」
  
  「正是如此啊,比丘們。那些因修習正法而生慧的人,他們所受的苦比起那些沉淪於無明的人所受的,實在少得太多了。無明把痛苦擴大了億倍。」
  
  「比丘們,又譬如一個被箭射中的人。他會感到疼痛。但如果他被第二支箭在同一位置上,他的疼痛將會是雙倍的嚴重。又如果他被第三支箭身中同一位置,他要受的疼痛就更加嚴重得超出千倍了。比丘們,無明就是第二和第三支箭。它會加強痛楚。」
  
  「由於能深切瞭解,一個行者便可以替自己和他人防止痛苦加深。當不安的肉體或精神感受生起時,智者並不會擔憂、埋怨、飲泣、拳胸、扯發、折磨自己的身心或暈倒。他會平靜的觀察他的感受,而很清楚知道這只是一種感受而已。他知道他並不是那感受本身,而且更不是受制於這種感受。這樣,痛苦便不能纏縛他。當他有痛苦的感覺時,他知道那痛苦感覺的存在。但他沒有失去他的平和鎮定,沒有擔憂,沒有畏懼,更沒有怨言。因此,他的痛苦便只是肉體上的,而不能擴散和扼殺他的整體。」
  
  「比丘們,你們要精進修行甚深的察覺,以能得到慧果的產生,因而脫離痛苦的藩蘺。那時,生、老、病、死、便再不會對你們做成任何擾惱。」
  
  「一個比丘要去世的時候,他應該投入於觀照身體、感受、心和心生的物象之中。他的每一靜太和行動,都應該盡在專念之中。就是他的感受,也應該投於專念。那比丘應該觀照身體感受的無常性和互依性,以使他不會再被身體和任何好與壞的感受所縛束。」
  
  「如果他需要氣力來抵受痛苦,他應該這麼觀想:『這是一種需要我全部氣力來抵受痛苦。這痛苦並不就是我。我不是這痛苦。我沒有被這痛苦控制。我此刻的身體和感受,就像一盞油盡心桔的燈,快將熄滅。燈的光,只是因緣而現、因緣而滅。我不被緣所困。』如果一個僧人這樣修觀,平和解脫便會現前。」
  
  初雨的來臨,將炎夏的熱氣頓消。佛陀回到祗園精舍結夏安居。他再次對比丘和比丘尼講說緣起之法。一個比丘起來問道:「世尊,你說意識是形相的基本。那麼,是否所有世法都是由意識而生呢?」
  
  佛陀答道:「對。色相只是意識的客體對象。主體與客體是意識的一體兩面。沒有客體,就不可能有意識。意識與意識的客體,是互依而存的。就因為意識的主客兩體不可分割的關係,它們便可說是因心想而生的了。」
  
  「世尊,如果色相是由意識所生,那麼意識不也就是宇宙的來源?有沒有可能知道意識或心識是從何而來的?它起自何時?我們可否說心是有開始的?」
  
  「比丘們,始與終都只是心智構造的概念。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始或終。只有當我們被困於無明之中的時候,才會產生始與終的念頭。人就是因為被困於無明。才會墮落生死輪轉之中。」
  
  「如果生死輪轉無始無終,我們又如何跳出生死呢?」
  
  「生和死也都只是無明所生的意念。超越了生與死和始與終的念頭,便是超越了這個了無止境的輪轉。比丘們,我今天就是要說這麼多了。謹記修習深觀萬象。我們日後再談這個問題。」


非滿非空

 法會之後,縛悉底尊者留意到大部份的僧眾都沉默不語。他也感到自己沒有掌握到佛陀所說的要領。他預算在法理研討會的時候,再細心聆聽長者們的意見。
  
  接下來的一次法會,阿難陀尊者被推薦代表僧眾發問一些問題。他第一個問題就是:「世尊,『世間』和『世法』的意思是什麼?」
  
  佛陀說:「阿難陀,世間是所有會變化和散滅的東西之總稱。一切世法都豐在於十八界,六根、六塵和六識之內。你們都知道六種根本的感應器官,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種客體的外塵物象,就是色相、聲音、香臭、甜苦等味、觸碰之感和心生之物象。
  
  六種因為根塵接觸而產生的意識,就是看見、聽聞、嗅覺、味覺、觸覺和心想意識。十八界之外,便沒有世法。十八界之內的,全都落於生死、變化和散滅的範疇之中。因此,我說『世間』是這些會變化散滅的物象的總稱。」
  
  佛陀說:「阿難陀,我說一切法皆空的意思,就是因為一切世法皆無自性。六根、六塵、或六識,都絕無個別獨立的自體。」
  
  阿難陀說:「世尊,你曾說過解脫之三門是緣起性空、無明無作、無願無求。你又說過一切法皆空。那麼,是否因為一切法也落於變化散滅,故而說它是空?」
  
  「阿難陀,我時常都講空與觀空。觀空是可以幫助人超越生死的一種禪修妙用。今天,我會講多一些關於觀空的。」
  
  「阿難陀,我們現在全坐在講堂裡。這裡面沒有市集、水牛或村落。我們可以說,講堂內是空無不在這裡的東西,但卻有在這裡面的東西。換句話說,這法講堂是無空市集、水牛和村落,但存有著比丘。你同意我的說法嗎?」
  
  「同意,世尊。」
  
  「法會之後,我們將會離開講堂,而比丘便不再在這裡了。那時候,講堂就會是空無無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了。你同意嗎?」
  
  「同意,世尊。那時,講堂內將空無剛才所說的東西。」
  
  「阿難陀,滿面的意思,指滿的一些東西;而空的意思,是指空無一些東西。『滿』與『空』兩字,本身沒有獨立的意思。」
  
  「世尊,請你再詳細解釋。」
  
  「你們細心想想,空,是空無一些東西,就如空無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我們不可以說『空』是可以獨立存在的。『滿』也是一樣的道理。滿,永遠都指滿是一些東西,如滿是市集、水牛、村落和比丘。『滿』也不是可以獨立而存在的。目前,我們可以說講堂是空無市集、水牛和村落。正如一切法,當我們說一切法皆滿,它們滿是什麼呢?又如我們說一切法皆空,它們空無什麼呢?」
  
  「比丘們,世法的空,意指空無恆常與不變的自性。這就是一切法皆空的意思。你們知道一切法都落在變化散滅之中。因此,它們便不可以說是有獨立個別的自體。比丘們,『空』的意思,是空無自性。」
  
  「比丘們,五蘊之中,沒有任何一蘊是具有恆常不變之性的。色身、感受、思想、行念和意識,都全沒有自性。它們沒有恆常不變之性。有自性,必需要具備恆常不變之性。去觀想以能見到恆常不變之性的不存在,便是觀空。」
  
  阿難陀說:「一切無法我體自性,這點我是明白求恩。但,世尊,世法其實存在嗎?」
  
  佛陀悄悄的垂望他身前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的一碗水。他指著那碗水,問阿難陀說:「阿難陀,你會說這碗裡是滿還是空?」
  
  「世尊,這碗裡滿是水。」
  
  「阿難陀,拿這碗到外面,把水全倒去。」
  
  阿難陀尊者依照佛陀的指示去做。他回來時,把空碗放回桌上。佛陀拿起碗來倒持著。他問道:「阿難陛,現在,這碗裡是滿還是空?」
  
  「世尊,現在不滿了。它現在是空的。」
  
  「阿難陀,你是否肯定這碗是空?」
  
  「肯定了,世尊,我肯定這碗是空?」
  
  「阿難陀,這碗已不再滿是水,但它卻滿是空氣。你已以又忘記了!『空』指空無什麼,『滿』指滿是什麼。現在的情形,碗裡是空無水,但滿是空氣。」
  
  「我現在明白了。」
  
  「很好。阿難陀,這碗可以是空或滿。但當然,是空是滿,都先要有這碗啊。沒有碗,便也不會有空或滿。法講堂也一樣。要說它是空是滿,首先就要有那講堂的存在。」
  
  「啊!」比丘們都突然齊聲低歎。
  
  阿難陀尊者合掌說道:「世尊,那麼,世法實在是有的。法是真實的。」
  
  佛陀微笑。「阿難陀,不要被字眼作弄。如果世法是空無自性的現象,它們的存在,便不是一般意識中的存在了。它們的所謂存在,仍然存著『空』的含意。」
  
  阿難陀合掌說:「請世尊申請解釋。」
  
  「阿難陀,我們已經說過空和滿的碗。我們也說過空和滿的講堂。我又約略談過空義。讓我多談一些關於『滿』。」
  
  「雖然我們剛才都同意桌上的碗是空無滴水。但如果我們看深入一點,會發覺這不是盡真的。」
  
  佛陀把碗拿在手中,望著阿難陀。「阿難陀,在形成這個碗的錯綜交集原素中,你見到有水的存在嗎?」
  
  「我見到,世尊。沒有水,陶匠便沒法搓成陶土來造成碗。」
  
  「正是,阿難陀。雖然我們曾說碗是空的,但看深一層,我們可以看到碗裡實有水的存在。碗的存在,是不賴水的存在。阿難陀,你又可以見到碗裡有火的存在嗎?」
  
  「可以,世尊。造碗的過程,是需要火來完成的。看深入一點,我見到火和熱力的存在。」
  
  「你還見到什麼?」
  
  「我見到空氣。沒有空氣,火便沒法燃燒,而且陶匠也沒法生存。我見到陶匠那工巧技熟的一雙手。我見到他的意識。我見到燒陶瓷的烘爐,和爐裡堆著的柴薪。我見到那些木所來自的樹。我見以領樹木生長的雨水、陽光和泥土。世尊,我可以見到令這碗生起的千萬相互切入的原素。」
  
  「好極了,阿難陀!觀想這碗,便可以見到導致它存在的所有互依的原素。阿難陀,這些原素,是在碗內和碗外都存在著的。你的覺察,也是其中之一。假若你把熱力回歸太陽那裡,把陶土回歸大地,把水回歸河裡,把陶匠回歸他的父母處,又把柴木回歸林樹,那碗還會存在嗎?」
  
  「世尊,那碗不能再存在了。如果你把所有的原素都回歸它們的本源,碗是不能再存的。」
  
  「阿難陀,觀照緣生之法,我們便知道碗是不能獨立存在的。它只可以與其他一切法互依而存。一切法都是互相依賴以生死存亡。一法的存在,代表著所有法的存在。一切法的存在,代表著一法的存在。阿難陀,這就是相互之間切入和相互之間存在的原理。」
  
  「阿難陀,相間切入的意思,是『此』中有『彼』,『彼』中有『此』。例如,我們看見碗時,可以見到陶匠,看見陶匠時,又可以見到碗。相間存在的意思,是『此是彼』,『彼是此』。例如,浪花就是水,而水也就是浪花。阿難陀,講堂裡目前沒有市集、水牛、或村落。但這只是從一個角度而言。實際上,沒有市集、水牛、或村落,這講堂也不會存在。因此,阿難陀,當你望著這空無一物的講堂時,你應該可以見到市集、水牛和和村落的存在。沒有『此』,便沒有『彼』。『空』(sunnata)的真義,就是『此是因彼是』。」
  
  比丘們都在全然的靜默中聆聽著。佛陀的說話,給他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過了一會,佛陀又再拿起那空碗,說道:「比丘們,這碗並不能獨立存在。它在這裡,是有賴所有其他非碗的存在物,如泥土、水、火、空氣、陶匠等等所至的。一切世法也如是。每一法都與其他法相互而存。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循著相間切入和相間存在的原理。
  
  「比丘們,深入細看這碗,你們便可以見到整個宇宙。這碗裡含藏著整個宇宙。只有一樣東西是這碗所空缺的。那就是個別獨立的自性。個別獨立的自性又是什麼?它是全不倚靠其他原素而可以獨立存在的自體。沒有一法是不倚靠其他法而存在的。沒有一法具備著獨立的自體。這就是『空』的義理。『空』是指空無自性。」
  
  「比丘們,人的基本原素是五蘊。色相不含藏自體。因為色相不能獨立存在。色相之內,有受、想、行、識、感受也是同樣一個道理。感受沒有自體,因為它不能獨自存在。感受中有色、想、行、識。其他三蘊,也是同一原理。沒有一蘊是具有個別自體的。五蘊互依互存。因此,五蘊皆空。」
  
  「比丘們,六根、六塵和六識也全都是空的。每一根、塵、識、都有賴其他的根、塵、識、才能存在。沒有一根、一塵、一識不是沒有獨立個別的自性的。」
  
  「比丘們,讓我重述一遍以使你們易於記憶。此是,故彼是。一切世法都是互依而存。因此,一切法皆空。『空』之義,是指空無獨立的自性和個體。」
  
  阿難陀尊者說:「世尊,一些婆羅門的學者和其他教團的要領,曾揚言沙行喬答摩是教導斷滅論的。他們都說你導人於否定生命的一切。他們對你的誤會,是不是因為你說萬法皆空的呢?」
  
  佛陀答道:「阿難字母,婆羅門的學者與其他教團的要領都說錯了。我從沒有教導過斷滅之論。也從沒有導人於否定生命。阿難陀,邪見之中,有兩種見解是最容易使人陷入纏網的。那就是『存在』和非存在『的見解。前者認定萬物都有恆常獨立的自性。後都有認定所有一切都是幻象。如果你們偏信其一,都是沒有見到實相真理。」
  
  「阿難陀,一次伽遮耶納比丘問我:『世尊,什麼是邪見?什麼是正見?』我告訴他,邪見就是陷於『存在』或『非存在』任何一邊的見解。當我們見到實相真性,我們便不會被這些見解纏縛。一個有正見的人,會明白萬法生死的程序。因此,他便不會再被存在或不存在的念頭困擾。當苦惱生起時,有正見的人會知道苦惱在生起。苦惱減退時,他也知道苦惱在減退散滅。萬法的起滅,都不會騷擾一個有正見的人。恆常與虛幻這兩種邪見都是太極端的。緣起之法的超越了這兩種極端,落於中道。」
  
  「阿難陀,『存在』與『非存在』都是不合乎實相的意念。實相超越了這些意念的領域。超越了『存在』與『非存在』的意念的人,才是覺者。」
  
  「阿難陀,不單只『存在』與『不存在』是空,生與死也是空。它們都只是意念而已。」
  
  阿難陀尊才問道:「世尊,若然生死都是空,那你又為何常說世法無常,不停在生在來滅?」
  
  「阿難陀,在相對的意念上而言,我們才說世法不停在生滅。但從絕對的角度而言,一切法性當然就是無生滅了。」
  
  「請世尊你詳釋。」
  
  「阿難陀,就拿你種在法講堂前的菩提樹作例子吧。它何時出生?」
  
  「世尊,它是四年前,種子發芽那一剎出生的。」
  
  「阿難陀,在那一刻之前,菩提樹並不在存在。」
  
  「那你的意思是指菩提樹從無而生起?有『法』是可以從無而生起的嗎?」
  
  阿難陀默然不語。
  
  佛陀繼續說:「阿難陀,宇宙裡沒有一切法是從無而生起的。沒有種子,就不會有菩提樹的存在,有賴它的種子。樹就是種子的延續。在種子未生根之前,菩提樹已經存於種子之內。法已存在,又何需出生?菩提樹的本性本來無生。」
  
  佛陀問阿難陀:「種子生根入土之後,種子有死去嗎?」
  
  「有,世尊,種子死去以能生樹。」
  
  「阿難陀,種子沒有死去。死的意思,是從『存在』進入『不存在』。宇宙中那有一法會從『存在』進入『不存在』?一片樹葉、一粒微塵、一絲燒香的煙,沒有一樣是會由『存在』進入『不存在』的。這些法都只有轉化為另一些法罷了。那菩提種子也是一樣。種子沒有死。它只是轉化為樹。種子和樹,都無生無死。阿難陀,那種子和那樹、你、我、比丘、講堂、一片樹葉、一粒微塵、一絲燒香的煙,全都無生無死。」
  
  「阿難陀,一切法都無生無死。生與死都只是心識意念。一切法都非空非滿、非成非壞、非垢非淨、非增非減、非來非去、非一非多。這所有都只是意念。觀照萬法的空性,我們才可以超越所有分別的意念,而體證萬物的真性。」
  
  阿難陀,萬物的真性,就是非滿非空、非生非死、非聚非散。就是基於這種真性,世間的生與死、滿與空、聚與散才生起。如果不是這樣,又怎能出離生死、滿空和聚散呢?」
  
  「阿難陀,你曾試過站在海邊看著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浪潮嗎?『無生』與『無死』就如海水。生與死就如同波浪。阿難陀,有長浪與短浪、高浪與低浪。波浪起伏,但海水依然。沒有海水,就沒有婆浪。波浪回歸海水。水是浪,浪是水。雖然波浪升起後又成過去,但如果它們明白它們是水,它們便可超越生死的概念。那時,它們便不會再擔憂、懼怕或因生死而苦惱。
  
  「比丘們,觀照一切法的空性是很微妙的。它能使你們從恐懼、憂慮和苦惱中解脫出來。它能幫助你們超越生死的世界。你們應全然投入於這種觀照的修行中。」
  
  佛陀說完了。
  
  縛悉底尊才從沒有聽過佛陀說得更深奧。佛陀的大弟子,眼裡都發放著異彩。縛悉底覺得他明白佛陀的說話,但卻未能深得其法要奧義。他知道阿難將會在未來數日內,重覆今天法會的全部內容。到時,他便可以有機會聽到大弟子們研討佛陀所說的法理,而從旁學習了。


四座山

一天清早,目犍連尊者滿眼淚光的來見佛陀。佛陀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時,目犍連答道:「世尊,我昨夜禪修的時候,念頭離不開我的母親。我觀想著對她的感情。我知道自己年幼時曾僅她悲傷過,但這並不是我現在感到痛苦的原因。我的痛苦,是因為內疚在母親生前或臨終時,都幫不了她。世尊,我母親的罪業深重。我肯定一直以來,她生前作惡的業力都令她受苦。在我的禪定中,我看見母親瘦如餓鬼。蹲在一處陰暗污穢的地方。我看見她身邊有一碗飯,便拿起來給她吃。可是,當飯被送到她口裡時,卻突然變成了燒紅的碳。只見她痛苦的叫喊,全吐出來。世尊,這個影像是不會離開我的。我真不知道應該如何替她減消罪業,以能幫助她從這些痛苦中釋放出來。」
  
  佛陀問道:「她在生的時候作了那些罪行?」
  
  目犍連答道:「世尊,她沒有尊重生命。她的工作是需要殺很多牲禽的。她又不行正語。她的說話往往令別人非常難堪。她就像把活樹鋤起以種植桔樹一般。我也不敢再計算她的罪行了。我只知道她對五戒全都毀犯了。世尊,我願抵受任何的痛苦,以使我母親的罪業轉過來。世尊,求求你大慈大悲,告訴我應該怎辦。」
  
  佛陀說:「目犍連,我很被你對母親的孝心所感動。父母對我們的恩德,如天高海闊的深厚。作人兒女的,應該時刻都不要忘記此恩此德。在沒有佛和聖賢在世之時,父母就是象徵佛與聖賢賢。目犍連,你已曾在你母親生前盡力事教。你對她的關懷,在她死後亦仍然繼續。這足以表示你對她的愛和孝心是何等的深切。看到你這樣,我也非常安慰。」
  
  「目犍連,兒女對父母的最大孝敬,莫過於活著賢良幸福的一生。這就是對父母的最好回報,因為這樣做,便達成了他們對兒女的期望。目犍連,你便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了。你那平和喜悅、賢良幸福的生活,是大家爭相傚法的模範。你曾幫助他人尋得大道。回向你一生的功德給你母親吧。這樣,她的罪業便可以有所改變。」
  
  「目犍連,對你應該怎樣幫助母親,我有一個提議。在安居最後一天的自恣日,你可以請僧眾一起做個轉化罪業的儀式,以你們誦經的功德回向給你的母親。僧團裡有很多定力深厚、德高望香的比丘。他們和你的誦經力量加起來,必定對超度你的母親有很大的功效。希望你母親的惡業可以因而消減,讓她有機會得入正法之途。」
  
  「我相信僧團裡必定有其他和你一樣情形的人。我們應該替所有人的父母安排這個法事。去與舍利弗商討在自恣日舉行這個儀式吧,她讓年青人有個機會報答他們在生或已過世的父母親和先人。」
  
  目犍連,很多人都只在父母過世之後才懂得感恩。有父母健在,其實是最大的幸福。雙親是子女快樂的泉源。兒女應該珍惜父母在生的時候,盡量去瞭解他們和令他們快樂。但不信紙父母仍在生或已過世,愛心的行動都能為他們帶來快樂或功德。幫助窮困殘弱、探訪孤獨者、赦免囚犯、放生屠房的禽畜、植樹等,都是可以轉化現狀和帶給父母快樂的慈悲之行。在自恣日,我們要鼓勵大家致力於這些善解。「
  
  目犍連很是安慰,向佛陀鞠躬頂禮。
  
  那天下午行禪後,佛陀在精舍大門遇見波斯匿王。正當他們互相作禮之際,七個耆那派的苦行頭陀路過。他們是不穿衣服,修行異行的。就是鬚髮和指甲,他們也不剃剪。大王看見他們,便上前說道:」賢德的出家人,我是波斯匿王,憍薩羅的大王。」波斯匿王對他們再兩次鞠躬,才回到佛陀身邊。他們離開後,大王便問佛陀:「世尊,依你看,剛才的苦行者中,有沒有已證得阿羅漢果位的呢?又或他們其中,有沒有接近證得這等果位的?」
  
  佛陀回答道:「陛下,你過著君主的生活,可能比較熟識政治和政界的人。因此,你當然認為自己看不出修行人的成就了。但事實卻是,誰也很難在只有過一、兩次面緣,便看得出那人是否已開悟的。要知道一個人修行的程度,是需要與他共內生活,細察他在不同環境下的反應,和與別人的交談,才能瞭解他智慧、德行和果行的程度。」
  
  大王很明白。他說:「世尊,這就像我派遣探子往別處偵查一樣。他們喬裝得沒人可以辨認出來。就是他們回到宮中,我也看不出他們是誰,直至他們把所有的化裝洗掉。對的,我很同意你的說法。當你認識一個人不夠深刻的時候,是沒法瞭解他的智慧、德行和果行的高低。」
  
  佛陀邀請大王與他一起步回他的房舍。到達之後,佛陀著阿難陀擺放兩張椅子讓他們坐下。
  
  大王對佛陀吐露心聲:「世尊,我已經七十歲了。我希望用多些時間在精神的修學之上。我認為自己應比以前多點作行禪和坐禪。可是,宮中的事務實在太費時和吃力了。有時我來到你的法會時,已累得沒法把眼睛張開。我感到很慚愧。世尊,我也同時犯了暴食的過失。有一天,我吃了太多才前來精舍。那使我非常渴睡。我還以為到外面散步行禪會把我清醒過來。那知我越加想睡。你汪我同行著一條路徑,我也全沒察覺,以致撞你一個正著。你還記得嗎?」
  
  佛字笑起來。「當然記得啦。陛下,你就是要少吃啊。這樣做便會使你頭腦和身體都輕快一點。並且對你在處理國家大事和修行上都有裨益。你或許應該請摩利王后和跋吉梨公主替你打點每天的飯食啊。她們可以給你少一點吃,而仍然留意著營養上的均衡。」
  
  大王合掌禮謝佛陀的建議。
  
  佛陀繼續說:「用多一點時間去照顧身體健康與精神上的修行是應該的。你這一生,已沒有太多時間剩下來了。陛下,假如你的親信通知你,有一座高山從東面移至,沿路上壓死了每一樣的生物。正當你開始憂慮時,另一個部屬又告訴你,有一座高山從西面移至,也是沿路上壓毀所有的東西。南北兩面也有同樣的消息傳來。四座山都同是迫近城都。你知道無法逃避這次的浩劫。你又沒有方法制止那幾座山移來。陛下,你會怎麼辦呢?」
  
  大王考慮了一刻,說道:「世尊,我相信我只可以做一件事。那就是要遵照正法,最有意義和平靜地度過剩下來的時間。」
  
  佛陀稱讚贊大王。「對了,陛下!那四座山,就是生、老、病、死。老和死已經迫近我們,而我們是湧逃避。」
  
  大王合掌說道:「世尊,當我記起死已臨近,我便明白應該在餘下來的日子,好好的依教奉行,過些平靜、專注和有利他人及後世的生活了。」
  
  大王起來向佛陀鞠躬後,便請辭離開。
  
  那個雨季,很多婆羅門和各教團的信徒,都在捨衛城聚集。他們在區內舉辦講座、演說和論壇等活動,並邀請了很多城裡的居民參加。論壇上,不同的教派都有機會發表他們的教理。佛陀的幾個在家弟子也參與這些論壇。之後,他們告訴佛陀和比丘們他們所見所聞。所有可想及的形而上學問題都被提出來討論,而每個辯者都認為自己教派的理論最為正確。雖然論壇開始時,氣氛非常融洽,但到最後終結時,便變成大聲互相喝罵。
  
  佛陀於是便告訴他們一個寓言故事:
  
  「從前,一個聰明的帝王請了幾位天生盲目的人到王宮裡來。他帶他們去觸摸一隻大象,並要他們形容大象的模樣。那個撫摸象腿的盲人,認為大象似房屋的支柱。那個撫掃大象尾巴的,認為大象有如毛掃帚。那個觸摸大象耳朵的,便說大象似個籐箕。摸到大象肚的那個盲人,則說大象如大桶。撫摸頭部的,就說大象似個大缸。而觸摸到象牙的一個,則說大象如一棒棍。當他們坐下來研究時,各持己見,因而演變成一場劇烈的爭論。」
  
  「比丘們,你們所見所聞的,都只是片面的真象。如果你們以為這就是全部的實相,你們便會下了一個歪曲的結論。一個修行人,應該抱著謙卑和開明的心態,要自知對事物未有全面的瞭解。我們要不停努力深入學習,才會有進步。一個大道大上的行者一定要明白,執著自己的見解是絕對的趔,才是妨礙我們證得真理的絆腳石。要在大道上有進展,兩個必要的條件,就謙卑與開明的心懷。」


海洋詩人

雨季安居之後,許多僧人都與佛陀道別,前往各地去弘法。佛陀的一個最受尊重和能幹的比丘,補納尊者,告訴佛陀他有意回到家鄉說教下正法。他來自東海一個叫廬那的海島。
  
  佛陀說:「我聽聞你的家鄉仍有大部分地區非常落後,而且當地的居民又很橫蠻暴力。我真不知道你是否應該到那兒弘法。」
  
  補納尊者答道:「世尊,正因為那裡的人仍是野蠻落後,我才需要到那兒說教。我可以教導他們慈悲與不需暴力之道。我相信我是會成功的。」
  
  「補納,如果他們對你喝罵詛咒,你又怎麼辦?」
  
  「尊敬的佛陀,那不算得什麼。他們還沒有向我擲石頭和垃圾。」
  
  「但如果他們真的向你投擲石頭垃圾呢?」
  
  「尊敬的佛陀,那仍不算是什麼。他們還沒有用棍棒打我。」
  
  「那他們真的用棍棒打你又如何?」
  
  補納尊才大笑。「我仍會覺得他們很溫和。他們仍未有殺我啊。」
  
  「補納,如果他們真的要殺你又怎樣?」
  
  「我認為會這樣發生的機會很低。世尊,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也會視此為有意義的犧牲,因為我的死,將會是背著慈悲與和平訊息的身教。每個人都要死。為大道而死,我絕不言悔。」
  
  佛陀讚歎道:「補納,你真了不起!你有足夠的條件和勇氣到輸廬那弘法。其實,我問這些問題,都只是讓在旁的比丘從中學習的。我對你的才幹和你一向不事暴力的精神,全無疑問。」
  
  補納尊者從前是個商人。他與他的姐夫一起以輸廬那的貨品跟捨衛城的商人貿易。他們當時是以船和牛拖車來旅運的。一天正當他等著一批船運的貨物到捨衛城的時候,補納看見一隊比丘在乞食。他即時被比丘的祥和儀容所攝,便決定前往祗園精舍聽佛陀說法。法會之後,補納已再不想做商人,而想作比丘了。他把所有的貨品和金錢都給予他的姐夫,隨即加入了僧團,受戒為比丘。他在修行上的進展很好,很快便成了一位能幹的導師。他在憍薩羅和摩揭陀一帶弘法已久。比丘們對他這次回鄉宣道,都有十足的信心。
  
  第二天春天,佛陀東回。他在毗捨離和瞻波停下來,沿著河岸而行,一直抵達海邊的地帶說法。一天,他正站在海傍時,阿難陀對他說道:「世尊,聽到湖水的聲音和望著起伏的海浪,我細觀自己的呼吸以投入當下這一刻。我頓時感到身心圓滿自在。海洋真使我煥然一新的感覺。」佛陀點頭。
  
  另一天,比丘們停下來與一個漁夫談話。阿難陀尊者問他對海洋的感覺。那漁夫魁梧俊朗,膚色被陽光曬得古銅一般。他告訴阿難陀說:「海洋的很多方面,我都十分喜愛。首先,是海岸那微斜的沙灘,使我們能輕易將船艇和漁網拖進水裡。第二,就是海洋永遠都留在同一位置,使我們不用擔心找不到它。第三,海洋永不會吞沒死屍,它一定把屍體衝回岸上。第四,所有的河流一恆河、耶牟那河、阿夷羅跋提河、薩羅河、牟那河—全都流入大海裡,把自己的名字身份,都置諸腦後。而海洋也全把它們接納下來。第五,雖然河流不停地傾入海裡,但海洋的水位卻保持不變。第六,海水永遠都是鹹的。第七,海洋裡有美麗的珊瑚、玳瑁和寶石。第八,海洋是無數生物的收容所,滋長著大如數百盡的動物,以及細如針眼或塵埃的微生物。尊者,我相信你現在可知我如何的喜愛海洋了。」
  
  阿難陀羨慕的望著那漁夫。雖然他只是個純樸的漁夫,但他竟然說話像個詩人。阿難陀轉過來對佛陀說:「這人對海洋的讚美,確是一流的口才!他愛海洋,就如我愛覺悟之道一樣。我們現在可以多聞一點法教嗎?」
  
  微笑著,佛陀指向一堆大石。他說:「讓我們在那兒坐下,然後我給你們講說覺悟之道的特色吧。」
  
  比丘們和漁夫一起隨著佛陀。大家都坐下之後,佛陀便說:「我們這裡的兄弟給我們形容過海洋八樣的奇妙的特徵。現在讓我來宣說正道的八樣同樣奇妙的特徵吧。第一,正法就像海洋岸邊的沙灘,讓漁夫易於拖拉船艇。法理中,每個人都可以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跟著層次進展。正法的寬廣,可以容納不同根性的人。不論你是老或幼,受過教育或隻字不懂,每人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法門去適應各自的需要。」
  
  「第二,正如海洋永遠住於一處,法理也永不變遷。戒律已很明確地傳授了。正法就住於所有守持戒律的行者。正法是不會失傳或被取替的。」
  
  「第三,就像海洋不會留著屍體不放,正法也不會容忍無明、怠隋和毀戒。不是真正修行的人,都會被淘汰出來的。」
  
  「第四,正如海洋平等接納所有川流,正法也平等接納所有階級的人。又像河流放下它們的身份名字,加入僧團的人都放下他們的階級、家族和地位,以能當上比丘。」
  
  「第五,正如海水的水位不變,無論正法有多或少的追隨者,它也依然一樣,沒有增減。正法並不是數目可以衡量的。」
  
  「第六,正如海水永遠是鹹的,雖然正法的教化門徑和修行方式包羅萬有,但它的法味始終如一。那就是解脫之味。假如所教的不能導致解脫,那便不是正法。」
  
  「第七,正如海洋藏有珊瑚玳瑁和珍寶,正法含藏著無上尊貴奇珍的教理,如四聖諦、四正勤、五蘊、五力、七正覺因和八正道等。」
  
  「第八,正如海洋給眾多大小的生物一個滋長的處所,正法也授受眾生的皈依,不論他們是沒有教育的小童或是偉大的菩薩。在正法的無數弟子中,就有很多已證得『入流』、『一返』、『不還』或阿羅漢果位的。」
  
  「像海洋一般,正法是靈感的來源,無量的寶庫。」
  
  阿難陀尊者合上雙掌,望著佛陀。他說:「世尊,你是一位精神的大導師,你同時也是一個詩人。」

來源:www.book85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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