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研究
寶王三昧念佛直指白話淺譯1
明‧四明鄞江沙門妙什集 法宣法師白話譯
07/11/2017 05:48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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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刻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序

極樂依正第一

斥妄顯真第二(附真妄心境圖)

訶謬解第三(堪為前祖吐氣)

正明心佛觀慧第四

道場尊像念佛正觀第五

闢斷空邪說第六

開示禪佛不二法門第七

示諸佛二土折攝法門第八

勸修第九

勸戒殺第十

勸持眾戒第十一(皆淨業正因)

勉起精進力第十二

正行第十三

別明客途所修三昧第十四

三昧儀式第十五

揚佛下化之力第十六

十大礙行第十七

羅顯眾義第十八

獨示一願四義之門第十九

示念佛滅罪義門第二十

略示列祖行門第二十一

正示迴向普勸往生第二十二

附:破妄念佛說(一名直指心要)

舊跋

 

靈峰蕅益大師選定淨土十要第八

 

成時述曰:曾經聽聞人說,佛法外的邪異見解容易去除,佛法內的邪異見解難以滌清。這就是彌勒菩薩所謂的,毀謗菩薩藏,說相似佛法的人啊。關於淨土法門,所謂的大乘小乘、權教實教的諸般疑問,這些皆是自外而來的問題。從遠途而來侵入我境內的,可以望之為敵國,就算其壁壘雖然堅固,也是仍然可以攻破。

 

唯有那些認可「自性彌陀」、「唯心淨土」者,以虛妄分別的識神為自己的本性,以胸中的六塵緣影之心當作是唯心。愚癡地執守迷妄之情想分別,狂妄的撥棄佛身與國土,此即是自內而發的邪執異見者也。以相似的佛法來謗破真正的佛法,真實的佛法與相似的佛法難以分明,其正侵襲我正法之旌旗而來,而人們皆誤認盜賊為自己的人。在昔日像法時期,此種說法尚未熾然興盛,末法時則漸漸深入,毒氣則漸漸慘烈,古今以來的大師宗匠,尚未有人認定此病態為時代的病症,而專門加以來對治者也。

 

妙喜老人痛切呵責默照的邪禪,掃蕩清理所執取的黑山鬼窟。妙什禪師著《念佛真指》,奮力地斥責於國土之外建立自心之錯謬。二位大師所對治的正是同一的病症,所投用的正是同一的藥味,其所彰明顯示的乃是同一的不可思議之心性也。然而對淨土法門來說則尤其困難,這實在是因為「自性」這兩個文字,乃是諸禪祖師真實確有之言語,而為天下古今之人共同引據而言說。於是奸邪生於手肘腋下之間,人們大多容易忽視而難以圖謀去除。從此舉國之人盡皆顛狂,每每有人一迷則眾人亦跟隨而嘩然狂語。我閱讀《淨土十疑論》、《淨土或問》,以至於到了《念佛直指》,深深感歎時運愈遷移,人們的根器則愈加陋劣。時日愈降為末法,邪見的羅網日日更加擴張。

 

所幸至人的出世興起,恰恰應合於時節。佛門的蕭牆之內災禍生起,有賢德的佛子便誕生了。十方諸佛的廣長舌相,無處而不周遍。諸佛不可思議的恩德,其便是在此乎?因此恭敬地奉置《念佛直指》,以接次於是天如禪師的《淨土或問》而流通之,至於此書明顯與暗晦之因緣,則詳述在於別序之中。(印光大師:如今調整《西齋詩》於第七,此《念佛直指》則列次於西齋詩之後。)

 

重刻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序

蕅益大師 

 

念佛三昧,所以名之為眾寶之王者,就猶如摩尼珠,普遍雨落一切諸三昧之眾寶。如同轉輪聖王,普遍統攝一切諸三昧王,這是因為其實在是至圓至頓之法門也。始自世尊最初說法的華嚴會上,終至最後的法華妙經,釋迦世尊的一代時教,無不稱讚宣揚此寶王三昧。始自文殊、普賢菩薩,乃至於永明、楚石禪師,一切的菩薩聖者、諸宗祖師,無不修行而弘通此寶王三昧也。

 

而世間的迷昧之人,猶自以為自性彌陀,非即是極樂蓮邦之教主。唯心淨土,不在於十萬億佛土外之西方世界。虛妄認定六塵緣影之攀緣心為自心之相,全然不知十方一切的法界,一一無非即是本心之自性也,如是可不令人哀傷哉?

 

元朝末年、明代之初,鄞江之處有大善知識,其名號為「妙什」,深深憐愍眾生之邪見,著述而為《念佛直指》二十二篇,時世既久故而失傳,是故雲棲老人(蓮池大師)每每欲親見之,而卻不可得。叫代神廟年間,古吳的萬融禪伯,偶然在亂書堆中,得到此遺留的書帙,與唐朝飛錫法師所撰寫的《念佛三昧寶王論》同列為一個書編,此二者皆是雲棲老人所未曾親見者。韓朝集居士,先刻《念佛三昧寶王》論的書版,置之於雲棲寺。我則接續而刻印《念佛直指》的書版,留存於佛日寺。

 

我客遊在外的歲月中曾經幻居於長干寺,有車蔤蕃居士,秉受三歸五戒,並且聽我講《唯識心要》,以及南岳慧思禪師的《大乘止觀》,於是從此專心修習淨土之行。今年夏季居士自我禁足九十日,執持名號一心修行,因為思惟憶念如今時世狂妄之徒,匪薄輕視念佛法門,因此以大悲心,親手輯錄古今以來的淨土法語一冊,名之曰《念佛須知》,並且分為信解、發願、修行、證驗四門。因為信、願、行三者,乃是往生西方之重要舟筏。而「證驗」者,則是舉果報以勸導因行也。節錄才完成之時,正好我應祖堂之邀請,重新來到長干,車居士於是虛心乞求我給予檢閱校對其是否可以。

 

我對之曰:「居士你的志願是非常良善啊,但是淨土法門的法語,從古代以至今日,其著作充滿屋室、堆積如棟樑之高,何不擇其簡切精到者而流通之,這樣不是更容易讓人取信嗎?以我觀察居士你命名書冊、分立科章之宗旨,則與妙什禪師之《念佛直指》最為相似。何以言之呢?

 

彼第一章之極樂依正,第二斥妄顯真,第三訶謬解,乃至第八之示諸佛折攝法門,皆是居士你所謂的信解門也。第九章之勸修,即是居士你所謂的發願門也。第十勸戒殺,乃至第十八羅顯眾義,皆是活士所謂的修行門也。第十九之一願四義,即是所謂的戒、解、行、向,是重新再申明以願力攝持信行也,戒亦是行,解即是信,回向仍然是願。一願便具足四義,四義乃能圓滿一願,說明信、願、行三者,本來就不是條然有別,願力活於其中而統攝前後,其義理便能彰顯了。第二十的示滅罪義,第二十一的示列祖行,皆是居士你所謂的證驗門也。第二十二正示迴向普勸往生,比例於每一部經論都有所謂的流通分。從始至終皆能如此地雅合於居士之宗旨,居士你何不捨己而從人,樂於取人之長而為善呢?」

 

於是車居士乃踴躍歡喜,一再禮拜稽首而答謝曰:「我如今乃知妙什禪師,乃是先得到我人心中之所共同然可者,又能發明我之所未能發明者也。如今我得以奉持此遺編,誓願必當刊印廣布而流通之,用來超薦先人,期求其早日生於西方淨土。又期願能夠普與法界有情,決定信入此淨土法門,永遠而得不退轉,並請師父更再序說此緣起,以作為一同志向者之告示。」

 

噫!如車居士之人,也可以說是勇於自利利他者也,期願閱讀到此書之人,慎勿姑負此居士之苦心也哉!庚寅年冬十一月之吉日,古吳蕅益道人智旭,識於祖堂幽棲寺之大悲壇右。

 

寶王三昧念佛直指【卷上】并序

明、四明鄞江沙門妙什集 

五濁佛子釋法宣白話淺譯 

 

念佛三昧之所以稱為寶王者,實在是因為在一切的三昧之中,其乃是最上的三昧者也。其首先獨唱於廬山慧遠大師,而後普遍流傳於天下,歷代以來所有修習淨土法門者,其往生極樂世界者非常多,記錄著作文章流傳於世間,可以證明檢驗者實在是很多。自從昔日以至今時,闡揚淨土法門的書籍非常豐富,無論是是禪宗或是教門之人,無不尊敬而推崇。不論是聖人或是凡夫,悉皆恭敬景仰。

 

但是末法時代的眾生善根淺薄,因為誤用佛法之藥物而導致疾病,以至於其對極樂淨土,不求之於西方世界,而求之於在六塵中分別緣影之妄心。如今世間大多流傳此邪見,使人見之內心懷著悲痛傷感。感歎其徒然喪失其功行,雖然有修行而無法感得阿彌陀佛攝受接引。

 

於是乃以闡揚淨土的諸般經典,以及各家宗師的疏鈔註解,採節其深奧的義理,祖述以成為書編。雖然其言語並沒有文采,但是也不敢以自己胸臆中之妄見而任意裁斷,只是作為我自己的警策提醒,怎敢持之與人見聞呢?是故以《寶王三昧念佛直指》,來編定其書名。

 

極樂依正第一

 

原夫無上正遍知大圓滿覺,至聖教主釋迦世尊,普遍順應於眾生根機之時宜,從兜率天宮降神於人世間。是故於四十年之中,說法三百餘會,皆是為了令一切眾生,同能證得真常安樂之心性。乃至於到了最末後的靈山會上,才說一乘的法華妙義,俾令眾生能夠開示悟入佛之知見。釋迦如來出現於世之本懷,於此才能夠暢然顯露矣。非但是釋迦世尊,十方三世的諸佛如來,莫不皆是如此。

 

然而於釋迦世尊一代的施行教化之法門當中,求其所謂眾生根機與適宜之法門互相感通者,眾生與諸佛因緣最深者。最為簡便、最為容易,其功德高廣、而路徑直捷者,沒有超越於求生極樂淨土這一個法門的了。這是由於念佛法門,首先因為法藏比丘,在無量劫以前,為大國王之時,聽聞到世自在王佛演說佛法,於是放棄國王之位出家而成為比丘。其世自在王佛又為他廣泛說明二百一十億個佛土的莊嚴景象,以及其中人天眾生為善為惡,生活環境粗惡妙好等不同的事相。

 

法藏比丘聽聞之後,即於世自在王佛之前,發起四十八種大願,願其將來成佛之時,國土之中沒有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眾生,並且人人沒有貪瞋癡三毒,沒有生老病死等八苦,沒有八難、九惱、十纏煩惱等,沒有任何一切的障礙。往生於我國土者,皆能於佛法正道住於正定之聚,能夠證得無生忍而悟明心地,皆是解脫生死而獲得殊勝妙智之人。若欲求生我國者,乃至十念亦得往生,我若是不能成就如是之事者,誓願不取無上正覺。

 

法藏比丘在發下四十八願之後,當時即大地震動,天空中如雨般落下種種妙花,虛空中天樂自然鳴奏,世自在王佛為其授記當來必定成佛。如今已經證得圓滿之佛果,成佛以來已經經歷了十劫之久,因為昔日的誓願殊勝,其不可思議之功德神通,相好光明,十力四無畏等,其境緣殊勝超過十方諸佛,其號名為「阿彌陀」。

 

其阿彌陀佛所居住之國土,從此娑婆世界,真接向西方經過十萬億國土,其國土名曰「極樂」,或曰「安樂」。阿彌陀佛如今現在彼國,以其昔日廣大的誓願、以及不可思議之神通力而為眾生說法,並且攝取十方世界的念佛眾生往生彼國。眾生凡是往生彼國土者,皆得不退轉於無上正等正覺。剎那之間往生彼國之人尚且無法計數,更何況是歷劫以來所度脫的眾生之數量呢?其往生彼國之眾生,有何限量極限,即使以如微塵的恆河沙數也不能譬喻其數量。

 

其阿彌陀佛的國土,清淨莊嚴殊勝微妙,超過於十方世界諸佛的世界。其國土中有種種七寶蓮池,隨著其範圍之大小,皆是由七種珍寶所合成。有些廣大的蓮池,其水量充盈而範圍廣闊,端正止住於極樂世界之中,其池底周遍布滿了金沙,水池的岸邊舖設有階梯步道。其水池之上又有種種樓閣,遍布水上有如千層萬疊一般,其樓閣高廣博大殊勝妙好,莊嚴美麗光明閃耀,沒有辦法用語言將其完全地形容說明。其水池之內,充滿八功德水,香潔美妙清淨明徹,輕盈流溢廣大充滿,其流水分為十四支,於諸種種的無量莊嚴的器具之中,緩緩而上下流動,並且發出聲音演說無量的法門。

 

其微妙的水池之中,又有六十億的七寶蓮華,每一朵華皆是團整圓滿端正平等,流水流注於華葉之間,青色青光,黃色黃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有上中下三輩及九品之蓮華,其行列皆非常整齊而有次第,朵朵蓮華皆是芳香潔淨微細妙好,美麗的蓮華映蔽充滿了其極樂國土。

 

眾寶所成的大地平坦而正直,此者皆是由於阿彌陀佛的願力所成就的。於眾寶妙地之上,又有七種的欄楯,七種的行樹,眾寶妙幢樓臺廡榭,七彩旛蓋珍珠纓絡,各各皆是無量無邊,殊勝奇特微妙美好,在四周迴繞而整齊排列,莊嚴整飾其極樂國土。又於虛空當中,雨落諸般天衣、天香、天花、天繪、天樂,各各皆有無量無邊之數,七彩繽紛飄散漫布,遍滿於整個虛空界之中。如是無量的諸般莊嚴妙具,皆是由金銀、璃璃、硨磲、瑪瑙、毗楞伽、甄叔迦等諸眾寶,以及金剛摩尼、如意珠王,如是等不可思議之眾寶所和合而成。

 

如是等眾寶之內,各各放射無量無數百千萬億寶色光王,彼此互相輝耀映照,一一光明皆能遍照三千大千世界,其各自之光芒互相交羅,不會相互遮障阻礙,極盡於虛空之際,不可窮盡。如是無量的一一光明,一一之莊嚴,與虛空之中的天樂香華,各種珍禽、鈴瓏羅網,其發出的音聲清雅端正,宮商音律之聲清明徹嚮,鏗鏘明亮相應於節律,流出無量無邊微妙之音聲。其音樂遍滿於整個世界,不間隔亦不中斷,悉皆能夠演說苦空、無常、無我,及諸波羅蜜之法音,稱歎大乘菩提之道,讚說佛法僧三寶殊勝之功德。

 

或是演說四念處、四正勤、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分,以及種種諸菩薩行、四諦、十二因緣、十大願、六度之法,以及十力、四無所畏等諸佛功德。並說十八不共之法,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如是等不可思議的無量法門。其所說的法,無論是三世十方依報正報、色法心法,皆能融通而無礙。並且勸導眾生精進修行,就如同阿彌陀佛的音聲一般,等同而無有差異。其國土之中的眾生聽聞到此說法之後,悉皆能夠念念隨其所樂求的,迅速能夠證入三乘的殊勝修行,修習一切的道品,證得無量的解脫,就如同從阿彌陀佛之處所聽聞的佛法一般,所得的也毫無差別。縱使只是一般的凡夫,聽聞到此說法之後,自然即能精進修行,尚且無有一念疲倦之心,云何更有退轉於佛道之事。

 

此外彼佛國土,純粹只有同一的男子身,無有女人之形相,並且皆是由蓮華化生,不處於污穢不淨的胞胎之中。有微妙的衣服、美好的眾味飲食,而且能夠令人增長善根成就法喜,從其所欲而飲食充足,皆悉隨其心念之所求自然而至。極樂世界沒有冬寒夏暑,白晝黑夜之時序差別,也沒有生老病死等種種痛苦煩惱。沒有沙塵土石及高低坑坎的諸般山險,也沒有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其極樂國土的眾生,或者往來於虛空之中,或是經行自在於七寶樹下。如果想要廣作佛事,示現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悉皆能夠隨從於其心念而行。而且其壽命長久無有窮極,如是等種種快樂也沒有極限,是故此國名為「極樂」。

 

何況彼阿彌陀世尊,其有無量的功德、無數之光明,其威德神力、身相妙好,各有八萬四千之數。阿彌陀佛如同紫金色的高山,居處於廣大的蓮華師子座之上,圓滿莊嚴光明赫奕,其廣大超過虛空,即使是大海中的須彌山,也不能及於佛陀身相的廣大。阿彌陀佛眉間的白毫光芒,其功德更加殊勝,就好像太陽如果放出日光,其它的月亮星辰及燈燭火光之光明悉皆不見。其光中有無數的化佛菩薩,以及聲聞聖眾,各各皆放廣大之光明遠照於如塵剎之諸多世界,攝受光照一切眾生。彼觀世音、大勢至二位大士,其功德殊勝亦復如是。

 

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大行普賢菩薩,以及眾多的菩薩,皆悉住於彼國極樂世界。如是等一生補處的等覺菩薩,其數量甚為眾多。諸多最上的善人,俱皆聚會於一處,皆悉成為同參修行的良友。大眾都以阿彌陀佛為師,可以親近佛陀的慈悲容顏。並且能夠聽聞第一義諦,頓時超越了三界的生死,即時證得無生忍智,高超於十地菩薩之上,等妙二覺皆能圓滿。更何況能於念念之中,供養十方的佛法僧三寶,成就一切的不可思議法門,自在遊戲神通變化,成就清淨的佛國淨土。

 

乃至於能夠遍入於三途六道之中,舒展光明破除黑暗,廣泛地救度苦難的眾生。或者是能夠在如微塵的剎土之中普遍分身,隨著眾生的根機而給予教化引導。相應於其病症而給予良藥,就如同諸佛的弘大慈悲一般,能於念念之中,圓滿普賢菩薩所有的廣大行願,具足文殊菩薩的種種智慧。並且有大威德勢力,就如同觀世音菩薩一樣。能夠與諸菩薩一樣同證菩提,同於諸佛所住的難思境界。那麼一切的眾生其心性雖然昏迷暗昧,若是能夠得以聽聞到此極樂世界殊勝之說,又有誰能夠不至心歡喜,而生起信心好樂之心呢?

 

然則彼極樂世界微妙之國土,以及清淨莊嚴之事,雖然本自具足於我心之中。若非阿彌陀如來,於久遠前之過去世,為了廣度眾生,而修行深遠的菩薩道,如是不可思議的功德其數眾多不可稱量,怎麼能夠圓滿成就此極樂世界而接引我等往生呢?應當了知彼阿彌陀佛之行願無量無邊,功德莊嚴無盡無數,是故阿彌陀如來如今居住於彼極樂國土,四十八願功德圓滿,眾寶國土於斯成就。依報與正報的種種莊嚴,悉皆成就圓滿具足。如是由阿彌陀佛萬德莊嚴所成就的依報正報殊勝境界,假使十方各個世界,如百千恆河沙數佛世界的菩薩聲聞聖眾,以廣大不可思議之辯才,如實地稱揚阿彌陀佛極樂國土的功德莊嚴,盡於無量的未來時世,也不可窮極稱讚其殊勝功德。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聽聞此淨土法門如是之說,若能以至誠心信受好樂,發願欲求往生彼極樂國者。應當如同釋迦牟尼佛所教化,圓滿發起至誠心、深心、迴向發願心等三種大心,具足種種佛制戒律,不違犯端正的威儀。然後以直心正向西方世界,觀想彼極樂國土一切的依報正報等、無量無邊莊嚴殊勝微妙之境界,以及彼阿彌陀如來八萬四千相好功德,光明清淨之身相。或者隨意執取一種相好,一個境界,乃至或是觀想阿彌陀如來眉間的白毫相光。遠離種種虛幻的妄想分別,或者一念至心,乃至十念專精,或經一日乃至七日,就譬如健壯之士屈伸手臂短暫的頃刻,即得往生於彼佛世界。其間或者有人能夠直心正信彼極樂國土,並相信有彼阿彌陀如來廣大誓願威神之力,心中毫不生起任何疑惑。只要能夠一心不亂,執持名號者,決定不會超出其所訂下的期限,也可以往生彼國。何必要等待色身的果報受滿,然後才可以往生呢?

 

應當知道阿彌陀佛接引眾生,令其脫離生死苦海,其大慈大悲勝過彼人慈愛之雙親。這是由於阿彌陀佛在過去無數劫以前,已經立下了四十八大願,無有艱苦的修行而不堅忍,無有任何菩薩行而不圓滿,無有廣大的誓願而不建立,無有任何的佛法而不演說。為了度脫我等之故,施設以種種無量百千之方便。如今正是救度我等脫離苦海之時,阿彌陀佛慈悲的眼睛專注凝視著我們而不曾暫時眨眼,垂下其柔軟的黃金手臂以等待接引我們,如是已經經歷了十劫之久,念念之間憫念我們不曾暫捨,其悲痛更甚於解剖心肝之苦。乃至於阿彌陀佛的悲心激切,因此入於生死大苦海中,周遍經歷於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即使是地獄的強烈猛火,也不辭疲勞厭倦。我們若是能夠迴轉心意面向於佛,如同赤子依戀於慈母,如此正是寬慰阿彌陀佛心中之所懷。若能如是則不逾越於當下之念,便得往生彼佛世界,何必更要經十念之頃,然後才能得以往生淨土呢?

 

斥妄顯真第二(附真妄心境圖)

 

修行人想要往生彼佛國土,出離於三界六道的生死輪迴,首先應當深切認識求生彼佛國土的真妄之心。那麼你首先說說看如是的極樂世界,到底是在境界,還是在心中呢?若是在於心中,則彼極樂世界只有虛妄的幻想,並沒有真實的國土可以往生。若是在於境界,則雖然有往生之處,而又失去了唯心之意。若又謂自心與境界,二者皆可求生,那麼則我身心本是同一,怎麼可以往生於兩個處所呢?若說自心與境界是同一的,因此可以一心求生,那麼你自己如今自心與境界二者宛然存在,難以說他二者是同一的。

 

此外極樂世界與娑婆世界,其清淨和污穢二者有所不同,更何況是釋迦世尊垂慈教化,敕令我等厭離穢土求取淨土,那麼所謂同一的道理又怎麼可得呢?是一、是異、亦一亦異、非一非異等四句既不可求,也有人說當下處處皆是西方極樂世界,或者說心若清淨則是極樂世界。或者有人說極樂世界不離這個。若作此等之理解,皆名為邪見,而我因此也不得沈默不言了。

 

彼人若說所謂的極樂世界便是在自心中,則其便妄認此自心即住在我今日色身之中。自心既然在自身之中,但可名為求心,何可名之為求生極樂?難道我們釋迦世尊不知道極樂世界是在我自心之中,而卻說是在從此西方過十萬億國土之外呢?此外釋迦世尊又怎麼不能指示說明其在內心,而只能說一些外境之事呢?如今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現今正在說法,極樂淨土真實的境界宛然存在,此是釋迦聖人真誠之言語,又怎麼敢不相信呢?

 

而卻不知道在此六塵緣影的妄心之外的極樂世界,真正即是我的真心。而我此真實之心,就如同彼大海不增不減,而你卻虛妄稱其極樂世界為外境。你認為極樂世界是在六塵緣影的妄心之中,然而此六塵緣影心,就如同大海的一個小水漚,其生滅動靜全是幻妄,而你卻虛妄認為其是真實本心。你若是堅固執著虛妄之見,不相信娑婆世界之外有極樂世界,卻相信其是在你的六塵緣影心內者,那麼你的緣影心並沒有真實的體性,不可以妄心而求生於妄心。

 

而你卻不知道彼極樂世界雖然是在西方,然而西方即是我之真心。真心本是無性,即以彼極樂世界之名體,以彰顯我之真心。極樂世界之名體本來空寂,也是即於我真心而顯示其境相。真心與境相本是一體,眾生與諸佛同一根源。求彼阿彌陀佛即是求自心,並非是向外而求也;想要探究自心,必須求彼阿彌陀佛,豈會因為他佛而迷惑自心呢?如是則取於淨土捨棄穢土,欣求極樂厭離娑婆,熾然著於淨穢之相,任我心意而有所願求,如是又豈在於我真心之外呢?

 

自心能夠具足一切法的緣故,如是則知我此真心圓滿含裹一切的依報正報等境界,乃至於色法心法、淨土穢土,眾生諸佛種種因果,三世十方一切諸法,都含容攝受於我自心而無一法在心外,皆是真心的同一受用。想要求取一絲毫的心外之相,亦完全了不可得。雖然沒有一絲毫的心外之相,然而在不分別中作世俗諦之分別,清淨的國土與污穢的世界卻宛然差別而存在。是故應當如是而求生極樂世界,豈可求之於六塵緣影之妄心呢?如是的發願求生,乃是釋迦牟尼佛所印可的。此則與彼世間之不識本心、愚癡無智慧之人,不欣求於西方極樂世界之阿彌陀佛,但向自己的肉團心中六塵緣影的妄心中去追求,卻自謂即是「唯心淨土」、「本性彌陀」者,其差別實在是太遙遠了。

 

然而彼極樂世界之國土,並非依於六塵緣影的虛妄之心。此外彼阿彌陀佛之色身,也不是在於眾生五陰的妄體之中。若是向我們四大假合、六塵緣影的虛幻身心當中,去追求本有心性的自己之佛,而不求於西方極樂之阿彌陀佛。那麼我們虛妄的身心是生滅的,而自心之佛亦隨之生滅;佛既然是生滅之故,則念佛三昧便不能成就。縱然能夠虛妄追求而有所得,則只是成就生滅之佛,還是要往生於生滅之國土,如是則不能成就淨土法門之正行。《圓覺經》云:「以輪迴心,生輪迴見。那麼彼所謂的圓覺性,亦隨著輪迴心而一同輪轉。」即是此等道理。

 

若是想要遠離諸般的虛妄見解,而直接往生彼極樂國土者。只要欣求於從是西方過十萬億國土外之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以稱合於真如體性之妙觀,如實而思惟觀照之,使彼彌陀如來本覺的相好光明,於彼極樂淨土清晰顯現;並且合乎於我眾生心中的始覺真心,於此娑婆世界顯發彰明。始覺與本覺相應冥合,眾生與佛陀交互感通,念佛三昧於是乃能成就,淨土法門的正行於斯能夠建立,不生不滅的國土才可得以往生也。

 

是故了知我此真心遍於一切之處,尚且不會間隔於地獄,又何止於只是極樂世界呢?只是因為地獄乃是痛苦之處,如今隨順真如本性而求於遠離地獄。極樂世界九品蓮華乃是安樂之處,如今隨順真如本性而求於往生淨土。我等只應依循世尊經典的教化,隨順於佛陀的法音,祈求離於痛苦而得享安樂,從凡夫之輩入於聖人之流,而這一切實在不曾超出於我們的真心本性。是故名之為「唯心淨土」、「本性彌陀」也。並不是說要從我們的緣影虛妄心中去追求,妄心本來就無有真實的體性,怎麼可以說是唯心本性之真佛呢?

 

那些向自己的六塵緣影虛妄心中追求者,妄自以為自己的色身和山河大地,以及十方虛空的世界海,乃是我心外之境界。而此向著自己不動不生滅的真心中探求的,能夠了知即此十方虛空的世界海、以及一切山河大地其實即是在我內心也。若是能夠了知十方虛空的世界海即是我們的內心,則我與一切山河大地虛空世界打成一片。是故我自在任意地在其中捨棄穢土執取淨土,厭離東方欣求西方,都不出於我們的自心本性,以其真實具有彼廣大誓願的果覺佛陀,真的能夠接引我等往生極樂世界。是故凡是發願求生彼國者無不得以往生。

 

若認為十方虛空的世界海是為心外之境界,則自心與彼世界便打成兩端。是故才一生心動念,便違背了諸法的真實體性,即失去了自心之妙用,不得了悟自心也。以其只有此本性具足的因地佛,而沒有真實的力用故。是故雖然求於自心,而卻不得往生淨土。此外所謂的妄心,只是虛妄的六塵緣影之作用,迷惑而認為其心是在四大的色身之內,並沒有真實的國土可以往生。而真心則是含藏蘊育十方一切的微塵剎土,本來便具足了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因此求之於真心之西方極樂必然可以往生阿彌陀佛的淨土。

 

妄心捨離外境而趣於內心,真心則是即外境而為自己之內心。以其真心之內沒有心外之法的緣故,因此向外求於有相的果地佛陀,即是求於自己之真心。以妄心所謂的內心其實並無真實的體性之緣故,因此向內追求並無真實體性的六塵緣影心,並不能見到真實的自心。此外虛妄分別之妄心,其自心與外境宛然而有差別不同;真心則心不離境,境即是心。妄心幻化生滅而無根據,真心不動不搖不生不滅。妄心在因地時並不具含果德,從始至終都是生滅無常;真心則因地與果地平等一致,因地之性德與果地之修德圓融而交相貫徹。是故可以了知隨順於真心或依從於妄心而追求淨土的結果,其差別有如是之不同。

 

若是論及其修行成就所須的時間,則隨順真心與依從妄心者,有如一日與一劫之相差倍數。若是論到其得生之處所,則依止真心與依從妄心何止是天與地的懸殊差別而已。若是論說其體性,真心則是圓滿含裹十方的虛空世界,妄心則是居於幻化的四大色身之內。若是論及其應用,隨順真心則是橫超直截度過娑婆世界,直接出離三界的生死;依從妄心則猶如煮砂卻想要成飯,即使是經過無量劫也難以成就。

 

是故修行人發菩提心,欲求往生極樂淨土,豈可以只是求之於自己六塵緣影的虛妄之心,而不欣願求生西方極樂世界真實的阿彌陀佛。這實在是令人感到悲痛傷心。這就譬如想要前往西方而卻面向東方而行,想要浮升於水面卻抱著沈重的大石。向深水裡面求火,在大火之中覓水,這樣如何能夠得到呢!感歎如今之人,不能認識真心遍於一切之處,即於色法而顯示其體性。而卻虛妄認取六塵緣影之事,認為其是自己的本性,這真是荒謬之至啊!

 

譬如有人將盜賊誤認為是親生的兒子,其家中的財寶必定被人竊取消滅。如今將分別六塵境界的攀緣影事,虛妄認為是我們的自心,其過失亦復如是。若是有人能夠認識這個虛假的兒子其實便是盜賊,則賊人便不能為害於我;知道分別意識即是虛妄,則妄心又有什麼傷害呢?只是不可認定彼妄心即是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也。這就是四明法智大師,其所以有直指妄心即是真心之說,觀佛即是觀心之談,然而其終究不曾撥棄排除極樂世界依報正報等真實之境界。

 

奈何後世之人,邪知邪見如蜂起雲湧,外道邪魔熾然興起,破滅真實的佛法,斷滅佛陀之種性。虛妄計度彼極樂世界微妙的國土,便在我六塵緣影的妄心之中,而不肯向西方阿彌陀佛而求,這真是太過顛倒了!而彼鄉閭街巷凡夫之人,未曾聽聞佛法之正說,卻以此邪知邪見,暗中秘密地口耳相傳私下授受。以此而疑惑擔誤他人者,雖然也無法逃避於地獄的痛苦果報,可是尚且可以寬恕。而我輩出家四眾弟子,既已剃髮圓頂穿著袈裟方服者,卻認同於此邪見邪解者,尤其是可令人悲傷憫痛。倘若真正是為了了生死而修行,則必定以我此說為是。

 

若有障礙深重之人,於此真實淨土法門不能信受隨順者,則應當更再審察此六塵緣影之妄心,其境界為何?此虛妄的六塵緣影之心其實沒有真實之體性,只是隨著我色身而生滅,於是即虛妄認定以為是我。由於虛妄認定其是實我之故,便認為此心住在我如今的色身之內,而認為此四大假合的色身居住於如今的世界之內。認為此世界又是住在於如今的虛空之中,而此虛空之體性,廣大無邊難以思量,周遍含攝了如同塵沙的國土世界。如是則虛空較大、世界較小,而自心又下劣於色身,那麼所謂的一念則就轉而更加輕微了,簡直沒有辦法舉出而顯示於人。怎麼可以用至微細、至枝末的一念,而且沒有體性的妄心,以此微細無體的妄心而來求生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廣大妙好的境界呢?以不可求之妄心而求之於廣大之妙境,如此豈不是非常令人疑惑嗎?

 

既然了知此義,則知如是的虛空體性無有邊際。其雖然不可測量,可是原來從不曾超出於我廣大覺性的清淨心之中,就猶如一片輕微的浮雲點綴於廣大的清空當中,更何況是諸多世界乃是存在虛空之內呢?更何況是色身仍然只是在世界之中呢?更何況此妄心存在於色身之內呢?因此可以知道虛幻的妄心微小而色身較大,世界雖大而虛空更是圓滿周遍。從纖細的微塵身心,乃至於廣大的世界虛空,總是不能出離於我如是的真實本心之內。是故可知我真心之廣大猶如虛空,而彼色相之有形質的虛空就猶如微塵一般渺小。我真心之量廣大周遍無有涯岸、無有邊際,圓滿含裹十方三世的一切虛空和如微塵數之剎土,以及一切眾生的四大色身、緣影妄念,想要求取任何一法存在於真心之外者,實在是了不可得。何只是西方極樂世界不是在我心之外呢?即使是慌亂造次、顛沛流離之際,尚且不可遠離。何況是以清淨妙行福慧莊嚴,以菩提心發願欲求生於西方,以期能夠透脫六道之生死,這又豈是求之於心外呢?

 

《楞嚴經》云:「認取本自覺悟的自性當中的迷亂,以晦昧的虛質為空,於虛空晦暗之中,結取形質暗鈍者為色。色法夾雜無明妄想,虛幻妄想其形相為自身。聚集眾緣於心內搖動,趣向外境奔馳放逸,將昏迷擾擾之分別亂相以為心性。一向迷昧六塵緣影而以為自心,並決定迷惑其是在色身之內。卻不知道四大色身,以及外在的山河虛空大地,都是我們妙明真心中之事物。譬如將百千澄清廣闊的大海放棄之,卻只認定一個渺小的虛浮水泡為自體,而將其視為是全部的海水,並且能夠窮盡瀛海渤海之水。汝等即是迷惑當中更加倍的人,就如同我垂下手掌一樣,同等而無有差別。」又云:「妙覺明心,遍滿於十方的世界,含攝蘊育諸佛如來十方國土,和清淨眾寶所莊嚴的妙覺佛果的法王剎土。」又云:「十方的虛空,生在你的心內,就猶如一片浮雲,點綴在廣大的虛空太清裡,更何況是諸多世界仍然是在虛空裡呢?」

 

以如是的義理來觀察之,既然十方的虛空剎土,依報正報、色法心法,皆是我所本自具有的。那麼我如今決定志向生於我真心本自具有的極樂淨土,求見於我自性本有的阿彌陀佛,如此又有何不可,而卻妄指我是向心外而求呢?我既然如是發願祈求,自心是能感故,因此彼佛為我顯現莊嚴身相之時,即是我自家本有之真心的阿彌陀佛顯現。自心之佛既然真實,則何有外來之佛呢?既然無有外來之佛,則彼阿彌陀佛顯現時,即是我自性清淨心顯露;我清淨心顯露之時,即是彼阿彌陀佛顯現。我的自性清淨心即是彼阿彌陀佛之心;彼阿彌陀佛即是我自心中之佛。我與彼佛本是一體而無差別,體性本自圓融無礙。怎麼可以捨棄彼西方極樂世界內心之阿彌陀佛,而虛妄計度在西方極樂之外別有唯心之佛也。

 

有人問曰:雖然於六塵中緣影分別的是妄心,難道它不也是具足依報正報之法,何必使人追求於外在之境界呢?

 

答曰:妄心假設能夠具足一切依報正報之法,難道不也是具足西方極樂世界嗎?若是能夠了知西方極樂世界就如同娑婆世界一樣有真實的境界可見可求,那麼便可以說自心本自具足。但是若說此緣影妄心即是淨土,除此妄心之外更無真實的淨土境界,此則只是妄心的虛幻夢想,有什麼真實性呢,而你卻自認為是自心本具呢?此外即於一切境界之心名為真心,離於境界之心名為妄心。是故可知真心妄心雖然同稱為心,然而其即境與離境卻有差異。即境之心名得,離境之心名失;即境之心為是,離境之心為非,其義旨則非常明瞭了。

 

又如少康法師,因為念佛的緣故,稱念佛名之時,便有一尊化佛從口而出,其形狀就如同連貫的念珠。這也是留存而不廢其相,使其一同聚會的眾生皆得見此瑞相也。佛既然是有相,清淨國土又怎麼說不存在呢?更有一種人,說所謂於事相是有,而於理體則無。或者說處處皆是極樂淨土。這一類人實在是令人哀傷憐憫,其甚深的愚痴迷惑真是難以去除啊!此外禪宗的南陽慧忠國師,為參禪客說舉「無情說法」之話,雖然不是專門言說淨土法門的旨趣,可是也是深痛末世之人向緣影妄心追求心佛者多。是故此說之中,不得不完備補充而提起之。

 

◎附:真妄心境圖說

 

下圖當中大的方形之相,譬喻廣大覺性不生不滅之真心也,其心廣大之量不可以言語比喻,如今姑且以方形之相來比擬之。

 

其內的一個圓相,譬喻十方無邊之虛空也,而其圓形內的十個小方形之相,則是譬喻十方各如微塵數之世界也。而其內人形的身中有一個心字,乃是譬喻你如今胸中所蘊藏的六塵緣影之妄心也。此虛妄的緣影之心在我的身中,而我色身在此世界之中,世界則在虛空之中,虛空則在廣大覺性本然的真心之中。

 

是故可知,此東方穢土和西方淨土二種國土,真實的境界是位於兩個方位,遠遠相隔於十萬億國土之外,豈是在你如今虛妄的六塵緣影之妄心當中。佛陀和祖師曾說的:「唯心淨土,本性彌陀。」者,正是在此以大方形之相為譬喻的、那個能夠含裹十方虛空的廣大覺性不生滅的真心之中。若是認為「唯心本性」是在你即今妄想緣影的妄心之中,可以說是迷惑之甚。

 

《楞嚴經》云:「譬如百千的澄清大海,卻放棄之,唯有認取一個水漚浮泡之體,而將其視為是全體的海潮,認為即是窮盡了瀛海渤海,此乃是迷惑中更加倍的人。」即是此義理也。又云:「十方的虛空生於你的真心之內,就猶如一片浮雲點綴於天空之中。更何況世界乃是在虛空之內,其又豈能離開於我本然之真心也。」

 

又云:「虛空生於廣大覺性之中,就如同海中的一個水泡發生。有漏的微塵國土,皆依虛空而住。」如是則不論是清淨或污穢的國土,皆不離開於真心,那麼又有什麼妨礙於執著淨土之相而求往生呢?若能了知遠在西方之國土即是近在我心,求生極樂即是無所求,自然便能合於佛法之義理旨趣。此真妄二種心,古人廣泛而有微妙之解釋,如今不能全部引述,修行之人可以不明鑑了知嗎?

 

 

訶謬解第三(堪為前祖吐氣)

 

念佛三昧,名之為三昧之王,其境界甚為深妙,很難以一時之間而究竟了知其義。古代以至今日祖師們的指示教授,也是因時而互有差異不同。直到了天台智者大師,其言說才大致圓滿完備。慈恩的窺基大師,賢首的法藏大師,各自引其所長而詮說淨土。其次我輩之禪宗,其推崇淨土也是極為明顯。但是後世學人見識淺陋,沒有辦法得到禪宗與淨土真實的指歸,尚且都未能升入廳堂,怎能再進一步入室相見。尋找門路都不可得,因此歧異的見解便分作多途。

 

於是將禪宗六祖慧能大師在《壇經》當中說到西方淨土之處,在心中暗自地的揣摹思量,隨著語言文字而生起妄解,便認為本來沒有西方淨土,不必求生極樂世界。而不能夠了知我六祖大師所說的不但是隨順其根機時宜,而其實際上的義理也是符合於經典之旨趣。縱使隨順其言語之表象,也只是說淨土不必求生,從來沒有說無有極樂淨土。西方淨土既然是真實存有的,那麼往生的道理便昭然明白了。

 

何故那些初機學佛之人,執著指月的手指為明月,若是依照六祖大師所云:「癡迷的人念佛求生於彼國土,悟道之人自我清淨其心。」又云:「在東方此土之人只要心念清淨即無罪,雖然是西方之人心念如果不清淨則也有過愆。東方此土之人造罪,則念佛求生西方淨土;可是如果西方的人造罪,那麼其念佛求生於何國呢?凡夫愚癡之人不能了知自心,不能認識自身中的淨土,於是願求生東、願求生西。如果是悟道之人,無論其所在之處皆是平等一般。」

 

又云:「極樂淨土的遠近,只是隨著眾生善根的差異而有所不同,而諸佛的國土哪裡有遠近的差異。」是故說不必求生淨土也。然而六祖大師要眾生永遠斷除十惡業及八邪道,具足修行十善業及八正道。又要令眾生妙識自己的心地性王,並不離開自己此身,只是因為迷失與悟道而有差異。若是能悟,則能實行慈悲喜捨,能夠具足清淨平等正直等善,即是觀世音、大勢至,是釋迦、是彌陀。若是迷失,則必然分別是非人我。起於邪心或是虛妄塵勞之差別,即須彌山、大海水之境界,是毒龍惡鬼地獄之類。

 

如今詳細探究六祖大師的旨意,只要能夠令心清淨,則隨其所在之處皆為清淨。此則實際上是與《維摩詰經》說法會上釋迦世尊以佛足按地,將污穢的國土轉變為清淨,而其會上諸大眾各各自見坐在七寶蓮華之上,其義理實在無有差異。那麼經典中所謂的「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其說法就非常明瞭了,六祖大師之言辯,豈不是稱可於釋迦牟尼佛之心,深深符合於佛經之意旨。

 

但是聖人們說法之時,用遮止來詮釋、或用表彰的方式來詮顯則有所不同。如果有境界階位尚未能夠及於此處者,不可以引用其遮止的詮釋方式而來自我欺誑。更何況世尊的一大藏教,或者說遮止的詮釋,則一切法皆非、皆是虛妄,何必要求生於西方淨土。或者說表彰詮顯的方式,如是則一切法皆是佛法,必當要求生於清淨的世界。此二種說法的方式,同是出自於釋迦牟尼佛的金口,其義理並沒有差異殊別。豈可偏執於遮止的詮釋說法,而頓時捨棄表彰詮顯教人求生淨土之義呢?

 

若是真的直接指示人們於國土世界不必捨穢土而取淨土,而只是要人清淨其心者,則六祖大師也應當告訴人們只要清淨其心而已,不必令人斷除諸惡業而修習諸善行也。如今六祖大師既然使令眾人斷除惡業、修行善法,則必定於國土世界捨棄穢土、取於淨土,其義理便更加明瞭了。是故佛陀說遮止詮釋之時,正是要顯示於表彰詮顯的方式,而令人求生於清淨的國土。佛陀說表彰詮顯的方式時,正是要人依於遮止的詮釋而了知無生之理。

 

是故可知曹溪六祖大師是要令人因地心先清淨,則果報的境界自然清淨;而不令人急於求生淨土,這即是遮止的詮釋佛法之方式也。廬山慧遠大師令人進入於阿彌陀佛報土的清淨境界,則因地心便自然清淨;而必定教人求生極樂淨土,這即是用表彰詮顯的方式來宣揚佛法也。然而佛陀與祖師的說法內容,因地與果地不二,非在於前、也非在於後,二者的義理未曾互相違離也。雖然使人入於佛法的方式不同,而法體本來是同一的。奈何如今鈍根之人,才一聽聞遮止詮釋的說法為是,便自認為表彰詮顯的言談便為非,自己生起退道的障礙,這實在是可令人憐憫哀傷。不知道六祖大師作此遮止詮釋的方式、而教人不必求生淨土之說,正是為了要顯明表彰詮顯的方式,而令人以清淨心求生於極樂淨土之故也。

 

又如釋迦世尊一代的聖人教化,以諸經典的部類、次第的言談,無非都是同一法味。然而於表顯的說法當中,一定大多讚歎表顯的說法。於密意遮止的說法,則必定讚歎密意遮止之說。各自宗主當前所說的部類經典,而擱置其他的言談說法。然而佛陀難道沒有別的言談而殊勝微妙於當前之說法嗎?這實在是佛陀為了適應他當前的根機,使當時與會的大眾能夠歡喜受持,使其得以專一心志而無猶豫不決之心也。

 

如今在像法末法之中扶持宗門樹立教法,難道就沒有貶抑和稱揚之時嗎?六祖大師既然想要弘揚一行三昧,於理便應當杜絕其他的諸乘教法。廬山慧遠大師特別為了闡揚念佛三昧,使眾生能夠橫超三界、直截往生,王應當要圓滿收攝一切根機。如今後學之人豈可虛妄生起分別的二見,應當要詳細審察其義理才是啊。

 

此外六祖大師又說不論是東方或西方之人,心能清淨則無罪,不清淨則有過愆者,正是說此東方世界惡劣的境界粗陋強大,釋迦世尊已經滅度,一般人不能心淨。譬如世俗之人在於俗家,猶如在火宅之內受盡萬般的煎熬,縱使有修持亦很容易退失。譬如即使是一顆小石子,入於大水之中即刻沈入,是故必定要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與諸菩薩聖眾現今依然存在,境界殊勝而使人修行能夠深入,逃離慈父的兒子既然知道回頭了,佛陀慈悲親自教誨利益。就如同出離俗家住在寺院,種種的善緣具足完備,決定可以得不退轉。是故只要能夠往生彼國,心便能清淨而無過愆,就如同彼大石頭乘載於船上,雖然入於大水之中而能不沈沒故也。

 

此外所謂的東方西方,於理性上本來是一體的。彼阿彌陀佛的國土,不只是境界殊勝,其阿彌陀佛現今仍然存在,能夠讓人消除過愆罪業,心地必然可以清淨,聖人的果地一定可以到達,是故其西方世界必定遠遠超勝於娑婆世界,因此必須求生極樂淨土。若是根機殊勝,如曹溪六祖大師者,尚且能夠入於生死的苦海之中,尋著眾生求救的音聲而救脫其苦難,普遍教化一切眾生,何必要求生於西方淨土。如果是那些道力尚未充足,狂妄地倣效先知先覺的祖師,自己不求生淨土,並且教人也不必求生淨土,就譬如想要救渡溺水的人而自己卻沒有船筏,則自己與他人彼此都沈溺於水中,這樣又能奈何之呢?

 

此外我們的慧能大師,實際上是弘揚禪宗的第六代祖師,其所說的佛法豈不是闡揚少室達磨大師之禪法,因此乃說:「心地若能平等、何必勞苦而持戒,行為若是能夠正直、那麼又何用修禪。」若是單單依照此語言之相,則便說是不必持戒修禪了。而卻不知道心地若能平等,則我們對待眾生萬物無不平等,眾生與我既然平等,又豈可以殺害他人而食之以滋養自己的色身,偷盜彼人之物而自我利益,分別男女之相而行不正之邪行,語言虛妄而不真實,乃至更加飲酒而使得醒醉顛倒而異時。心地平等之時既然沒有此犯戒之相,則所有一切的戒律皆在其中了。怎麼可以反而是全然不持戒,並且劫盜殺人等等,而說是心地平等呢?由此可知作此「心平何勞持戒」之語,正是為了顯現廣大的戒律也。

 

『禪』字乃是梵語,此地翻譯為『靜慮』,或是翻為『正定』,或是翻為『一行三昧』,豈有身口意行正真之人,其心念思慮而不寂靜,其所住的禪定而不正,其所行者而不專一。由此可知「行真何用修禪」之語,正是要顯現於甚深之禪定也。六祖大師的修行超過於天人之表,其道法興隆於像法時期之間,恐陌這些後學之人執著於法相、拘泥於形跡,因此於戒體當中說「何勞持戒」之語,於禪的境界當中說「何用修禪」之言。比例於此等言語,則可以了知也是在於必定應當求生淨土的佛法當中,而說「不必求生」之語也。後世的學者更加轉而拘泥於形跡,而認為六祖說實在是不必求生,這真是愚癡之甚也!

 

其實六祖大師所說的,是反向的勸導也;諸淨土祖師所說的,是隨順的讚歎也。如果沒有隨順佛法之讚歎說,則沒有辦法開啟眾生進修之路;如果沒有反向的勸導,則不能顯現圓頓的修法。不論是反向的勸導或隨順的讚歎,悉皆應當隨順於當時的根機,沒有固定而實在的方法。譬如禪宗說「逢佛殺佛」,豈是真的殺佛嗎?若是殺佛之語是真實的,那麼文殊菩薩持仗利劍欲害於佛,難到也是真的要殺佛嗎?如果只是隨逐於古人的語言,卻不求取於古人之心,而說真的是不必求生淨土。這正是所謂的醍醐上味,雖然是世間最珍貴的,可是遇到此等顛倒之人,反而變成是毒藥了!

 

是故六祖大師稱歎彼三諦圓妙之理,於有生當中說無生,於無所修證當中說修證,有無二邊皆不可得,中道亦不存在。因此令佛教大乘圓頓的法門坦然而明白,就如同揭露日月於昏暗的街衢,令一切眾生無不蒙受光照。而卻說禪宗於念佛三昧、淨土的旨趣,是有所未盡的,這樣是可以的嗎?

 

若是像河西的道綽大師,長安的善導大師,信源禪師、永明的智覺禪師,慈覺禪師,豈不是繼起於其後之人,皆是能夠遠稟釋迦世尊之遺音,致力弘揚此淨土法門者。道珍禪師、懷玉禪師,其修行的功業廣大而彰顯。圓照禪師等諸法師,其靈驗則更加顯著。何況如今禪宗叢林,為疾病僧人的念誦,以及荼毗時以十念法稱揚阿彌陀佛的名號,以使其往生淨土,其事相記載於書籍典章,遺留的餘風尚且存在,更有什麼可以疑惑的呢?

 

正明心佛觀慧第四(此乃是淨土宗的根本法輪,持名念佛者亦須於此悟入理持的義理。)

 

所謂的念佛三昧者,實在是使眾生超出三界、往生極樂世界之直接而捷徑的道路也。此乃是開始自釋迦世尊在靈鷲峰上敷演宣揚,其次流傳至廬山慧遠大師而承其芳軌。此淨土法門乃是十方諸佛所稱讚,歷代祖師所傳承受持的,自從昔日以至今時,已經有其很久遠之由來也。但是其種種的說法或是因為不能統一,以致後代的學者不能了知其指歸。獨獨天台宗一心三觀的法門,其義理統冠於一切經典,超乎其他諸宗的眾多說法,稟持佛陀的教化而得其宗旨,其利益功德乃是難以思議,是故後世的學者不可不以此而為舟航也。

 

所謂的三觀者,即我今一念的當體,即空、即假、即中也。自從我釋迦如來弘傳宣揚,以至於智者大師獲得妙悟,所謂空則一切空,假則一切皆假,中則一切皆中,俱皆破斥、俱皆建立,俱皆非破非立,圓滿融通絕於對待,難以言議難以思惟。統攝經典諸部的玄奧之門,廓清眾生與諸佛的境界和智慧,究竟極致一切萬法之源底,顯示淨土法門的圓滿修法。念佛三昧如果沒有天台的三觀法門,則有所未窮盡也。四明知禮大師發揚闡明其微妙之意旨,以曉諭開導後學之人,如今此章全部採用其開示之言語,以求生於西方淨土。雖然不外乎是世間的小善,以及彼事相上之觀想,若非以大乘圓妙三觀的法門,來解釋彼十六觀經的深奧意旨,使人大開圓解起而修行,又有何理由可以必定得生淨土呢?

 

所謂的十六種觀門者,最初是觀想落日,所以首先標指、將心想歸向於彼阿彌陀佛也。初發心的修行人,雖然了知六根六塵皆是一真法界,而心想之力量羸弱低劣,西方淨土殊勝的境界難以顯現於心中。是故釋迦如來施設特異的方便之法,即以凡夫可見的落日為所觀之境,以心念憶想之而令其生起觀想中之落日。圓教根機之人有微妙之見解,了知能想之心,本來具足一切依報正報之法,如今以具足落日之心,緣想於即是自心之落日,令本性具足的落日,顯現於自心之前。此乃是以清淨法界之心,緣想於清淨法界之境,而生起於清淨法界之日,既然皆是清淨法界,豈不當體而是即空假中。

 

如此猶是總相的顯示,若是個別言論三觀而成就落日觀之功德者,以六根與境界本自空寂,則自心與落日交融無礙。以眾緣而起乃是假立,是故不斷地深思累想、而落日之境便產生。以其自心與落日皆是清淨法界,是故以心觀想落日當體便能顯現。落日觀既然能夠成就,則空假中三觀便同在於一心,非一亦非三,而是一亦是三,當體即是不可思議。落日觀既然如是,其餘的觀門照例亦然,應當了知十六種觀門,皆是用即空假中、一心三觀以為觀想事相之法。

 

其次觀想清淨之水,復次觀想其凝結成冰。這實在是因為彼極樂國土以琉璃為地,然而此琉璃地微妙殊勝而難以想像,所以暫且讓人觀想於冰,冰想若是能夠成就,則珍寶琉璃之地便可觀見。以上二者乃是以凡夫所能見的落日以及潔冰以為觀想之方便也。其次再觀想寶地、觀想寶樹、觀想七寶蓮池,以及總觀樓閣寶地蓮池等。以上的六種觀門,皆是用以觀想彼極樂國土之依報也。

 

至於觀想蓮華寶座者,是為西方三聖最親的依報也。觀想蓮華上之寶像者,是類似於西方三聖之真體。欲觀想於佛,首先要觀其蓮座。而真佛之體難以觀想,因此要先觀想其粗略之形像。乃至普觀往生之情形,雜觀佛菩薩之形像等,這七種觀想,皆是要用以觀想彼極樂國土之正報也。

 

最後的三觀者,說明上中下三輩九品之人、自此娑婆世界而往生於彼國也。既然各品的修行因地有所不同,是故感得的果報亦有差別升降。如今也教人觀想此事者,是為了令修行人識別上中下三品的優劣高下,捨棄於中下之品而修習上品往生之故也。然而諸般觀門皆是用經典所開示之相,將其憶持在心而為所觀境,並且仍然要了知自心本來具足此法,只是依託著外境而令觀想成就,以發明自己的智慧心目。

 

此外此經的經題云《佛說觀無量壽佛經》者,無量壽佛是所觀的殊勝妙境,舉正報以收依報之果。敘述教化之主以包括其菩薩聲聞等徒眾,所觀想的雖然有十六種之多,但是只要說阿彌陀佛便已周遍含攝了一切,如是則但當觀想彼佛也。欲觀想彼佛者,則應當先觀想彼阿彌陀佛如虛空般無量無邊的端正莊嚴、而且微妙廣大的色身。一一身體的部分,有八萬四千之相。一一的相中,有八萬四千的隨形好。一一的隨形好當中,有八萬四千之光明。一一的光明之中,有一一的世界海。彼世界海之中,有一切的十方諸佛菩薩、聲聞緣覺僧眾,一一皆是微妙廣大,不可完全地具足說明。只當一心思念憶想,使心眼能夠見到此事,見到此事者,即見十方的一切諸佛,以其見到十方諸佛之故,名之為念佛三昧。作如是觀者,名為觀一切佛身,以觀想佛身之故,亦能得見佛心。而所謂的佛心者,即是大慈悲是也,以無緣之大慈悲攝受一切諸眾生。能夠作此觀想者,捨身而往他世之時,必定可以生於諸佛之前,證得無生忍。

 

又云:觀想無量壽佛者,從一個相好進入,但令觀想眉間的白毫之相,令其心中極為清晰明了。若是能夠見到阿彌陀佛眉間的白毫相者,八萬四千的相好自然即當現前。見到無量壽佛者,即見十方無量的諸佛。能夠見到十方無量的諸佛,諸佛即可現前授記,如是則為遍觀一切的諸佛色身之相。

 

是故可知十六種殊勝的微妙觀門,以觀想阿彌陀佛為最重要,而八萬四千的相好全部要總攝觀想,對凡夫而言是難以成就的,是故令其但只觀想佛陀眉間的白毫相如五須彌山之高大。此觀想若是能夠成就,則八萬四千相好皆能顯現,此乃是觀想之要門也。若是修習前面的諸觀,心想得以純熟流利,觀想已經非常宏大深遠,則可以相稱於彼白毫廣大之量而觀想,使八萬四千的相好自然皆能顯現。《觀經疏》當中令人觀想劣應身的白毫相,乃是為了那些尚未修習前面諸觀者,以及那些雖然曾修而尚未成就者,是故於佛的廣大身中特別開示初發心者可以觀想之相,以此為三昧門也。

 

此外慈雲法師,但令眾生直接觀想阿彌陀佛丈六的金色身軀端坐於蓮華之上。專門繫念於阿彌陀佛眉間的白毫這一個相,其白毫長一丈五尺,周圍有五寸之廣,其外形有八個稜角,白毫的中心和表面俱是空心,右旋宛轉,在兩眉的中間。其光瑩清淨透明澄徹,不可完全地具足說明,顯耀映照於佛陀金色的容顏,其等分齊限非常分明。作此觀想之時,停住心思專注憶想,令其心念堅固而勿移動。此觀想若是能夠成就,則觀佛三昧便可現前了。

 

是故《觀佛三昧經》云:「若是有人能夠以至誠心繫住心念,正身端坐觀想憶念佛之色身,當知其人之心就猶如佛心,與佛毫無差異。雖然仍然處在於塵勞當中,而不為諸塵之所覆蓋遮蔽。若是能夠作是觀想者,即是真正之念佛也。」是故可知觀想佛陀的功德,其事相有如是之殊勝。又彼彌陀世尊之相好光明,微妙難思廣大難議,而眾生的根性心力狹隘而下劣,此觀想的心念難以成就。因此釋迦牟尼佛令眾生於阿彌陀佛真實報身的觀想之前,先令其觀想於佛的形像。而佛必定是端坐於蓮座,因此又令眾生首先觀想蓮座。蓮座之觀若是能夠成就,則應當再觀想佛的應化之像。

 

《觀經》云:「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時,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是故應當一心繫念諦觀彼佛。」夫所謂的『法界身』者,乃是報身佛的法性之身也,圓滿而究竟具足始覺名之為報身佛。究竟顯露本覺,名為法性身。始覺與本覺相冥合,則能起應化之妙用。

 

然而若非眾生心能感於佛,則諸佛亦豈能夠相應於眾生。能感的眾生就如同淨水,能相應的佛就如同白日,是故諸佛的始覺究竟契合於本覺,就猶如光明的白日昇於青天。相應而映入眾生清淨的心想,就如同日光之影像顯現於百川之中。眾生有感、諸佛有應,此二者之道互相交映,是為『入於眾生心想』之義也。

 

又『法界身』者,即是佛身也,以其無所不遍,故以真實法界為體。若是能夠契得此觀佛三昧,則觀行悟解之心契入於佛之性體,佛之性體入於眾生觀行悟解之心,此乃是眾生的始覺悟解於佛之本覺,是故佛的本覺入於眾生之始覺,眾生有解、諸佛有入,此二者彼此相應,是為『入眾生心想中』也。

 

應當了知如今之心地觀門,並非直接於自身的五陰之心而觀解其本性佛,乃是依託於他佛阿彌陀佛,以顯露本有的自性。是故首先說明應化之佛入於我觀想之心中。其次說明佛身之顯現,其實全是我本有之覺性。是故應化佛顯現時,知道其即是本性之彰明;依託著所觀之佛的外境成就,使得唯心之觀而建立,此二種義理相互成就,即是如今此經之觀法。

 

又經典中云:「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者,此正是用來顯示如今觀佛之時,應當明瞭修德與性德不二之意旨。所謂的『作佛』者,此有二種義理,一者,清淨心能感應他方之應化佛,此是說諸佛的法身,本來無有色相,由於眾生清淨其心,依於眾生之業識,熏感阿彌陀佛之法身,故能見到阿彌陀佛殊勝的應化色相。二者,眾生修習三昧能夠成就自己的果報佛,這是說眾生以清淨心憶想於佛,而成就了觀佛三昧,是故能使自己終於成就了果報佛。以上二種義理,初者是指『作他佛』,其次的是『作己佛』,應當了知果報佛是觀行修證而得,非是自然無為而有。當體即『是』、而修證造『作』,全體本有性德才可能成就修德,所謂的『作佛』者,即是顯示不只是依靠性德而不從事修行、即可自然是佛也。

 

所謂的『是佛』者,也有二種義理,一者,眾生心即是應化佛,前面說佛的法身本無色相,因為眾生心之感而有。如此則眾生心與佛之有無,二者條然分離而永遠有差異。如今泯除此分別之見,是故即於眾生之心,全體即是應化之佛。以離此眾生心之外,更無有他佛可得故。二者,眾生心即是果報佛,既然眾生心即是果報佛,是故可知無有成佛之因,以其在眾生之心當中,本來就已經有如來結跏趺坐,豈要等待於當來才可成就果報佛。此二種義理,初者是應化佛,次者是果報佛。應當了知果報佛乃是本來具足而有的,非是從外緣而成就。是故即於修行『作』佛的當下本『是』佛,全部的修德便是要顯露成就本有之性德,即是顯示並非全由修德之因緣,而不具性德卻可以成佛也。

 

若以『作』佛和『是』佛來顯現於三觀,則空觀破一切執相、假觀立一切法,此二者皆名為『作』,乃是空觀假觀二邊之觀也。不破一切執相,不立一切法,名之為『是』,此乃是中道之觀也。全『是佛』之當體而『作佛』,則空假中三諦俱破斥、亦俱建立。全『作佛』之當體而『是佛』,則空假中三諦俱非破斥、亦俱非建立。

 

即中道之空觀假觀名之為『作』,則能破見思、塵沙、無明等三惑,建立真諦、俗諦、中諦三法。故能感得他佛法身、報身、應化身三身圓應,能夠成就我自心法身、報身、應化身三身當來之果報。即於空觀假觀當體之中道名之為『是』,則全體的三惑即是三智,全體的三障即是三德,是故自心即是應化佛,自心即是果報佛。是故能夠了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之義,而能專精一心而修行者,乃是不可思議之三觀也。此則是為十六觀之總體,一部《觀無量壽佛經》之微妙宗旨,其經文出於此第八觀之中,而其義理則周遍於經文之最初與最後,是故修行之人,應當用此意旨而修習淨土之因。

 

有人問曰:何不依照經典當中所說的,惟以事相上的觀想,而直接往生於極樂淨土。而乃卻顯示智慧觀解之門,使初發心的人難以進入呢?

 

答曰:不論是智慧觀解或是事相觀想,乃至於凡夫之人當中微小的善行,只要能夠得到一心,皆可往生於極樂淨土,只是其果報境界有粗糙與微妙之不同耳。粗糙的則只有從事事相之觀想,微妙的則專精於一心之妙觀。《觀經疏》云:這實在是因為圓滿佛乘之理解,完全相異於小乘之教。小乘迷昧於唯心之旨,因此認為諸佛乃是從心外而有,是故自心與佛、其體性完全不同。而大乘的修行之人,可以了知我如今之一心,本自具足諸佛的體性。只是仗託著境界的修觀,而使本有的佛相乃能彰顯。如今觀想阿彌陀佛的依報正報為增上緣,熏習於本有的心性,而本有心性所具足的極樂世界依報和正報,由於境緣的熏習而發露生起。自心本具而依緣生起,如是豈是離於自心本性呢?眾生全體的心性即是佛,諸佛全部的體相即是心性,終日觀照心性,即是終日觀想於佛;終日觀想憶念於佛,即是終日觀照於心性,其義旨便非常明瞭了!

 

此外又應當了知,清淨法界圓融不可思議之體性,全體作我一念之心,亦復全體作眾生、作諸佛,作依報、作正報,作六根、作境界,是故可知任何一個心念、一個塵境,乃至一個極微,無非是由清淨法界之全體而作。既然一一之法、全體即是清淨法界所作,是故隨意而舉一法,即是圓融的清淨法界之全體全分,是故有何一物而不圓具一切諸法?以其一切法,一一皆圓滿具足一切法之故,是故如今天台家建立於唯色唯香等義理。

 

又云:所謂的『毗盧遮那』,即是遍一切處,一切的諸法,皆是佛法。所謂眾生性德之佛,非自亦非他,非因亦非果,即是圓滿恆常大覺之體,是故可知果報佛圓明之體,即是我凡夫本來具有之性德。因此四種三昧,通通名之為念佛三昧。若是此經之觀門,託彼極樂安養依報正報之境界,使用微妙之慧觀,專就阿彌陀佛這一佛,顯現真實法身佛之體性。雖然依託彼阿彌陀佛之境界,但是必須要知道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同是居於我之一心當中,心性圓滿周遍,無有一法不造,無有一法不具,若有一絲一毫之法從心外而生,則不名之為大乘之觀門也。

 

此外《仁王般若經》云:釋迦牟尼佛問波斯匿王:「汝以何相而觀如來?」波斯匿王言:「我觀察自己色身之實相,觀佛之時亦是如此,這一切都是沒有過去的前際,現在的中際,未來的後際。不住於過去現在未來之三際,亦不離於過去現在未來之三際。不住著於色受想  行識等五蘊,亦不離於五蘊。不住著於地水火風四大,亦不離於四大。不住著於色聲香味觸法等六處,亦不離於六處。不住著於欲界色界無色界之三界,亦不離於三界。乃至於非是見聞覺知,心行之處寂滅,若有言語則道斷,同於真實之本際,等同於諸法之實性,我以如是之相觀於如來之身。」釋迦牟尼佛言:「應當如是觀察,若作其他觀者,名為邪觀。」此義理則更加明顯矣!

 

問者又云:若是其義理是如此者,何不直接觀察彼極樂國土阿彌陀佛真實法身之微妙,而又在此經先教人修習形像之觀呢?

 

答曰:娑婆世界的三界教主釋迦牟尼佛稱揚讚歎極樂蓮邦,務必首先要引導眾生出離於五濁惡世,因此在教導其觀想彼阿彌陀佛六十萬億那由他恆河沙由旬的法身之前,而先以蓮華上之寶像來使其觀想者。這是釋迦世尊開示的方便法門,使其觀想粗相而接著見到妙相也。接著開示以丈六八尺之像者,乃是隨順於下根機之凡夫,使其觀想小身而見到大身也。這是因為粗相與妙相雖然有其不同的觀想,可是皆是從本有之性德而起修行。小身與大身雖然有不同的形體,可是全部都是阿彌陀佛由本覺而垂示之形跡。能觀之心性,本來就沒有高低之差別,而所觀之佛境,又豈是可以度量的呢?

 

是故圓頓教之言談,以釋迦牟尼佛之圓音而普遍披化。是故雖然開示其修行之次第,而卻不是方便之漸教,雖然隨順其眾生根機之指示有所不同,而卻無有偏頗。同時並列而開啟各種觀門,可是全體即是彰顯諸法實相。像法之教的根源,豈不是就在於此嗎?此乃是念佛三昧單提向上直捷指示之意旨,始終不二之究竟極談。大乘圓頓之道,就如同日月普遍光照於天下及後世,使眾生了知真妄之心,雖然即是一體、而卻有所不同,而於理體卻有所造詣也。可以說是不離於眾生日用之間,不論是解行和觀慧悉皆具足,學習佛法者怎麼可以不究竟竭盡而努力用心呢?

 

道場尊像念佛正觀第五

 

若是觀慧三昧者,應當以前述的觀行智慧之意旨,觀想彼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使此心精純熟練,能觀之心與所觀之境理體合一,而直接往生於彼極樂國土也。若是在道場中之正觀者,以彼雖然通達觀慧之意旨,而六根面對境界時,尚且滯留執著於六塵境界,因此或者有退轉之事。是故於道場中之聖像,乃至道場中的諸多莊嚴及供養之具,即與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當作是同一體性而觀想。修行之人雖然尚未脫離於娑婆世界,然而以此心之觀想道場聖像與極樂世界依報正報同一之緣故,便如同已經往生於西方淨土了。是人於臨命終時,莫不得到阿彌陀佛接引之感應。

 

且如行人懺悔等修行之事,以及清淨道場種種莊嚴供養之事,乃至於一香一華,豈不即是彼真俗中三諦之理。若不以此真實的諦理,於事事物物之中,攝心正念以智慧觀察,使殊勝的修行之事有所歸向,則於大乘的圓頓之道,便不能開發顯露。就如同彼阿彌陀佛之國土,有無量無數的一一莊嚴之具,皆是從彼阿彌陀佛最初修習菩薩行時的因地修行所感得之果報。因地的修行既然已經建立了,果報的國土則自然現前,是故其莊嚴之器具,殊勝微妙而無窮無盡。

 

我等如今觀見阿彌陀佛之果報而知道其因地之行,則了知我如今因地修行三昧之道場當中一一之莊嚴妙具,與彼極樂世界之因果是無二無差別的。豈不也是同樣地各各成就廣大之三昧,並且彰顯諸多法門圓融無礙甚深微妙,就如同極樂國土一樣,等同而無差別。同時也以彼供養諸佛之莊嚴妙具,為我將來微妙之身相,我之身相與彼供養之事物,非彼亦非此,非一亦非多,依報與正報互相融通,彰顯了法界之真理。我於道場中供養的聖像和妙具,就如同諸佛國土萬德莊嚴一樣不可思議,豈可以將其視為土石木材所成之外境而已呢?

 

是故可知無論是境界或是自心,或是報身或是國土,皆是法界性理的同一受用,自在而無有障礙,佛經中云:「以菩薩的六度波羅蜜所生的一切寶蓋,於一切的境界中所具有的清淨知解所生之一切華帳,以無生法忍所生的一切衣服。入於金剛法界無礙心所生的一切鈴網,理解一切法如幻之智慧心所生的一切堅固香,周遍於諸佛境界恭敬旋繞如來座之心所生的一切眾寶妙座。供養諸佛不懈怠心所生的一切寶幢,悟解諸法如夢之歡喜心所生的一切佛所住處的七寶宮殿,無著善根所生的一切寶蓮華雲。」以如是的道理觀之,則可以了知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殊勝之境界,乃是阿彌陀佛因地修行所成就的,如今感得此圓滿之果。而我如今此修行的道場,既然是往生淨土之因,彌陀因行之殊勝與我如今根機之下劣,雖然高下勝劣有所不同。但是就如同大海水與一滴之水,而其氣味質分,豈不即是同體而平等嗎?

 

因為這樣的義理之故,則如今修行的道場之中,六根所面對的香華燈燭,殊勝的幢旛、珍寶的傘蓋,以及一切的供養之具。乃至於衣服臥具,種種飲食醫藥,和其餘諸般的受用之具,一色一香,以及一微塵,無非即是三昧,無非即是入道之法門。皆能使人發乎微妙的知解,悟明自心證入聖位。雖然尚未聽聞阿彌陀佛的法音,亦能表彰顯現念佛三昧諸大法門,亦可即在當下一切眾生及諸佛之身,境界與智慧圓融無礙。亦能與我一同修行之人,而為真實修行之法侶。修行人豈敢輕視一切的境界,而使人不發妙悟,俱得往生彼極樂國,如此可乎?

 

經云:「以禪定持心而恆常行於一個所緣,以智慧了知境界而於一切境皆能同得三昧。」其義理也是如此。如果能作如此之觀,則我之六根與外境一致而無二,那麼又何只是我之身口意三業為能修行者。又如地獄受苦之刑具,如鐵刀木杖、利劍猛火,以彼人先世所造的惡因所使,皆能使之動搖而為鐵蛇、為鐵狗,為毒蟲、為惡鳥,穿透人的骨頭入於髓中,作諸種種痛苦之事。何況修行道場中諸般的莊嚴之具,而不是極樂世界依報正報的同一根源,皆為解脫生死之法,而與我共同成就三昧者呢?

 

此外修行道場中的種種莊嚴之物,其形體皆是與我身心有異之物,尚且能夠使人發乎微妙的知解。何況如今所供奉的尊貴之佛菩薩形像,並且如法地恭敬供養,窮盡心意竭誠志向,親切待之如父如母,豈不能令我解脫生死,迅速往生極樂安養?

 

且如一尊阿彌陀佛、觀世音、大勢至二位菩薩像,供奉安置於道場之中,是為正對的懺悔之主,其餘的聖像是伴,而此聖像總名為正報。諸般的莊嚴器具,悉皆名之為依報。如是則主伴、依報正報,與彼極樂世界的依報正報,雖然有粗糙與微妙之不同,而其形像之主所具有的神通願力,等同於阿彌陀佛的真身,叩拜之則靈驗,祈求之則感應,如是則與真佛有何差別不同。既然無有差別,則於此道場中之佛菩薩像,豈可以只是作其是由泥土、木材、膠漆、金彩所成之見解,而不將其當作是西方極樂世界大願具足、相好光明的真實佛身之佛而觀想之呢?若是於形像當中不當作是真身而觀,則其心念不能專一,念佛三昧便難以成就,微妙的體悟則不深入,其過失實在是太大了。

 

這實在是因為如今所見之形像,與彼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真實之身、實際上並無二種差別旨趣。只是因為彼阿彌陀佛大慈大悲普遍於一切眾生之故,於無二無分別之真身,隨著眾生的根機而應化示現。或者顯示真身、或者顯示化身,或者顯示形像。而我等由於眼根之障礙尚且很深,於同一的真法當中,所見的卻各自有差異。於阿彌陀佛的真身而自認為其只是形像,如是則可了知此形像豈只是實有的土木之形像而已呢?

 

譬如《觀無量壽佛經》當中,上中下三輩九品接引往生之佛,隨著眾生的根機品位,阿彌陀佛所派遣顯現的、從殊勝以至於粗劣,各各有其不同。是故可知我們所見的形像,實際上也是我等此種根機所應當見之真佛,豈是阿彌陀佛的慈悲是不普遍的,而顯示給我們的是虛幻的形像呢?雖然各種根機之眾生所見的是有所不同,然而皆即是阿彌陀佛唯一的真實之體。

 

又如經典中所說,懺悔之後彼眼根的障礙漸漸變得微薄,即可以在見到佛座之後,先見到一尊佛或兩尊佛。障礙又更薄時,漸漸可以見到佛遍滿於虛空界當中。以彼經中所說的比例於此事,若是我懺悔發願求生之心,與真實的理體相應,則首先見到佛之形像以及化佛,然後即能見到阿彌陀佛真實之身。又如《華嚴經》的說法會上,釋迦牟尼佛本來是一體的,諸大菩薩眾等一乘根機之人,見到的佛是廣大無量、由天冠莊嚴的盧舍那佛之身。三乘根機之人見到的佛,是從王宮中降生的老比丘身。而我等凡夫眾生,應當見到的佛則是土石木材所成之身。如果不是如此,為何《普賢觀經》之中,只要懺悔眼根之罪而便可見到佛。是故可知佛本來是一體的,或者見到真身,或是見到土木形像,實在是因為見佛者自己的根機有差異也。

 

又如昔日有人,刻木頭以為母親,其母親之形像本來是木頭,有人向他借來祈求以尋覓其母親,有時給她供養,有時吝於供奉,其木頭的母親也能現形歡喜和慍怒之顏色,與真實的母親相同。彼世間俗人因為孝順之心意所感,尚且能夠如是靈驗。何況我們具足無量大願神通之佛,即是真身的寶像,而卻不及於木頭所作的母親嗎?何況古代以至今日造佛菩薩形像者,其不可思議的感應徵驗極為眾多。或者是放大光明,或是示現祥瑞的感應,乃至於土木形像的佛身生出舍利,子,或是經過水溺火焚而不毀壞者。這些都記載於傳記之中,無法完整地陳述說明。

 

那麼我如今道場當中佛像之主,即是阿彌陀如來真實的色身,然而因為我的業障之故,認為其只是土木之形像而已。縱使彼人認為是土木形像,同樣也能入於前面所說的形像觀,從形像而見到真身,這樣豈不能夠顯現一切報化、乃至形像皆是佛之同體的妙義啊!佛經中云:「佛的清淨身,遍於一切處。」又云:「一切諸法,無非佛法。」何以特別只有此土木的形像而不是佛法呢?

 

有人問曰:離一切相,即名為佛,佛身的三十二相尚且不是,何況卻說此土木之形像與佛同體呢?

 

答曰:若說所有相都不是佛,那麼何止土木形像不是佛,雖然是盧舍那佛之報身,也不是佛。若說一切相非是佛,即是指一切法皆是佛,何有一法不是佛法呢?若能了知此義,則能體悟我如今所以供奉的尊貴形像,並不離於阿彌陀佛的大願海中。同樣具有不可思議的大神力,能夠含攝能夠容受所有一切十力四無所畏等,以及十八不共之法,大慈大悲常樂我淨,其相好光明,與阿彌陀佛的真身,等同而無差別。

 

而我如今於道場之中,懺悔發願種種修行之事,就如同乞求之人,得以親近帝王身邊。心中要常懷慚愧而戰戰兢兢,敬畏和親愛之心同時兼抱,渴仰阿彌陀佛的慈悲攝受,祈求企望能夠出離生死。更何況是佛法乃是經歷無數劫而難以值遇,如今既然有幸遭逢,豈可輕賤而視為容易,使殊勝的修行不能進步,自己作障礙留難呢?

 

又應當思念彼阿彌陀佛,因為慈悲哀憐我之緣故,俯垂示現土木形像之身,接受我等之懺悔。既然願意接受我的懺悔,則一切的重罪,必定能夠得以消滅,必定能夠往生於淨土。於是我心得到極大的歡喜,忽然之間如同蒼天廣闊、大地清平,獲得法眼,彼極樂國土之形像,可以如同親眼目睹。是故可知真身與土木形像一致之說法,並非不是非常深奧,修行之人應當竭盡其誠心,莫作邪異之見解。

 

闢斷空邪說第六

 

釋迦牟尼佛一代的聖教,最重要而唯一的根本即在於善惡果報,及因緣所生之諸法,此乃是從始至終不曾改變之正教也。雖然也有離百非而超脫離相之言句,然而又豈必定離開於因緣之法呢?奈何如今之時有一些斷人善根的,極為惡劣的一闡提之輩,不能認識佛陀祖師為人破除執著去除疑惑,使人解黏去縛之言談。隨著他人的腳後根而轉,虛妄認為除了此妄心之外,一切的諸行皆是空無,無佛無法,非善非惡。錯認虛妄之識心是真實,認為除了此心之外,無有一法可得。於是便撥無因果,排斥罪業與福報真實存在之因緣。並且說一切的諸佛菩薩之形像,只是一些金銀銅鐵、土塊木頭,一大藏教的經典文章,也只是一堆樹皮所作的紙,是一些擦拭不淨之物的舊紙,本來就不是真實,何足以依靠憑藉。

 

於是將一切的善行及修行之功德,無不一一加以掃除,說這些都是著相。一路都是談論他人之短處,顯露誇大自己的長處。或者心中依然存留著自己所參的話頭,而又告訴別人不可堅固執著,索性教人讓內心與外境都空空無一物,放曠而豁達於一切。而自己乃暗中從事諸般惡業,以及邪淫瞋怒愚癡等等。反而自己說這些與佛道是無所障礙,自我欺騙亦欺騙他人,其內心的腐爛敗壞,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而嗅聞。譬如獅子身體中的蟲,自食獅子身中的肉,此等邪見邪解,其同類同夥的非常眾多。此必定是天魔波旬,昔日對佛陀的怨恨尚未消除而所派遣來的,令其同於我出家僧眾之形相衣服,以敗壞我佛教的道法,而讓佛教正法毫無剩餘。

 

嗚呼!實在是讓人感到悲痛啊!若是如同彼人之邪見,認為土木的佛菩薩形像不是真佛,那麼不知道何者才是佛?紙墨所記載描述的不是經典,不知道何者才是經典?若說自心即是佛,然而畢竟何物不是心,而獨獨說佛菩薩聖人之形像不是心、不是佛呢?此外自心既然是佛,那麼有什麼人沒有心,而獨獨說你的心是佛,卻教人非責形像、排斥經典呢?卻不知道眾生之心,全體依然還在迷昧,必定要假借佛菩薩聖人的形像,以及紙墨之經法而表彰顯露之,使凡夫眾生心中有所體悟理解也。若是有所體悟理解,則能認識眾生與諸佛之真心,平等而普遍於一切之處。

 

佛經中云:「諸佛之所以說空法,是為了要度脫執著於有的凡夫。若是因而更加再度執著於空,那麼這些就是諸佛所沒有辦法度化的了。」又云:「寧可說一切法有而如須彌山廣大,不可說實際上有空無之法、即使其小如芥子之許。」縱使能夠證得空法,猶只是滯著於小乘。豈能如同大菩薩等,從空寂中入於世俗有,證得世俗諦之假觀,普遍入於一切的眾生界,就如同諸佛度化眾生一般也。是故小乘之空見,乃是大乘菩薩之所揚棄的。因此釋迦牟尼佛說所謂的空法,是未了義,非是究竟的第一義。此外佛陀所說的空法,乃是即世俗有之中而顯示空義,空義並不離開於世俗有,才可名之為真空。如今之人說空,是離開了世間有才空,那麼所謂的空義便成為斷滅空見,這實在是深深令人感到畏懼,就如同陷入於土坑水井之中,永遠不可出離。

 

永嘉禪師云:「拋棄有而執著於空也是一樣有毛病,就如同為了躲避沈溺於水中而投入火坑一樣。」就是在講這一些人的過失啊!善星比丘任意妄說一切法空。寶蓮香比丘尼,私自行於淫欲之事而說無有因果,現生陷於地獄之中,這些豈不是後世之人的龜鑑借鏡。後世之人不以之為戒,又再一次重蹈已經翻覆車輛的路轍之上。就如同一個盲人引導其他眾多的盲人,使其師父以及弟子,自己甘願沈淪沒溺於惡道之中,實在是可悲之甚也。

 

又如同孝順的兒子聽聞到自己父親的過錯惡行,以其承受彼父親生成養育之恩德,猶尚不能忍受而聽聞其事。更何況我等乃是釋迦世尊之子,蒙受承負著剃度出家修行之重恩,而於佛菩薩形像及經典法語,任意放縱地輕視毀壞,怎麼可以安然而不心驚恐懼,可以不悲痛感傷呢?如此邪見之人,必定向著五無間地獄的大熱猛燄之中,各各自己承受今日邪謬見解之果報,如是豈是虛妄之語呢?

 

縱使是德山、丹霞等禪師昔日之言行,也只是如同文殊菩薩等,一切只是為人破除執著、開顯理體而已,豈是想要以此方式來教導後世之人呢?如今為其後世之人,不認識先人祖師之方便善巧,更再吃食彼人已經吐出之唾沬,一向便虛謬地說德山之拆除佛殿,丹霞之焚燒木佛乃是究竟之行,可以說是顛倒之至。若是遵照彼祖師昔日方便之言行,只要能夠拆佛殿、燒木佛便是佛道者,則如今天下之出家釋子,皆應當如同文殊師利菩薩以利劍而自我隨身,遇到有佛就殺佛,無有佛便砍佛像,這樣即是佛道了,更不須以釋迦牟尼佛所傳的戒定慧等三學而為佛道了!

 

又佛陀的法門之所以久住於世間者,完全仰賴經典佛像,出家的圓頂形相、袈裟衣服和種種之戒律威儀,以及種種的善行來乘載道法而已。不知道如果捨離以上種種的事相,又要根據何法而使佛法能夠久住於世呢?是故釋迦牟尼佛說於經典佛像如果不夠至誠恭敬,尚且要遭獲廣大罪過,更何況是輕視而毀壞之,其逆惡之罪便可以了知。

 

《妙法蓮華經》云:提婆達多昔日作阿私陀仙人時,為釋迦牟尼佛的老師。釋迦牟尼佛自己以其身體而為其床座,供奉最上的種種供養。如今令我具足六度波羅蜜,相好光明金色之身,四無所畏四攝之法,乃至十八不共法,不可思議之神通道力,以及成佛度眾生等,皆是因為提婆達多這個善知識也。如今釋迦牟尼佛已經證得究竟佛果,提婆達多為了成就其教化之佛道,並沒有在佛法上說一切法空,而只是以逆方便來贊助其法,微微傷損釋迦牟尼佛的小足指,提婆達多尚且不能逃避於地獄無量長劫之痛苦果報。更何況是如今後五百歲的像法末法眾生,破壞斷除他人的善根,虛妄地誑說一切法空者,豈能免除於痛苦的果報。

 

此外釋迦牟尼佛說法空,是為了讓人體會一切法空而斷除惡業。奈何一些人不認識佛陀之心意,而反之滯著於空無、並且退失善法,如此豈不是非常顛倒。此外彼人於不善之法,尚且說其與修行無所障礙,那麼不知道善法對修行會有什麼障礙,而卻不想要修習呢?古代之人以『不落因果』回答學佛者之問題,尚且要五百世墮於野狐之身,如果不是因為百丈老人開示以『不昧因果』,還不能度脫畜生道。何況如今這些狂妄說一切法空之人,撥無善惡因果之報應,不畏懼後世之墮落惡道,隨情任意地狂妄而談論邪法。不只是毀壞於經典佛像,又將吃素食之人比類為牛羊,將講經說法之人比之為虛有見解而無實修,其罪過不知道有多深啊!

 

這些狂妄之人,不知道智慧的知解就如同人的雙目,修道實行就如同人們有雙足。有眼目而無雙足,雖然能夠見到道路而卻不能前行;有雙足而無眼目,雖然能夠步行而卻不能看見道路。以其不能明見道路之故,必定墮落於坑坎土塹之中;以其無雙足而前行之故,又如何能夠到達珍寶之處所。無足者雖然不能到達目的,還能夠有智慧之眼目以認識分別是非;如果無有眼目而一旦墮入坑坎土塹,則色身與性命都將失去。這就如同經典所謂的,五度如同盲人,般若如同嚮導。以其五度如盲之故,路行必定墮入危險;以其般若如同嚮導之故,必定可以到達珍寶之處所,豈可以反而叱責經教之講說開演、為虛妄之見解呢?

 

雖然知解與修行各有其重要,假使有修行而無知解,則不如以智慧之理解為較優,這就譬如羅漢應供;有福德之行而無智慧者,就如同大象掛纓絡,其義理則很容易明瞭了。此外如果有理解而無修行,菩提心還是可以發起;如果有在修行而無慧解,則難以體會佛法的圓乘。是故可知文殊菩薩慧解甚深,而為諸佛之師。普賢菩薩眾行廣大,是故作為一切眾生之父,豈可以偏執於一隅而自我執著也。禪宗的南嶽懷讓禪師,尚且以心性不似一物,然而卻不無修行證果之事,以不可用惡行惡念來染污,當作是悟道入門之重要意旨。何況如今之人邪見有如此之深,豈不是很快速地便陷於地獄的極苦之處也!

 

《楞嚴經》云:或者有的人自己修行認為已經足夠,忽然之間有無端的大我慢從心中生起,其心中尚且輕視十方諸佛如來,何況是那些比較下位的聲聞緣覺。又云:或者有的修行人忽然之間歸向於永遠斷滅,撥無善惡因果之事,一向入於空無之中,空見之心忽然現前。乃至心中生起長久的斷滅見解,不禮拜佛塔寺廟,摧破毀壞經典佛像。告訴在家的檀越施主言:「此佛像乃是金屬銅器,或者是土石木材。經典是樹葉,或是層層疊疊的布華。肉身即是真常的佛性,不自己恭敬自己,卻去崇拜土石木頭,實在是顛倒。」其深信這種邪說之人,於是追隨其言,毀破打碎經典佛像,掩埋丟棄於土地之中。如是疑惑誤導眾生,自己不但入於無間地獄,失於正受,其跟隨的徒眾也將隨從而沈淪墮落。如是則可了知釋迦世尊對於妄說一切法空,以及未得謂得、未證言證者,預先已經授予其人將入於地獄之明記,其明白的殷鑑借鏡就是如此,如今造業之人豈能夠逃避於佛陀之所預記呢?

 

有人說:「彼提娑達多入於地獄之中並不受苦,我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說這些話的人不知道提娑達多心中的因地、是為了以逆行之方便,以贊助釋迦牟尼佛教化之道,是故在於地獄之中,不但是沒有痛苦,而且如同三禪天之快樂。然而以其身業口業似同毀謗,是故感得在地獄之中的果報,還是相應於身業口業所作,令其蒙受無量種種的痛苦。佛陀的老師尚且如此,何況如今之人倣效其行,使人於經典佛像之間,不生尊重恭敬之心,視佛像猶如土石木頭,待經典如同故紙。令彼無量眾生不識善惡因果,輕視匪薄善惡罪福之事實,違背佛陀的教誡,接近於五逆的罪行,如是將來痛苦的惡報,其真的能夠免除嗎?

開示禪佛不二法門第七

 

釋迦牟尼佛所垂慈開示的念佛法門,統攝法界的一切根機而無例外者也,念佛法門實在是文殊、普賢等大菩薩所證得的大人之境界。天台宗的四明知禮大師,判定其與《華嚴經》、《法華經》皆屬於同一教部,味屬於圓頓教的醍醐味,即是禪宗所謂的單傳真指之道。永明大師在四料簡當中說:「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這實在即是向上的一路。

 

奈何如今之人,因為平日忙於名利上的圖謀追求,由於不能順遂其心志,於是便臉上假作顏色長聲歎息而自我悔悟云:「噫!我平生的一切都作罷放棄了,參禪非是我等所能企望,不如也且念一些阿彌陀佛,以修得來世的好果報,如果能不折損賠本就心滿意足了。」於是反而懈怠懶惰其身,從來未曾深深自我反省。倘使或者忽然遇到一些些得意的心志興趣,便又自己讓無量的惡行作為,依舊在一時之間現前,而完全沒有辦法防禦阻擋。念佛用如此的態度,何有什麼利益呢?

 

如今詳細探究其見解,彼人認為參禪雖然是很高妙,可是修行卻很困難,就如同建造一萬間的大廈。念佛雖然比較粗劣,可是卻比較容易修行,就如同作一間小小的草窟茅屋。其見地是這樣的偏差。就譬如在饑餓之世得以遇到國王的百味珍膳飲食,卻將其認作是野草野菜之食;將如意摩尼珠王,視為是死魚的眼目,如此可不令人感到悲哀嗎!卻不知道禪宗與念佛這兩個法門,發起修行的方式雖然有所差異,而最後究竟到家這一件事,其義理卻是相同的。應當了知其之所以發起修行有差異者,譬如禪宗參禪隨手拈來即是,不必著於佛求。然而若是自己不能具有正確的知見,又不能遇到正知正見的人,縱使能夠堅持而不退轉,大多因邪見而轉入魔道之中,這就是因為沒有佛力慈悲攝受而救護之故也。

 

若是念佛修行的方式,則於一切皆不執取,惟有憶念彼阿彌陀佛。雖沒有甚深之正解,以及師長善友的啟蒙開發,但是只要能夠直接相信有阿彌陀佛之真身及其極樂淨土,只要能下定志向發願求生便即得往生。縱使暫時滯著於偏執的方便或小乘小心,也終究會還歸於大乘正法,因為其有阿彌陀佛大慈大悲願力的救護攝受之故。如是名為參禪與念佛發起修行的方式有差異,並非是其法門的地位有深淺不同之差異也。

 

是故可知參禪即是念佛,念佛即是參禪。參禪如果不念佛,則不得往生淨土;念佛如果不參禪,則不能得到觀照之智慧。念佛與參禪,豈有二種不同的旨趣呢?若是知道此種道理,則應當趁著彼功名富貴俱足而得意之時,一刀將其猛力割斷,然後隨即勇猛發起廣大之心,努力修行此念佛法門。而於世間所有的妻子、珍寶、財貨,自己的頭目髓腦,乃至於最寶貴之色身性命,不再自我吝嗇珍惜,決定志向求生西方。 

 

豈可一直等待到了懊悔困頓、失勢的時節、一切都不如意不得已之際,才將此最上的殊勝法門,而只是當作是草屋茅舍、死魚眼珠、或是低俗的小道來視之。以一句且隨意之心而想要修行念佛法門,這實在是令人傷心、令人可惜之至也。若是能夠因為此懊悔困頓之因緣,從今日起一時將名利放下,生起往生淨土乃是大乘寶所之見解,努力下定絕不退轉之心,就譬如隨順風力的順流之舟船,更加上櫓棹木槳推波之力,豈有不能很快就有目標結果,這是何其幸運之至啊!

 

有人問曰:若是如此,則禪宗的語錄有云:有人問如何是佛,有禪師答曰乾屎橛,有答曰麻三斤。語錄中又云:我當時若見到(釋迦太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一棒便把他打死給狗子吃,以期一個天下太平也。乃至說魔來也殺,佛來也殺。那麼你且說說看修行念佛三昧之人,尊崇恭敬愛戀仰慕於阿彌陀佛,其敬畏愛戀的渴望仰慕之心,以及禪宗到家之旨趣,如何能夠相同呢?

 

答曰:念佛之人,本來就執持佛號,憶念彼西方極樂世界報身的阿彌陀佛也。此阿彌陀佛的報身,有無量的相好光明,並有無量的化佛菩薩及聲聞眾,其廣大的願力及不可思議之功德,沒有辦法完全說明,此乃是阿彌陀佛之身。此外阿彌陀佛所依之國土境界,有諸多的寶池寶地、行樹、寶幢、羅網、欄楯、樓臺、風鈴、幢旛、蓮華、流水等一切的莊嚴,此為阿彌陀佛之國土。然而彼佛以報身為國土,以國土為報身,報身與國土無有障礙,自心與外境圓融相通,或在彼世界或在此國土,皆能有同一的受用,乃至五蘊、六入、十八界、十二處等一切諸法,皆能直至無上菩提。

 

若是論及能殺之禪師與所殺之釋迦太子此事的義理,從真實立義來說,於一切時,一切處,無障無礙,非束縛亦非解脫,縱橫來去逆行順行,此皆即是阿彌陀佛清淨的色身。何以故?自心即是外境,外境即是自心。報身即是國土,國土即是報身。眾生即是諸佛,諸佛即是眾生。此土即是彼國,彼國即是此土,以及青黃赤白之色法,眼耳鼻舌之身根,如是的一切諸法或是自心或是報身,亦同樣一一無不自在,無不解脫。尚不間隔於淫怒癡即是清淨梵行,塵勞之類即是學法之伴侶,何以特別只有『乾屎橛』、『麻三斤』而不是佛法呢?

 

此等染淨等一切法既然即是佛,何須於清淨之大地上特別示現佛陀降生之事,無事挖肉來做瘡疤,生起度化眾生之想,如此正好一棒打死給狗子吃,卻能夠省去許多裝模作樣的事。譬如示現六年苦行,降伏天魔,演說經法。於無生無滅的平等法之中,唱生唱滅,賣弄千端的雜亂頭緒,攪動太平的世界,惱亂一切的眾生,使平坦的大地上因誤會佛法禪法而死人無數。如果當年早日將其打殺豈不是天下太平!咦,到這裡切忌錯會其意,不得隨意妄動著,妄動了則吃我手上的痛棒有你的一分。若認為我此說即是曹溪六祖門下大家聚頭胡亂地推敲執取所觸著底,那麼你尚且還未夢見在,我早已經是打折了你的驢腰了。

 

問者曰:恐怕不容許你作如此諸般之計較。

 

答曰:也不離開此諸般之計較。此外你也不要認為此番計較是有心的,或者此計較是無心的,我幾時曾經計較了!

 

問者曰:只就這句話而言早已是計較了!

 

答曰:我剛才說什麼了?

 

問話的人不會而無言。過了一段時間,又問曰:若說一切法即是佛,則糞箕、掃帚等皆可以回答彼人所問的,何必特別以極下劣的『乾屎橛』而作回答呢?

 

答曰:既然一切法皆是佛,則門窗、戶扉、門檻等眼前一切境界皆可以為問題,何必取最殊勝的佛而為題目來問呢?是故可知請問之人心地尚未純粹,因此太過執取尊高者。而回答之人為了破除其執著,反而取其最下劣的。若是能夠知道屎塊不是低劣,則佛也不是尊優,豈可以說彼言語有所不同,而虛妄地認為參禪與念佛是相異不同的修行呢?

 

問曰:此念佛法門若是像這樣奇特,那麼便與達磨祖師真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天台宗的觀心觀佛之談,根本完全沒有差異。可以說是不出一念之間,即顯現了三千性相之妙法,而空假中三觀宛然清晰。不離於一切萬法,而究竟了一乘的真如法門,而以一心而頓時了悟。且教我等鈍根後學之人,如何發心修行,才能夠相應呢?

 

答曰:只要能夠肯專精修行,何必憂慮不會成就。譬如在空曠的山谷之間,只要有發出聲音則皆有回嚮之應答。發出的聲音大則有大的鳴嚮,聲音微細則有微細的回嚮,隨著彼發出的聲音,無不立刻正確地回應。正如同極樂國土以上中下三輩九品的蓮華,攝受於求生淨土之眾生,也是隨著其根機的利鈍淺深,以偏邪正直、遲緩快速之不同而導引之,相應而生於何等品位,無有遺漏之根機。就如同山谷回應之聲,不論其高音低音而同時作回嚮。若是能夠努力勤加精進,必定功不唐捐往生淨土。更何況時間並無所謂的先後,何有嫌棄於鈍根之人。

 

以如是的義理之故,則可了知一切的法門即是一法門,一個法門即是一切的法門,豈只是參禪與念佛不二,全舉釋迦牟尼佛一代的施行教化之道,也不出於念佛這一個法門啊!況且此念佛法門其量廣大之故,攝受一切的根機而無剩餘,哪有分別愚癡和智慧之根機呢?奉勸後世的賢者,於此念佛法門,莫要生起邪異之見解。

 

示諸佛二土折攝法門第八

 

娑婆世界與極樂世界這兩個國土者,即是諸佛折伏與攝受二個法門也。修行之人聽聞如上所說極樂世界依報正報之境界,則能如彼經典所說之意旨,了知此娑婆國土實在是痛苦不堪,而彼西方國土實在是究竟安樂。雖然聽聞觀慧法門,淨土與穢土乃是圓融微妙,而直接明見此二土亦儼然清晰而存在,皆是真實而存在之境界。非如一般的淺信之人,認為彼極樂國土心中觀想即有,心中不觀想即無,猶如光影幻化之像,虛妄而不真實,以及處處皆是西方極樂之虛妄見解。而能夠深深了知彼極樂國土,亦如同此娑婆國土是確實存有、真實的存在而無謬誤。若是人們能夠具有此智慧,則不為世間一切心存邪異見解及偏差知見的惡知識之所改變回轉。

 

那麼便可在正確觀察此二種國土的痛苦安樂與清淨污穢之時,於其差別之境界生起二種心念,以為修行之方便。如果沒有此二種心,則不能夠往生彼國。何謂這二種心呢?一者是厭離心,二者是欣樂心。由於對此娑婆世界生起厭離心之故,則能隨順於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折伏之門。由於對彼極樂世界生起欣樂之心的緣故,則能夠隨順於阿彌陀佛所顯示的攝受之門。以此二種方便法門,精進努力而修行,念佛三昧必定可以成就。

 

何謂折伏之門呢?因為聽聞如上所說的極樂世界之殊勝微妙,則應當如理觀察此娑婆世界皆是痛苦,無有一時一處是快樂的。三惡道當中的地獄道,日日夜夜之間猛火燒燃。餓鬼道與畜生道,也是痛苦而不堪令人忍受。阿修羅整日忿怒而爭戰,人道的住處又有何安定之所。六根六塵與生老病死等八苦互相煎熬,因果輪迴夾雜著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等四生的上昇和墮落。四時有冬寒夏暑之苦,環境是泥沙土石之粗塵,不捨晝夜時光推遷,生滅無常剎那不曾止住。

 

此外所受的色身惡臭污穢,男女有不同的形體,所需要的衣服飲食,求取非常艱難而所得卻是極為粗惡。壽命不能長時永久,眾般的痛苦相繼生起。縱使有人生於天宮之中,果報受盡還是歸於極苦之處。並且不能夠知道人生中的快樂即是痛苦,親屬其實正是怨賊,反而虛妄顛倒而攀緣不止,不求出離生死之路。從業苦更加招致業緣,展轉相續而不休息,如是的種種苦惱,無法完全地陳述,是故應當厭惡遠離。

 

何謂攝受的法門?修行人聽說娑婆世界實在是痛苦如是,則便於彼西方極樂世界生起廣大的欣悅喜樂。了知彼極樂國土,珍寶為地七寶為池,並且沒有三惡道,清淨莊嚴微妙殊勝,超過於十方的世界。並且沒有冬寒夏暑、日月晝夜的流轉推遷,無有生老病死等的痛苦結業,純粹是男眾身而無有女身,並且是由蓮華化生而無生產胎獄之苦。衣服飲食皆能自然而充足,並且能夠令人成就法喜。個個皆是壽命無量,身相光明無有窮盡。一旦聽聞阿彌陀佛的法音則應念便能了知歸趣,只要目睹阿彌陀佛的相好而剎那便能悟道。如是的種種殊勝,其舒適快樂無量無邊,因此得名為極樂世界,是故應當欣喜樂求。

 

若能於此折伏及攝受二個法門,一心精進不斷修習,日夜想念而不休止。隨順於釋迦牟尼佛之教化,於此娑婆國土的音聲色法等諸境界,作地獄之想,作苦海之想,作火宅想。於諸種種享樂的寶物,作痛苦器具之想。種種的飲食衣服,當作如同膿血和鐵皮刑具之想。於諸般的親朋眷屬,作夜叉羅剎噉人之惡鬼想。何況六道輪迴生死而不停住,長劫以來奔波跋涉,實在是可令人厭離。

 

而於諸善知識或經卷當中,聽聞彼阿彌陀佛之願力,以及極樂國土的清淨莊嚴。於心心念念之中,稱合於彼念佛法門之義理旨趣,生安全安隱之想,生珍寶處所之想,生即是本來家業之想,生即是解脫之處想。對於阿彌陀佛及諸菩薩僧眾,作如同慈父之想,如慈母之想,生起接引往生之想,生起渡口橋樑之想。於恐怖驚畏緊急危難之中,稱其名號即能感應,功德絕不喪失唐捐,生起其剎那便至、快速前來救護之想,應念即可出離苦難之想。如是的功德無量無邊,實在是可以欣喜樂求。

 

若是於此折伏的法門不能修行,厭離之心不夠深切,則娑婆世界的業繫之苦則不能超脫。若是於彼攝受之門不能修行,欣喜樂求則不懇切,則極樂世界的殊勝境界便難以到達。是以修行之人如果想要往生於淨土,成就念佛三昧,應當同時齊修此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是為發心修行的最初一步也。

 

若不修習此二種法門,雖然能夠了知觀照智慧之意旨,但只能成為虛浮之知解,縱使想要求生彼國,以其不能欣喜和厭離之故,便無因緣得以成就。若是能夠修習此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以其不能認識觀照智慧之意旨,雖然可以往生彼國,但是因為只有從事事相之憶想,其品位並非在上輩之位。若是能夠熾然欣求極樂和厭離娑婆,並且圓修觀照智慧,則既可以往生淨土,而且是上品之位也。學佛之人,豈可以說此淨土法門之說是固執著相,而輕易放棄呢?

 

有人問曰:何不將諸緣放下,一念萬年。使自心與理體契會,外境與心神相融,自然而然便可合乎於佛道,何必要欣求厭離與取捨之心如是之深呢?

 

答曰:若說諸緣放下便是道,只要心中起一念放下之心,便不名之為放下,卻與佛道反而更加遠離,類似於斷見外道。是故鵝湖禪師云:「修行人不要只是忘記形體和死去自心,這一個難醫的病是最深的。」又云:「如果還是默默任意而如同愚癡,便可了知你尚未悟解如何作修行之工夫。」此外諸佛的十八不共法當中,有精進無減之不共法。又六度波羅蜜當中,因為精進波羅蜜的緣故,方得成就圓滿之道。況且所謂的放下,也只是放下世間生滅的業緣而已,豈是放下精進修行、體會佛道之心呢?古人所謂的枯坐在無事盔甲裡頭的,正是在說此輩之人。

 

若說放下自在即是道,而不勤加精進一心修行,豈能得到心性契會、與境相融,工夫打成一片,與佛道相合呢?若是能夠了知不放下便是放下,熾然欣求厭離和取淨捨穢,即是不欣厭不取捨。修行即是無修,念佛即是無念,則名之為沒有有為功用之修行,亦名之為無作妙心,如此又有何難以迅速證得中道之理。

 

此外因為修行之故而離於斷見,修而無修之故則離於常見。斷見常見既然能夠遠離,則便能夠相異於你所問的,而直接往生於西方安樂世界。然後以觀世音、大勢至菩薩二位大士為同修,每日與阿彌陀佛相對,到彼有何佛法而不可請問,有何修行而不可學習,有何疑問而不可消除,有何所求而不可得呢?往生極樂世界之後既然無有退轉之事,則此欣求和厭離,豈不是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廣大因行嗎?

 

勸修第九

 

所謂的清淨與污穢乃是同出於心,眾生與諸佛乃是同一理體,一切諸法也是本來平等,何必要假借勸導而修行。但是奈何眾生迷失於心、而自己造作種種境界,清淨和污穢於是有所分別,對待對立之相於是成就,束縛和解脫便有大大的差異。因此而受愚癡生死纏縛多生多劫,不能覺悟不能了知。是故必須勸導娑婆世界沈淪於苦海的眾生,求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也。

 

修行之人既然聽聞如上所說的折伏與攝受二種法門,則必定深深了知污穢世界之痛苦,和清淨世界之快樂的這兩種國土,乃是真實而不虛謬。於是便應當要發心修行而求生極樂世界。就如同彼農夫為了得到利益而自我趨策,即使阻止之也不可得也。然而彼農民,只是淺近短暫為了一年的饑餓寒冷所苦,尚且甘心日日夜夜從不休息,晨朝憂愁夜暮辛苦,如是經年經載,而不自我厭倦。

 

何況彼修習念佛三昧之行者,若是能夠一念精勤,便可超越歷劫以來娑婆世界之痛苦,何止是一年的饑寒痛苦而已。高登於九品蓮華極樂世界之安樂,何止是一年的短暫溫飽而已呢。以彼農夫之痛苦比較於此淨土之安樂,其優劣高下自然可以了知,此尤其是不必等待人勸導也。

 

此外前面所顯示於人的折伏和攝受二個法門,其意旨已經非常明瞭。就譬如說,此是金銀寶玉,此是砂泥土石,雖然是只有三尺高的小孩子,也必定會丟棄石頭而求金玉,這是不用勸導而其自然會執取的。這實在是因為他知道金玉和砂石的貴賤不同也,修行之人也是如此。既然明白認識此娑婆國土是痛苦的,彼極樂國土是安樂的。此世界是生死輪迴之沈溺,彼世界是自在消遙而解脫,亦必定捨棄此污穢的國土,而求生於彼清淨的世界。自然能念念不停住,心心不休息,如同要自救自己頭髮之燃燒,一聽到彼西方淨土之教化便能精進修行,何必等待他人更來勸導。

 

痛苦和安樂的這兩個世界,乃是釋迦牟尼佛所說的,只要真實相信而不疑惑,如法修行則自然得以往生。如今之人見到屎尿,則必定摀著鼻子閉氣而深鎖著眉頭,嫌惡其臭氣污穢,心中便想要儘速離去。若是見到錦衣羅綺,則必定舒展容顏綻放笑臉,貪愛其瑩白潔淨,便欲儘速得到其物。彼暫時的美好和臭惡之幻化境界,尚且不能有一短暫時間之忍受,而憎恨和貪愛便熾然生起。更何況是無量長劫以來的究竟安樂和極度痛苦之處,而卻不儘速想要生起欣求和厭離之心。這可以說是愚癡之甚,迷惑之深也。

 

此外在這個娑婆世界之中,釋迦牟尼佛已經滅度,彌勒菩薩尚未下生,而菩薩賢聖等悉皆隱藏潛伏。一切的眾生奔波跋涉於生死苦海當中,猶如失去父親的孩兒。若不以極樂世界阿彌陀佛這個大願王為依歸,則要以誰為救護呢?又況且此世界之中,六道的眾生間雜交錯,人道和天道之果報雖然比較優越,但是果報受盡之後則依然墮落。

 

如今且以人道直豎向上修行而論之。彼神仙之類,尚未離於廣闊的山河大地,其境界尚且不容易到達,更何況是彼天道之人呢?彼得生於天道者,以上中下三品善業之因,生於欲界、色界、無色界等三界之天,自下劣而至上優者。各個經歷了多劫的修行,都不能如願而了脫生死,成就很小而失敗卻很廣大,就如同大海和一滴水之差異。於其中間或者遇到邪惡魔黨,永遠退失了善根,哪裡敢說要得出三界,而期望於羅漢等四果四向之聲聞地位,更何況是經歷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菩薩階位,而超越於此三界生死呢?

 

若是能夠修行此念佛法門,求生於西方淨土,雖然是仍然在凡夫之地,不出於一生之間,便可橫超截度於三界五道之生死。直接超出三界九有,蒙受阿彌陀佛的接引,頓時往生於極樂安養。於彼上品蓮臺託受形質,花開之後即能見佛,聽聞佛法而悟解佛道。不離於當下一念,即可昂首闊步於十方世界,供養一切的諸佛三寶,普遍教化一切眾生。

 

等到彌勒世尊降生於此世界之時,再來到此地,和彌勒世尊一同弘揚慈悲之法。所有經歷無量劫以來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怨仇和親情等境緣,皆能示以佛法之道品,並且告訴他們昔日的因緣,悉皆令其證得果位。如是則其修行願力,豈不是非常廣大嗎?到那時此娑婆世界所有的三障等一切結業,更再也不能牽累於我。如是無量廣大的功德,若是一念失去修行,便要屬於來世之生死,如此豈應當再自我懈怠遲緩呢?

 

何況此世界又是俗事千端,生起的諸緣有萬般牽擾,如同枷鎖如同鉤索,連環牽扯而不斷。妄心則念念而不停止,色身則剎那剎那生滅而無休息,驅役我生死輪迴上下升沈,障礙我們的本性光明,經歷無數劫以來乃至今日,從來未曾暫時休息。此娑婆世界生滅無常遷變流轉,不可以長久停留。縱使是壽命百年,也如同不超過一彈指之頃,今日明日難保其永遠長存。忽然之間於眼光落地死亡之時,不知不覺間剎那便到了來生。隨著其所造的業因,受形體於別類的眾生,或是披毛戴角的畜生,或是著地飛空的禽鳥。今日的種種見解全部都忘記了,恍恍忽忽在三途六道之間已經飄零了多生多劫,而卻不知道要自我歸向於何處,如此可以說是大大的痛苦啊。

 

縱使是將來彌勒世尊出現於世間,而我卻不知道投生於何處,尚且不曾聽聞父母三寶之名字,何況是經典教理的圓頓之談?雖然承受了異類之身,但是保護愛惜之心也是很深重。因此而從業果中再導致業因,從冥冥的黑暗之中再入於黑暗,畏懼死亡貪愛生命,不異於今日之時。

 

若不是從目前當下這一念之間,仿效彼先知先覺之大丈夫,猛力發起廣大之心,立下決定的志向。發奮揚起舉鼎拔山之力,以一刀兩截而截斷,跳出塵勞煩惱之稠林,使過去未來的兩頭撒開,將現今一切境界的中間放下。怎麼能夠使念佛的行業昭明顯著,修行的光明震動人天。使一切眾生群有蒙受恩澤,得到十方諸佛之護念,而開啟總持之法門。即使不用等待娑婆世界的果報已滿,便得往生於西方極樂世界也。

 

若是更要等待居住的處所安穩便利,衣服飲食豐富饒美,並且有充足的香華嚴飾,事事都能稱心如意。尚且還要思前算後,卜度尋覓良時良景,報盡所有恩怨之債,圓成所有一切善事,然後才要發心修行。那麼假使到了虛空界都窮盡之時,也沒有如此美好清閒之日。這就是所謂的晴天乾燥之時不肯前去,一直要等待到了下雨淋頭。古人云:「即今能夠休去便要休去,別再想要尋覓了時卻沒有一個了時。」就是在說這個事吧!

 

來源:www.bfn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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