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柬埔寨佛教史
作者:淨海
01/03/2010 12:56 (GM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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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佛教史

第一章 扶南時期的佛教
  (公元1世紀頃~550年)
  第一節 國土與民族
柬埔寨(Cambodia,Kambuja)在公元1 世紀時即已建國,漢時稱“扶南”,隋及唐初稱“真臘”,中唐時稱“吉蔑”,元時稱“吉學智”(或甘孛智),明代萬曆以後稱“柬埔寨”,而柬幹埔人則 始終自稱“吉蔑”或“柬埔寨”。泰人、越人、華人稱其為“高棉” (Khmers),是“吉蔑”的轉音,西人則稱“柬埔寨”。大概“吉蔑”是指種族名,“柬埔寨”為國家名。 (吉蔑之名,《舊唐書•真臘傳》(卷197): “南方人謂真臘國為吉蔑國。”《新唐書•真臘傳》(卷222下):“真臘亦曰吉蔑,本扶南屬國”。柬埔寨之名,元代周達觀著 《真臘風土記》中說:“其國自稱甘孛智”。《明史•真臘傳》(卷三二四) :“其國自甘孛智……萬曆(1573~1619)改為 柬埔寨。”按柬埔寨之原名,在柬埔寨本國中很早就採用,最初記錄此名稱的,為公元817年芽莊之一碑文。又公元十二世紀中葉,柬埔寨與斯里蘭卡交通頻繁, 《大史》中常用柬埔寨之稱。又按柬埔寨一名,出自梵語Kamboja。)
柬埔寨建國近二千年,是東南亞最早的古國之一,有過輝 煌的文化。一般歷史學者在多把柬埔寨的歷史劃分為四個時期:一、 扶南時期,二、真臘時期,三、安哥時期,四、安哥以後時期。 (DGEHall:A History of South-East Asia。)如將法國侵入柬埔寨開始殖民統治算起,中經1954年獨立至現在,列為近代時期,柬埔寨歷史則可劃分為五個時期。
以上五個時期,柬埔寨的歷史連貫性及文化和相似性,是 無可置疑的,但各個時期統治疆域的範圍,變動很大,有時地區頗廣,有時境域很小,都城也常設置在不同的地方。考古海陸空上證實,古代扶南文化遺址,大部分位於湄公 河三角洲地帶,不全在今日的柬埔寨境內。 (陳正祥:《真臘同土記的研究》,第9頁。)
現在柬埔寨的疆土,位於印支半島南部,介於北迴歸線與 赤之間。其中與越南中部為界,西臨暹羅灣及泰國東部,南毗越南 南部,弱與泰國東北及老撾西部接壤,經緯度為東經102.20度至107.42度,北緯10.50度至14 . 25度。全國總面積181,035平方千米。
柬埔寨的人口,依1996年估計,是 10,400,000人。柬埔寨的民族,主要是吉蔑族(Khmers)。他們淵源於古代印度的文荼族(Munda)、馬來族、 波尼西亞族(Polynesians)進入柬埔寨後與土著民族之混合種。吉蔑人與下緬甸及泰國境內湄南河流域的居民孟族 (Mons),在種族關係上很密切,似乎吉蔑族與孟族之間兩族的祖先,有一個時期在中印半島中部及西部存在過,後來泰族自中國邊境南徙,滲進兩國之間, 迫使吉蔑人住在中印半島及泰國之中部,而孟族居西部。現在無法證明吉蔑人與越南人在血統上的關係。 (1.Sir Charles 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Vol.Ⅲ第100頁。2.Brian Harrison:South-East Asia,第35-36頁;中譯《東南亞簡史》第37-38頁。)吉蔑人過去曾與越南的佔婆族(Champa)及泰族不斷地 發生戰爭,致使民族精華受到很大的損傷。
關於吉蔑族的來源,歷史學者迄今尚未有確定的診斷,而 一般認為,吉蔑族雖是外來移民,但很早就定居於現在柬埔寨境內,與當地土著混血而成。公元7世紀初,真臘王質多斯那(Citrasena) 兼併扶南以後,原屬扶南各部的人就以吉蔑族人為中心,漸漸在血統、政治、文化上融成一個單一民族。因長期的血統雜及戰爭耗損,純粹的吉蔑族人已日漸減 少。現在吉蔑族人佔全國人口的80%,語言亦以吉蔑語為 主。 (除柬埔寨境內吉蔑族人之外,另在越南南方有吉蔑族人 約40萬,在泰國東南,也有吉蔑族人約30萬,成為越、泰車的少數民族。)由於吉蔑族佔人口絕大多數,所以柬埔寨在歷史上亦長期稱吉蔑族人,即我國 所稱之高棉或高棉人。
在柬埔寨境內,有20多個少數民族。其中泰族人,大多屬於老撾族,由老撾移人與泰國接壤的 地區,也有不少泰南人雜居。佔族為古代佔婆國遺留種族。越族(Annan),多居住沿海,思想與習慣頗受中國 文化影響。在柬埔寨的華僑及華裔,統計約50人,以福建及湖州籍 人居多。首都金邊有址餘萬華人。
關於柬埔寨的古代歷史,本國記載非常缺乏。現在首先依憑的是中國史籍中的有關記錄,其次是柬埔寨 已發殃的碑文及發掘出來的遺物。通過近代歷史學者對東南亞史的研究,經過整理和考訂, 雖不能詳實,然已能對柬埔寨的歷史已有一個簡要的輪廓。
古代東南亞各國,除越南深受中國文化影響以外,其他國 家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印度文化的影響,包括宗教、語文、藝術、政治、哲學等,其中宗教文化方面的影響最為深遠。柬埔寨在古代東南亞是首先深受印度文化影響的國家之 一。柬埔寨的語文,是從梵文、巴利語等改變而成,語言系統 屬陵園吉蔑語(Mon-Khmer),和泰國及下緬甸的孟族人相近,都與印度的文荼語(Munda)有關,同屬澳亞語系(Austro-Asiatic group)。 (山本達郎編:《東南亞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81 頁。)印度的梵文,曾在古代的柬埔寨盛行,至少在王廷中被採用,這可由出土的梵文碑銘做有力的證明。
  第二節  扶南時期的佛教
扶南(Funan)一名的起源,首見中國正史《三國 志》卷60之呂岱傳。呂岱在公元3世紀上葉孫權時(公元222-252)為 交、廣刺史,曾“遣人從事南宣國化,暨繳外扶南、林邑、堂明諸王各遣使奉貢。 ” (《三國志》卷60,即《吳志》卷15呂岱傳。)呂岱 所遣派的使者,為從事朱應及中郎康泰二人。 《三國志》雖未著錄二人之名,然《梁書》卷54有記此 事說:“及吳孫權時,遣宣化從事泉應、中郎康泰通焉。其所經及傳聞則有百數十國,因立記傳。”(《梁書》卷54,海南諸國傳 總敘。考朱應撰有《扶南異物誌》、早佚。康泰有《吳時外國傳》、《扶南土俗》、《扶南傳》、《(康泰)扶南記》、《吳時 外國志》、《扶南土俗》、《扶南傳》、《(康泰)扶南記》,以上恐是同一書籍,而稱呼不同,早佚;然《隋書經籍記》及《唐書藝文志》,曾引 用以上諸書之句。康泰為康居人(見《北平圖書館刊》第四卷第六號,向達撰《漢唐間西域及南海諸國古地理書》敘錄)。)同呂岱傳 中所說,孫權於黃龍3年(公元231)召呂岱還,可證遣使之事,應在此前。 (伯希和作《扶南考》(Le Fou-Nan)發表於遠東博物院之校刊,馮承鈞譯,收在《史地叢考續編》。附錄一,認為遣使推為公元245-250之間,今有人考證其誤。)
扶南的名稱,雖於3世紀上葉初見於中國正史,然依中國 史籍及柬埔寨出土碑銘考訂,知扶南之建國,最遲不會晚於1世紀,(同上,第29頁。)只是到公元3世紀才與中國有外交關係。到了第3世紀至第6世紀中葉(從後漢末至南北朝終), 扶南成為南海中稱霸的強大王國。
扶南是音譯,出於柬埔寨語之Phnom,意思為 “山”,經轉音讀為Funan,中譯扶南。根據印度及東南亞古代習俗,人們非常崇拜山岳,所有宗 教建築聖地,都在高山上,表示神聖崇高。這種傳統,也使很多國王都加以“山嶺之王”的尊稱。 Funam即是“山都”之義,以山為國號。 (1.許雲樵著《南洋史》卷上,第10頁。2.杉本直 治郎:《東南亞細亞研究Ⅰ》第400-401頁。又按艾莫涅(Aymonier)認為“夫南”之名,純為華語,取扶南之義。但有人考左三思三都賦中的吳都 賦稱“扶南”;義淨《南海寄歸涔法傳》卷Phnom音譯。)
關於扶南建國,《晉國》卷97“扶南傳”記:“扶南西 去林邑(Lin-Ⅰ,即佔婆Campa)三千餘裡,在海大灣中(按指暹羅灣),其境廣袤三千里,有城邑宮室。人皆醜黑,拳發裸身,跣 行,性質直,不為寇盜。以耕種為務,一歲種,三歲獲。又好雕文刻鏤… …文字有類於胡(胡指西域);喪葬婚姻略同林邑。其王 本是女子,字葉柳;時有外國人混潰者,(《晉書》記混潰:《南齊書》、 《梁書》、《南史》記混填;北宋《太平禦覽》等引康泰 《扶南土俗》則用混慎。伯希和比定,認為混填與Kaundinya對音是較正確的,見杉本直治郎著《東南亞細亞研究Ⅰ》,第343-344 頁。)先事神,夢神賜之邑。葉柳率舶入海,混潰且詣神祠,得弓,遂隨賈人泛潰納以為妻,而據其國。”
《梁書》卷五四扶南傳記載:“扶南國俗本裸體,身披 髮,不製衣裳。以女人為王,號曰柳葉,年少壯健,有似男子。其南曰徼國,有事鬼神者,字混填……乘船海,遂入扶南外邑,柳葉眾見舶至, 欲取之,混填即張弓射其舶,穿度一面,矢及付者。柳葉大懼,舉眾降混填。混填乃教師葉穿布貫頭,形不復露。遂治其國,納 柳葉為妻,生子分王七邑。其後王混盤況,以詐力間諸邑,令相疑阻,因舉兵攻並之,乃遣子孫中分治諸邑,號曰小王。盤況 年九十餘乃死,立中子盤盤,以國事委其大淨範蔓。盤盤三年死,國人共舉蔓為王。蔓勇健有權略,復以兵威攻伐傍 國,咸服屬之,自號扶南大王。乃治作大船,窮漲海,攻屈都是昆、九稚、典孫等十餘國,開地五六千里。次當伐金鄰 國。(屈都昆,略和屈都、都昆,即漢書地理誌之都元,在今馬來半島。九稚應力九離之論,或位於半島西岸。典孫, 亦作頓孫,史勒格(Schlegel)嘗考為面緬甸的Tenasserim。金鄰,亦作金潾或金陳,考即金地( Suvarnabhumi),位置未確定, 或為現緬甸的直通,或為泰國的佛統。)蔓遇遇疾,遣太子金生代行。蔓姊子旃,時為二千人將,因篡蔓自立,遣人詐金生而殺之。蔓死時有乳下兒名長,在民間,至年 二十,乃結國中壯士襲殺旃。旃大將範尋又殺長而自立。更繕治國內……”
從《晉書》及《梁書》記載,法國著稱名漢學家伯希和作 《扶南考》,(伯希和作《扶南考》(Le Fou-Nan)發表於遠東博物院之校刊,馮承鈞譯,收在《史地叢考續編》。)推定混填至扶南的時代,最晚 不會遲於公元1世紀。伯希和並斷定混填一名,即是梵文憍陳如 (Kaundinya)的對音,此名出於印度婆羅門種姓。按公元1世紀前後,印度人已漸東移,定居東南亞,其後 東南亞各地便了一些印度化國家。混填(或(憍)陳如)至扶南為王,是為印度統東南亞及 其文化影響最深遠之事。
扶南早期的疆域,依考古學上所得證據,初於交趾支那 (Cochin-China)的南端,以移往湄公河三角洲地帶,(遺址在大部分散於此),再後逐漸擴展到現在的柬埔寨和越南。 《梁書•扶南傳》說:“在日南群之南,海西大灣中,去 日南可七千里,在林邑西南三千餘裡,城去海五百里,有大江廣十里,西北流東入於海。其國輪廣三千餘裡,土地洿下而平 博。”依學得考證,其中所說里程固不足據,而方位可取。海西大灣即指暹羅灣,大江應指瀾滄江下游的湄公河,自 西北流,東南入海。依柬埔寨馬德望省一出土碑銘說,最早的都城梵名為“毗 名耶馱補羅”(Vyadhapura),意即“狩獵者之城”。 《新唐書》卷二二二下扶南傳說:“治特牧城,俄為真臘 所並,益南徒那城。”特牧城經學者考證即耶馱補羅,大約在現在的波羅勉首巴南附近。最後都城那城,梵文為“新城” (Navanagara)之義,在今安波利(Ankor Borei,可能為梵語Nagara-Puri的音訛)。不過關於古代扶南的位置及都城的居,有幾種不同說法, 至今尚難確定。 (1.扶南國的位置,杉本直治郎著《東南亞細亞史研究 Ⅰ》,第3680-369頁,根據以前學者比較,有多種不同主張。2.許雲樵著《南洋史》,第73-74頁。)
上引《晉書》及《梁書》扶南傳,說南有外國人,或南有 徼國人“事鬼神者”混填,夢神賜弓,詣神祠,可證知混填來自印度婆羅門種姓,為婆羅門教徒。神祠即指婆羅門廟。但無法確定來自印度何地,可能為南印度人。混填至扶南為王,是印度人拓殖東南亞的萌芽時期。
公元1世紀初,中印兩國交通和商業的聯繫,已經非常頻 繁,東南亞介兩國海上交通所經之地,深受中印兩大文化的熏染,印度移民直接帶給東南亞的宗教文化,影響最為深遠,而中國祇是通過使節往還及經濟通商交 流,影響大遜。
在公元前,印度與東南來已有緊密的商業聯繫,印度人對 東南亞區域主具備了較多的認識。 (關於印度人對東南亞的認識,在《羅摩衍那》(約完成 於公元前二世紀,而最古部分於公元前六世紀)史詩中,即記有東南亞的地名“金銀島”(Yavadvipa ) ,據學者與為爪哇及蘇門答臘;另一地名為“金地” (Suvmadvipa)。)斯里蘭卡《大史》記載,公元前三世紀,阿育王派遣傳教師中,就有蘇那鬱多羅兩位長老至“金地”傳教。公元後,印度移民開始大規模擁入東南亞,原因有二: 一、商業活動,遠在紀元前,印度與地中海就建立了商業關係,印度人把東南亞出產的香料、共同金、寶石等,轉運到西方,賺取豐厚的財富。二、宣揚宗教。印度是一個宗教傳教傳統非常濃厚的國家,公元前一千多 年雅利安人創立了婆羅門教;公元前六世紀又出現了佛教。古代印度至東南亞的移民,其中有一部他是虔誠的僧侶和 教徒,他們背井離鄉,拓殖異域,具有不畏艱苦犧牲殉道的精神,熱忱宣揚宗教,印度文化由是遍布東南亞各國。印度的宗教隨移民傳入東南亞,先是婆羅門教,然後是佛 教。
混填至扶南為王,大約在公元1世紀下半葉,其繼承者諸 王,傳至盤況年90餘乃死,必為二世紀時人;其後三年,範蔓為王,約有半世紀之久;至朱應、康泰使扶南時,已是三世紀上半 葉,為範旃或是范尋在位的年代。據《梁書》卷五四中天竺傳說:“吳時(公元 222-280)扶南王範旃遣親人蘇物使其國。從扶南發,投拘利(關於“投拘利口”,列維( Levy)考為巴利語《彌蘭王問經》中的投拘利 (Takola);但亦有考“投”作動詞用,“拘利”為地名,因《水經志》卷一引《扶南土俗》本作“拘利”。)口,循海大灣中,正西北 入,歷海邊數國,可一年餘到天竺江口,逆水行七千里乃至焉。天竺王驚曰:'海濱極遠,猶有此人。'即呼令觀視國內。乃差陳、宋二 人以月支馬四匹報旃,遣物等還,積四年方至。其時吳遣中郎康使扶南,及見陳宋等,具問天竺土俗云雲。”據學者依 中國史籍考證,康泰等奉使扶南,不會遲於公元231年,經歷國家眾多,為時甚久,得知範旃遣蘇物使天竺,及見東宋於扶南,而問天竺土俗,約在 245年。伯希和推範旃在位之年,介於230至245年之間;範 尋在位當不出240至289年之間。 (1.伯希和《扶南考》,馮承鈞譯譯,收在《續史地叢 考編》,第42頁。2.《南洋史》卷上,弟76頁。)
自公元287-357年間,扶南似乎多年陷於混亂,中 國史籍缺乏記載,關於宗教亦不得而知。但從當時東南亞其他國家片斷記載的佛教情形,以及山土 的碑銘,可猜想有佛教的存在。例如吳赤烏十年(247),康僧會從交趾(現在的東 京)來華;他是康居人,他的父親因與交趾貿易,由印度而移住交趾。後來康僧會於交趾出家,學習三藏。 (靜谷正雄:《扶南佛教考》,第15頁。)《太平禦 覽》卷七八引康扶南土俗說::“扶南之西南有林陽國,去扶南七千里,土地奉佛,有數千沙門,持戒六齋日,魚肉不得入國。”林陽國位置,有人考為 緬甸勃朗,或緬甸中部;亦有人說或是現在泰國的邦德。 (許雲樵:《南洋史》卷上,第92頁及216頁。)在 福康村(Vocanch ,今越南芽莊地區)出土古代林邑(192年建國)的梵文碑銘(200-250頃),為佛教文件,字體屬於南印度的一種,暗示室利摩羅 (Sri Mara)是當時佛教的護法者,梵語文為宮庭通用語文。芽莊在一個時期是佔婆的國土,但也有人認為室利摩羅隸 屬扶南。 (1.DGEHall:History of South East Asia,第27頁。2.《扶南佛教考》,第15頁。)
扶南王名每冠以範姓,如範師蔓、範旃、範尋,學者考為 梵文跋摩Varman一字略音,為當時南印度若干統治者之王號,後亦為東南來若干王朝所採用。
扶南國開始全部印度化,是在公元四世紀末及五世紀初。公元357年,扶南王竺旃,曾向中國奉表獻馴象。竺旃檀王或無嗣,歿年地可考。約五四扶南傳說: “其後王憍陳如本天竺婆羅六門也。有神語曰:'應王扶南'。憍如心悅,南方盤盤(Pranpuri)。扶南人聞之,舉國欣載,迎而立焉。復改制度,用天竺法。”盤盤國是當時暹羅灣附 近的印度化國家之一,憍陳如是來自印度的婆羅門,在盤盤宮庭中很在勢力,他可能利用自己的地位,到達扶南為王,至此扶南愈加印度化了,且提倡信 仰婆羅門教。
憍陳如的後裔,有持梨跋摩曾於公元434、435、 348年,遣使向中國獻貢。越南南圻發一碑文記載:求那跋摩(Gun! avarman)王謹獻與印度神毘濕奴(印度三大神之一的守護神)之靈廟者據考此求那跋摩確是憍陳如的後裔,治國約於公元五世紀中葉或稍後。 (姚枬、許鈺編譯:《古代南洋史地叢考》,第139 頁。)
《南齊書》卷五八扶南傳記載:“宋末、扶南王姓憍陳 如,名闍耶跋摩(Jayavarman),遣商貨至廣州;天竺道人那伽仙(Nagasena)附載欲歸國,遭風至林邑,掠其財物皆盡;那伽仙間道得達扶南。”其 後,闍耶跋摩王於永明二年(484)遣天竺道人釋伽仙向中國上表,文說:“臣前遺使齎雜物行廣州貿易,天竺道人釋那伽仙於廣州, 因附臣舶,欲來扶南。海中風漂到林邑,國王壓臣貨物,並那伽仙私財。具孫其從中國來此,仰序陛下對聖德仁治,詳議風化,佛法興顯,眾曾 殷集,法事日盛……是以臣今遣此道人釋那伽仙為使上表,問訊奉貢。”又說:“……謹附那伽仙併其伴口具啟聞,伏願愍所啟。並 獻金鏤龍王坐像一軀,白檀像一軀,芽塔二軀……”
那伽仙到了建康(今南京),《南齊書•扶南傳》有說: “那伽仙詣京師,言其國俗事摩醯首羅(大自在)天神,神常降於摩耽山,山氣恆暖,草木不落其上。”《梁書》卷五四扶南傳說: “俗事天神,天神以銅為像,二面者國睥,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兒,或鳥獸,或日月。”
由以上引文,可知當時扶南信奉印度摶去的婆羅門教,崇 拜大自在天神,《梁書》所說,即是摩醯首羅天神及其侍者之像,婆羅門教被定為國教。但我們也應注意,當時扶南業已奉行佛教,因表文為一位 出家人所齎呈,文中多言佛法之意,交且又獻貢佛坐像一軀,白檀佛像一軀,佛教牙塔二軀,這都可證明那時扶南有佛教的存在。
再從其他文獻記載,也可證明當時扶南有佛教信仰,但不 及婆羅門教的盛行。 《法苑珠林》卷十四說:“齊建元(公元 479-482)中番禺毘耶離寺有扶南國石像。”(《大正藏》第53卷第388頁中)闍耶跋摩在位時(公元484-514),有扶南國兩位僧人至中國譯 經、依《續高僧傳》卷一所記:
“僧伽婆羅梁言僧養,亦云僧鎧,扶南國人也。幼而穎 悟,早附法律,學年出家,偏業《阿曇論》。聲榮之盛有譽海南。具足已後,廣習律藏。勇意觀方,樂崇開化。聞齊國弘法隨帕至都, 住正觀寺……天監五年(公元504),被敕徵召於楊都壽光殿華林園正觀寺、占云館、扶南館等五處傳譯,訖十七年。都合一十一 部,三十八卷,即《阿育王經》、《解脫道論》等是也……普通五年(公元524)因疾卒於正觀,春秋六十有五。”(《大正 藏》,第50卷,第426頁上。)
 《僧伽婆羅傳》中又附記:
“梁初又有扶南沙門曼陀羅(Mandra,亦作曼陀羅 仙Mandrasena)者,梁言弘弱。(公元503年)大齎梵本遠來貢獻,敕與婆羅共譯《寶雲》、《法界體性》、《文殊般若經》三部,合一十一卷。雖事傳譯, 未善梁言,故所出經文多隱質。”(《大正藏》,第50卷,第426頁中)。上舉三部經只是扶南所獻梵本一部分的翻譯。不家僧伽婆羅譯出的,依《歷代三寶紀》卷十一所說: “其本並是曼陀羅從扶南國齎來獻上”(《大正藏》,第49卷,第98頁下) ,有如上經論:
  《阿育王經》十卷
  《孔雀王遼羅尼經》二卷
  《文殊師利問經》二卷
  《度一切諸佛境界智嚴經》一卷
  《菩薩藏經》一卷
《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密經》一卷
  《舍利旨陀羅尼經》一卷
  《吉祥經》一卷
  《十法經》一卷
  《解脫道論》十三卷
  《阿育王傳》五卷{@@page@@}
僧伽婆羅及曼陀羅二人,都是扶南國僧伽,在闍耶跋摩王 時來中國譯經,並由扶南國持來多種梵文佛經獻上,這些事實都可證明當時扶南同時盛行信仰佛教再從僧伽婆羅與曼陀羅所譯出的經典扌看,是梵文系大乘 經論佔最多。只有一部《解脫道論》屬巴利語上座部佛教系統。 《解脫道論》為公元一世紀頃優波底沙 (Upatissa)造,作者為巴利語佛教傳燈祖師之一,全論有十二品,論術解脫的要道,亦為覺音《清淨道論》的先驅。由所譯經典的內容推知,當時扶南信奉的佛教,是印度傳 入的大乘佛教佔優勢;如《文殊般若》、《文殊問經》、《度一切佛境界智嚴經》等,都含有般若中觀的思想。 (詳見《扶南佛教考》,第19-23頁。)
依《梁書》卷五四扶南傳記載,闍耶跋摩死於公元514 年,庶子留陁跋摩(Rudravarman)殺嫡弟子自立。公元519年,留陁跋摩王遣使向中國獻天竺旃檀佛瑞像 等。 539年王最後的使者來中國,說扶南有佛發,長一丈二 尺。梁武帝詔遣釋雲寶(伯希和《扶南考》,第43頁。考 《南史》卷78,轉錄《梁書》之文,雲寶作曇寶,則其梵文似非Megharatna(雲寶),應為Dharmaratna(曇寶),伯希和庥 曇寶為是。)隨扶南使者歸國,往迎佛發。
真諦三藏法師,後來亦由扶南迎來中國,或於引事有關。 《續高僧傳》卷一拘那羅陀傳:“拘那羅陀 (Gunarata),陳言親依,或云波羅末陀(Paramartha),譯雲真諦……本西天竺優禪尼國人……大同中(公元535~545)敕直使張泛等,送扶南獻使 國,仍請名德三藏大乘諸論雜華經等。真諦遠聞行化儀規聖賢,搜選名匠惠益民品。彼國力乃屈真諦,並齎經論……以大同十二年(公元 546)八月(馮秉鈞:《中國南洋交通史》,第36頁註12:“大同十二年四月改元中大同,則大同十二年元八月,年月必有一誤。”)十五日達於南 海。沿途所經,乃停兩載。以太清二年(公元548)閏八月始屆京邑。”( 《大正藏》第59卷,第429頁下)。伯希和、馮承鈞等,都認為雲寶或隨張泛同行。 (1.《扶南考》,第43頁。2.《中國南洋交通史》 第36頁註11。)佛發與真諦所齎來的經論同抵達南海郡。
《歷代三紀》卷十一及《續高僧傳》卷一,都記錄真諦帶 來中國的經論,如全部翻譯的話,共二萬餘卷,“多是震旦先所未傳”(《大正藏》第49卷,第99頁上)。真諦所譯,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為其中少部。可證知當時扶南為東南亞強大的文化國家,佛教亦流行, 存有自印度傳來豐富的梵文佛典。
《續高僧傳》卷一真諦傳,附記有扶南國須菩提 (Subhti),於揚州至敬寺,為陳主(公元557-581)譯大乘《寶雲經》八卷。這與梁時曼陀羅所譯的七卷,兩者少有差異,而大體一 致。 (《續高僧傳》卷一附於拘那羅陀傳,《大正藏》第50 卷,第431頁上。)
真諦三藏停滯扶南的期間,為留陁跋摩王在位,此王佛教 甚為護法。而且依扶南自身的資料已獲證實,即在南圻巴蒂 (Bati)的塔普羅(T'a prohm)寺境內,有一梵語碑文,殘留十一偈,而第七偈以下很難解讀。幸第三偈和第五偈中,知當時立此碑文的國王即留陁跋 摩,其父王即闍耶跋摩,這正與中國的正史記載一致。其中第六偈表示留盅跋摩王歸依三寶為優婆塞,證知王乃 一虔誠的佛教徒。第四偈記王“非為實現王權的義務,而為此世界的人實現 為善的意向,”及“正法的虔誠信奉者。”這塊碑文,似為紀念寺院的興建者。再從該碑後面二首讚佛的內容看,學者們雖無法決定此時 的佛教為大乘或小乘,但可斷定富有大乘的內容。 (1.《扶南佛教考》,第27-28頁。2.《古代南 洋史地叢考》,第139頁。)
綜上所述,扶南國初興於公元一世紀頃,至公元五、六世 紀國勢達於鼎盛,前後歷五百年,為東南亞大強國,也是最先和最重要的一個印度化的國家。在宗教方面,先是信奉婆羅門教,後來佛法亦同樣盛行, 而且為佛教的重要中心。
中國史籍中,自留陁跋摩以後不再記扶南王名。約在540年以後,扶南國都為真臘所攻陷,淪為屬國, 扶南至此式微。其王系仍延存若干年,七世紀初還遣使至中國朝貢。公元627年,扶南完全為真臘兼併。 (崔貴強編著《東南亞史》,第29頁,第58-59 頁。)

第二章 真臘時期的佛教
  (公元550~802年)
真臘(Chenla)一名的由來,至今尚未能考定確當 的說明,亦不知其對音,但常為中國人於公元六世紀至十三世紀所說之吉蔑或柬埔寨。真臘國名,最早記載為《隋書》卷八二真臘傳,先是扶南 的屬國,後來兼併扶南。
本章所要討論的,是自公元六世紀中期至八世紀後期之 間,大多依據中國史籍片數記載,或柬埔寨出土的碑銘,記敘真臘國印度化及宗教的情形。
大約在公元550年前後,扶南國王留陁跋摩逝世後,當 時在扶南北面的真臘,據眉公河中下游,最早以巴沙克(Bassak)為中心,領土包括今柬埔寨北部及老撾南部,本是扶南的屬國,趁機舉兵背叛,兼併了扶南東境,日 漸強大起來。當時統治真臘的是兩兄弟,據吉蔑碑文(公元604) 說,真臘戰勝扶南,在550年前後,波婆跋摩一世(Bhavavarman Ⅰ,公元550-600)在位,而指揮戰役者,似為王弟質多斯那(Citrasenas Mahendra varman,公元600-615)。 (馮承鈞:《中國南洋交通史》,第130頁註2。)
《隋書》卷八真臘傳說:“真臘國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 屬國也,去日南郡將行六十日,而南接車渠國,西有朱江國。其王姓剎利(Ksatriya)氏,名質多斯那。自其祖漸已強 盛,至質多斯那遂扶南而有之。死,子伊奢那先(Isanasena,那Isanavarman)代立,居伊奢那城(Isanavarman)。”
這段引文內末提到波婆跋摩王,但在文末指出於大業十二 年(公元616),(原文大業十三年,恐為十二年之誤。)真臘曾遣使人貢,本傳所記,似為貢使之語。便由柬埔寨碑文得知,598年波婆跋摩王尚在位;其弟 質多斯那在何年登位,沒有記載。質多斯那即位後,稱摩醯因陀羅跋摩(Mahem- dravarman),死於615年。由其子伊奢那先繼承,大業十二年遣使入貢中國,當即伊 奢那先在位之年。質多斯那統治期時,征服了下孟河流城(Lower Mun Valley)。至貞觀(公元627-649)初,伊奢那先大事擴張疆 域,征服了斯頓仙(Stung Sen)流域的無毀城(Anindi-tapura),建軍新都名毘耶馱補羅(Vyadhapura ),殆即《隋書》奢那城。 (崔貴強編著:《樂南亞史》,第60頁。)此伊奢那城 亦是七世紀時玄奘《西域記》卷十所記之伊賞那補羅國((Isanapura,在三摩呾吒Samatata條),即指柬埔寨。沙畹 (Chavannes)曾譯《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將此文與柬埔寨碑文對照,而證明公元626年柬埔寨在位國王,即伊賞那跋摩( Isanavar man)。(馮承鈞:《史地叢考續編》,第35頁,49頁。)
真臘兼併扶南,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王位的爭奪,留盅 跋摩因是庶子殺嫡弟而取得王位;波婆跋摩雖不知與留盅跋摩有何磁系,但已確知不是闍耶跋摩之子。在維爾坎特(Veal Kantel)有一碑文,曾記波婆踴摩有一姊,著錄其父名毘羅跋摩(Viravarman)。而毘羅跋摩未做國王,所以有人考訂,波婆跋摩不特為一 侵略之人,或且用暴力奪得政權。 (1.馮承鈞:《史地叢考續編》,第26-27頁。 2.《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07頁。)。二是可能與宗教信仰有關,因為留陁跋摩歸信佛教,而真 臘統治者都信奉婆羅門教。義淨的《南海寄歸內法傳》卷一曾記:“南至占波,卻是 臨邑,此國多是正量,少兼有部。西南一月不動聲至跋南國,舊雲扶南。先是裸國,人多事天,後乃佛法盛流。惡王今並除滅。 回無僧眾,外道雜居。”據埃利奧特考證,惡王即指波婆跋摩。因為波婆跋摩及質多斯那都信婆羅門教,佛教曾受到迫 害。 (1.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第108頁。2.《印度支那文明》,第107頁。3.陳正祥:《真臘風土記的研究》,第21-22頁。)
真臘信奉婆羅門教,但佛教亦流行。 《隋書》卷八二真臘傳說:“近都有陵伽缽婆山 (Lingaparava),上有神祠,每以兵二千人守衛之;城東有神名婆多利(Bhadra),祭用人肉,其王年別殺人,以夜祀禱,亦有守衛者千人,其敬鬼 如此。多奉佛法,尤信道士(道士指婆羅門);佛及道士,並立像於館。”《舊唐書》卷一九七真臘傳亦說:“國尚佛道及天神,天神為 大,佛道次之。”真臘的宗教,婆羅門教盛行,尤以祭濕婆神為多;佛法亦盛行,但為大乘;此外亦有祖先精靈等祭拜。 《隋書》所說伊奢那城,其廢墟三漢比利吉 (Sambor Prey Kuk),在現在的磅通之北27千米。陵伽缽婆意為“性器之山”,在今日老撾南端湄公河西 岸,山名佔巴索(Cham Pasak),高1,397米,山頂上有一天然巨石,形似祭奉之陵伽。真臘最初的都城,即建於此山麓。婆多利似為Bhadresvara之音譯簡稱,指濕婆 神種種的塑像及標名。奉祭婆多利時,且用人肉供犧牲。 (原在公元第四世紀,占城王跋羅跋摩(Bhadra- varnam)所建美山(Myson)神殿,即奉祭王家陵伽。柬埔寨王Shreshtha-varnam在Champasak戰勝佔人之後,可能沿用此名(見《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06頁)。)
伊奢那先在位約為公元611-635年,繼承者為波婆 跋摩二世(Bhavavarman Ⅱ,公元636-656)。此王曾正式將婆羅門教的濕婆神定為國家信仰的宗教,但 仍繼續信奉毘濕奴,所謂二神一體的崇拜,稱為訶利羅(Harihara)。訶利即毘濕奴神,訶羅即濕婆神,亦即《梁書》中所記的 二頊四手或四面八手的神像。 (1.山本達郎:《東南亞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99 頁。2.陳正禪:《真臘風土記的研究》,第20頁。)此時時大乘佛教也在民間流行。
到了闍耶跋摩一世(約公元657-681)時期,真臘 的領土範轉又擴大了,南方包括暹羅灣沿用岸,北邊與南詔相接,在下湄公河流域伸展到佔巴寨(Champ Bassac )一帶。自波婆跋摩建國至闍耶跋摩一世,真臘在過去扶南的領土 上,更為鞏固和強大。因為國王們都信奉婆羅門教,在伊闍那城建造了許多婆羅 門教神廟,廢墟至今仍然存在,還留下了不少煉磚與塑像,含有濃厚的印度文化素質,亦揉雜了土著孤特徵。 (1.《印度支那文明》,第109頁。2.陳正祥著 《真臘風土記的研究》,第22頁。)闍耶跋摩一世在位時,將都城從伊奢那城遷至巴塞安德(Prasat Andet),即現在的磅通之西北二十千米處,接近大湖。
闍耶跋摩一世去世後,因無子嗣,國家有一段時期陷於混 亂,部屬叛離,分裂成許多各自為政的小邦。約在公元八世紀初,真臘分裂為二國。據《新唐書》卷二二二下真臘傳載:“神龍(公元 705-706)後分為二半,北多山阜,號陸真臘;半南際海,饒陂澤,號水真臘。半水真臘地八百里,王居毘耶馱補羅。陸真臘 或曰文單,曰婆鏤,地七百里,王號笪屈。”水真臘據有扶南的舊境,都毘耶友誼補羅(Vyadhapura, 今安哥波利Angkor Borei),疆域包括今日柬埔寨及上湄公河三角洲地帶;陸真臘據有真臘舊境,都三波(Sambor今巴塞Bassac境內),包括今日湄公河中游及丹里克 (Kangrek)山脈以北的位置。
水真臘後又分裂為若干小邦,其中以三波城 (Shambhupura,湄公河上的Sambor)為最大和最重要者,公元716年由普希迦羅沙(Pushkaraksha)所建。陸真臘比較安定。到了八世紀下半葉,水零點臘陷入混亂。爪哇的岳帝王朝興起,勢力及於馬來半島及中印半島沿 岸,曾於774年及787年侵襲占城沿海之地,並且降服真臘,佔據真臘南部沿海很多地區。至公元802年,闍耶跋摩二世(Jayavanman Ⅱ,公元802-850)將二國復歸統一,服離爪哇羈絆,創立安哥(Angkor)王朝。
真臘在征服扶南後,繼續承受了印度文化及宗教。他們崇拜濕婆神,實際上以之為國教;大乘佛教亦廣被信 奉,情形與扶南時代略同。此時期中吉蔑人的藝術風格,幾乎完全模仿印度,就現在 的遺跡來看,有如下的特徵。
一、塔普羅式(T'a phnom),在公元六世紀末至七世紀初。這多半是代表扶南末期的藝術,因真臘初期征服扶南北部 的領土,恐扶南國王遷都至塔普羅。在安哥普利發現的雕像,包括婆羅門教神像及佛像,顯示 與印度藝術有很深的關係,其中也有為後來安哥藝術前驅的傾向。
二、三波比利古式,約在公元七世紀上葉。此時期含有三群的寺院遺跡,推為零點臘最初建都奢那城 時的宗教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用煉磚造成,圓柱用石材,刻有豐富的雕像及 花輪等,也受到印度藝術的影響。
三、波利敏式(Prei Kmeng)及磅拍式(Kompong Prah),自七世紀下半葉至八世紀。建築物與前代無多變化,但花輪增加葉飾。雕像多屬凡庸,只有一件精作,即毘濕奴與濕婆二神一體 的訶利訶羅神像。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1-112頁。)
碑銘及門柱的刻文,是記載國家製度和歷史的主要資料, 但更多碑文是記述宗教的情形。主要宗教是婆羅門教,為訶利訶羅混合的信仰。濕婆的信仰中,常以石雕的男性生殖器為崇拜的名勝徵。至於佛教,只發現一塊碑文上,說有少數的佛像及兩位比 丘。如與扶南時期佛教盛行相比,則似有不及。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2-113頁。)

第三章 安哥時期的佛教
  (公元802-1432年)
  第一節 安哥時期的佛教
耶跋摩二毒性是安哥王朝的開創者,柬埔寨國家傳大的英 雄。碑銘說他“來自爪哇”,這可能是說,第八世紀後葉中, 爪哇岳帝王朝興起,勢力達於馬來半島及水真臘沿岸地區,並使真臘降服為屬國,闍耶跋摩二世被俘或流亡。在一碑銘中,說到柬埔寨屬爪哇所統治,闍耶跋摩二世建 立一個新王制。這表示柬埔寨已經成為獨立國家,不再是屬國了。 (Eliot:Hinduism and Buddhism Ⅲ第109頁。)
闍耶跋摩二世從爪哇回到了真臘,他逐出爪哇的努力,脫 離爪哇屬國的關係,努力統一了全國。他在位四十八年,初定都因陀羅城 (Indrapura),在今日的磅湛(Kompong Cham)之東;後又遷到又湖的北區,營造訶利訶羅拉耶(Hariharalaya),地近今日的暹粒,建設水利,開拓土地。最後在摩醯因陀山(Mahendraparvata, 今古連山Phnom Kulen,約在安哥東北三千里)建都,正式即位。他曾招請一位婆羅門僧侶希蘭耶陀摩 (Hiranyadama),至王廷主持宗教儀式,以便解除爪哇王朝精神的不縛,成為真正的獨立王國。他在古連山頂上建造神殿,奉祭陵伽,以像徵王權。待他在大湖地區統治鞏固之後,又再將都城遷至訶利訶羅 拉耶平地。他是興建安哥藝術的第一位國王,展開了吉蔑民族歷史上 最輝煌的時代。
闍耶跋摩二世死後,諡號“最高的君王” (Paramevara),此名為濕婆神尊稱之一,柬埔寨“王即神”(Devaraja)的崇拜自此王開始。 (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6頁。2.《東南亞 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83-84頁。)
其子繼位為闍耶跋摩三世(公元850-877),再後 由一位旁系血統繼承,名為因陀羅跋摩一世(Indravarman  Ⅰ,公元877-889)。兩人都以訶利訶羅拉耶為都。因陀羅跋摩一世時擴大了領土,比今日柬埔寨國境為大。他關心水利,建造蓄水池及開鑿運河,供旱季時灌溉用 水,使安哥地區經濟獲得進一步的發展。 879年他在羅盧奧斯(Roluos)附近,為闍耶跋 摩二世及他的祖先造了六座磚廟,即今日普利科廟(Preah Ko)的廢墟;其次在881年,用石村建造巴肯廟(Bakong),安奉王家陵伽。上面所造的神廟,至今仍保存三座,是安哥時代早期的建 築物。 (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7頁。2.《柬埔寨著 名的歷史遺產——吳哥古蹟》,載《考古》1972年第3期。)
因陀羅跋摩一世的兒子耶所跋摩 (Yasovarman,公元889-900),是一位英明之主。在位期間,武功極盛,版圖遼闊。他擊敗了占城的侵擾,又將國都向西北推移十多千米,在 地勢較高的巴肯山麓建造新城,稱為耶所達羅城(Yasodharapura),每邊長四千米。他最大的成就,是在新都城開鑿東池(Eawt Baray),長七千米,闊二千米,貯蓄古連河的流水,充足水源,供都城及灌溉農田。
耶所跋摩王是一位宗教折衷主義者。他在東池的南岸,分別建造暹婆教派、毘濕怒教派和佛教 的僧院。在他即位之後,於國內各地近古蹟之處,不分任何宗派, 建築同名的僧院。他留存下來的碑文,曾傳有僧院的規則。僧院中有僧長一人,統管教徒,僧長達須具備豐富的學 識,有五十個奴隸為屬,僧院招待旅行者住宿,實行醫藥施療,但禁住女人。此時期奉行的佛教,被認為是大乘佛教。 (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18頁。2.《東南亞 細亞的宗教五政治》,第84頁。)
羅闍因跋摩(Rajendravarman,公元 944-968)在位時,在東池中央,建造了一新的塔廟,稱為“東彌朋”(East Mebon)。第十世紀下半葉,安哥王朝的政權,實際操縱在婆羅門貴 族手裡,當時執政的婆羅門為耶若婆羅訶(Yajnavaraha),權力很大,他在王城東北二十千米處,用紅沙岩建造一摩非常精美的班台斯利神廟(Ban- teay Srei)。婆羅門是知識分子,王室外顧問,執行宗教祭祀,與王室 外關係密切。 (陳正祥:《真臘風土記的研究》,第24頁。)
此後國家陷於衰微和內戰,至公元第十一世紀上半葉,蘇 利耶跋摩一世(Suryavarman Ⅰ,公元1002-1050)在位,勵精圖治,恢復了國家的安定,並賂西孟族人中心地的羅斛(Lop Bori)推進。此外他在大湖(Tonle Sap或Great Lake)之西,利用未耕地,執行開拓殖民。同時設立宗教團體,建造僧院,建設村落,開墾土地、水 利工事等。此王特別留心於佛教,排斥其他宗教,他死後諡號為“趣 向涅槃者”。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20頁。)原是羅闍因陀羅 跋摩二世興建的非米阿納卡神殿(Phimeanaksa),至蘇利耶跋摩一世時重新修建完成,供王室祭祀之用。
蘇利耶跋摩一世的兩個兒子前後繼承王位(兄為 Udayadityavarman,1050-1066;弟為Harsha-varman,1066-1080。),建造了西池(Weat Baray),面積比東池更在迄今可蓄水,用於灌溉。在西池的中央,建了西彌朋(West Mebon)塔廟。又在王宮的南側,建築巴普昂廟(Baphuon),有 銅塔一座。
當時有一婆羅門名提婆迦羅(Divakara或 Divakarapandita),曾連續把持政權三十年,擁立數字國王登位。到蘇利耶跋摩二世(公元1113-1150)時,國王 又再擴張,東到占城,南臨暹羅範圍內,西鄰蒲甘,北連老撾,皆司安哥統治,是為吉蔑人文明最隆盛時期之一。他在位期間,最令人注目的建築是一座十分雄偉精巧的安 哥寺(Dngkor Yat),這是他偉大的傑作,後來又經過三百多年不斷的增建,成為柬埔寨藝術最高的成就。寺中不供陵伽,而是安置毘濕奴神像,象徵神王。他逝世後,那裡成為他葬身的靈廟。
蘇利耶跋摩二世死後,國家又發生動亂。不久,王位由一兄弟繼承,名達朗因陀羅跋摩二世 (Dharanindravarman Ⅱ,公元1150-1160)。或因他的信仰,民間佛教盛行。他的妻子珠陀摩尼(Chudamani)公主,公開傾 向於大乘佛教。該王首先轉變了王室的宗教信仰。 (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29頁。.2.《真臘 風土記的研究》,第27頁。)
公元1177年,占城艦隊攻陷安哥,殺死篡位者。 (達朗因陀羅跋摩Ⅱ之後,1160年,子耶所跋摩二世 Yasovarman Ⅱ繼位,大約1165年被一權臣Tribhuvanadityavarman所篡。)珍閏達朗因陀羅跋摩二世的兒子,從占城攻打回國自立為王,以四年時間,終擊退占城侵略 者,於1181年,被擁立為王,這就是著名的闍耶跋摩七世(Jayavarman Ⅶ,公元1181- 1219)。 1190年,占城王來攻,再被擊敗。 1203年兼併占城,北方達到現在的永珍,西面再領湄 南河下流廣大的地域,以及控制馬來半島的北部。其領土的遼闊,為安哥王朝最強盛時代。
闍耶跋摩七世在位四十年,他的一個功業,是在全國建築 醫院102所,旅人驛站121所,整修從王都至各州城的道路。從碑文上得知。像他的父王一樣,他是一位虔誠的佛教信仰者。他們兩位王妃,也都是熱心的佛教徒。他以極高的熱忱建築佛寺,使大乘佛教普及盛行,尤其在 建築藝術方面,是安哥文化最輝煌燦爛的時期。他在1186年,於東池西南為母冥福建造塔普隆寺 (Ta Prohm);1191年,為父冥福建造普拉坎寺(Preah Khan),在此寺東面掘一蓄水池,中央建般寺(Neak Pean);又王都的近郊建班蒂克提寺(Banteay Kdei),在其他地方建班台乍瑪寺(Banteay Chmar)等。最後他開始經營安哥城(Angkor Thom),城牆及城門都用巨石砌成,全長十二千米。在城中央興建了著名的巴戎寺(Bayon),包括五十 四座石塔,中央的主塔高四十三米,供有佛陀坐像,其背後有那伽(龍)護衛;又每一座石塔四面皆雕有佛像。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31頁。)這些,在《宋 史》卷四八九及《真臘風土記》中,都有詳細的描述,在下節文中還要說到。
闍耶跋摩七世因受佛教的影響,對人民仁慈,關心社會福 利。他興建的醫院,從留存的碑文來看,建有供奉藥師如來的 殿堂;在巴戎寺多數的古塔上,四面雕刻的聖像,被認為是觀世音菩薩像,因此觀音的信仰非常盛行。由於國王信奉佛教,妝時安哥可以說是以大乘佛教為中 心,佛教獲得迅速的發展,佔盡優勢。但婆羅門教並未受到歧視,當時婆羅門教僧侶依然在宮廷 任職。一碑文說明闍耶跋摩七世從緬甸召來一個婆羅門為王室外 祭司,並在以後繼承的兩位王中,擔任同樣的職務。 (1.同上,第131-132頁。2.《東南亞細亞的 宗教與政治》,第84-85頁。)
闍耶跋摩七世在登位時已五十多歲,約1219年頃死, 死後諡號“偉大最高的佛教徒”。
闍耶跋摩七世去世後的二百多年,安哥王朝中漸漸式微。先是占城叛離,接著是單馬令 (Tanbralinga,後來的六坤)。泰國的日漸強大,對衰落中的安哥王朝尤具威脅。公元1225年,宋趙汝適所撰《諸番志》卷上真臘國條 說:“真臘接占城之南,東至海,西至蒲甘,南至加羅希(Grahi)今猜耶)……其地約方七千餘裡,國都號祿兀 (Angkor)……奉佛謹嚴,日用番女三百餘人舞獻佛飯……有神曰婆多利(Bhadra),祠祭甚嚴。”可知佛教與婆羅門教同時盛行。
公元1296年,元週達觀隨便使至柬埔寨,將所見所聞 撰成《零點臘風土記》,所記為十世紀至十三世紀的情形,是安哥王朝最燦爛的鼎盛時代。關於當時宗教方面,記有三種僧籍:“為儒者呼為班詰 (Pasndita);為僧者呼為苧姑(古暹羅語稱僧人為Chau Kou);為道者呼為八思惟(此名學者解釋不一,有認為是禁慾者和苦行者Tapassin, 有認為是巫術者或妖術者)。班詰……於項上掛白線一條,以此別其為儒耳。……苧姑削髮穿黃,偏袒右肩,其下則係黃布裙,跣足。寺亦許用瓦蓋,中 止有一像,正如釋迦佛之狀,呼為孛賴(暹羅語稱佛Phra或Prah),穿紅,塑以泥,飾以丹青,外此別無像也。 塔中之佛,相貌又別,皆以銅鑄成。無鐘鼓鐃鈸與幢幡寶蓋之類。僧皆菇魚肉,惟不飲酒。供佛亦有魚肉。每日一齋,皆取辦於齋主之家,寺中不設 廚灶。所誦之經甚多,皆以貝葉疊成……國王有大政亦諮訪之。卻無尼姑……而道教者亦不如僧教之盛耳。所供無別像,但 止一塊石(按即陵伽Linga)……俗之小兒入學者,皆先就僧家教習,暨長而還俗。”“家家皆修佛事。”“每一村或有寺或有塔,人家稍 密。”
週達觀一行在1296年8月抵達安哥,停留大約十一個 月。 《真臘風土記》一書,為研究柬埔寨中古史最珍貴的資 料。所記宗教的情形,雖然作者對印度式的宗教欠少認識,及 記神佛之像混亂,但仍給我們一個大概的輪廊。可知當是柬埔寨的宗教,仍對婆羅門教及佛教為主,而佛 教卻更為盛行,深入民間農村。
其中值得注意的,所記僧人的生活,只供釋迦佛教,不供 其他諸佛菩薩像,可見這時柬埔寨的佛教,似已從大乘佛教信仰轉變為南傳佛教信仰。這從其他幾件事情,也可獲各證實。
柬埔寨的佛教,由大乘佛教轉變為南傳佛教,並沒有確實 歷史的記載,無法可知中南傳佛教是怎樣傳入的。不過時間大概不出公元十三世紀後葉至十四世紀初葉。因為從公元十二世紀至十四世紀,首先是緬甸孟族的僧 人,因為從公元十二世紀至十四世紀,首先是緬甸孟族的僧人,從斯里蘭卡引進僧團,推行佛教改革;十三世紀後葉泰國也引進斯里蘭卡佛教。
約在公元1277年,泰國有一碑文記載,泰可泰坤藍甘 亨王(Kum Ramkamheng,元史稱敢木丁,公元1277-1377),造寺供養來自六坤的僧王。當時六坤屬於室利佛逝血統的馬來統治;而斯里蘭卡佛教 傳入六坤,是在公元1256年以前。據泰國佛教史記載,有一位斯里蘭卡羅畝羅論師,從蒲甘 遊化至六坤(當時稱丹眉流),成立了斯里蘭卡僧團,甚為發達,後來傳入泰國及柬埔寨。 (陳明德:《泰國佛教史》(泰文)第9及第10節。)
至於傳入柬埔寨的結果,則沒有記載。
到了公元十四世紀,東南亞印度化國家中,石碑已很少再 用梵文。佔婆最後的梵文石碑是1253年,柬埔寨最後的梵文石 碑是在安哥東北迦苾拉城(Kapilapura)出土的,時間約在1330年代。在這時期中,湄公河及湄南河流域地帶的婆羅門教及大乘 佛教,都逐漸地趨向衰亡,而代興的是自斯里蘭卡傳入的上座部佛教。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159頁,240頁。)
柬埔寨傳入上座部佛教,可能是在安哥王朝闍耶跋摩八世 (Jayavarman Ⅶ,公元1243-1295)時已經開始,因週達觀於公元1296-1297年在安哥所見的已為上座部佛教。 1295年,闍耶跋摩八世讓位與女婿,是為室利因陀羅 跋摩(Xrindravarman,公元1295-1307)。 1307年,室利因字母羅跋摩捨棄王位進入佛教出家, 讓們與一個親戚,稱為因陀羅闍者跋摩(Indra-jayavarman,公元1908-1327)。
室利因陀羅跋摩的出家,一定致力提倡上摩部佛教,柬埔 寨最早的巴利語碑文,作於1309年,作者就是室利因陀羅跋摩。這時安哥巴利語的上座部佛教已在全國發展,婆羅門教只 在宮廷中保有像徵形式而已。 (《印度支那文明史》,第240頁。又今日泰、柬、老 撾王室外的典禮儀式中,仍存有婆羅門祭師主持儀式,但已沒有宗教的力量。)
公元13400-1350年之間,老撾的法昂王(Fa Ngoun,公元1353-1373)自柬埔寨傳入上座部佛教,禮請高僧摩訶波沙曼多(Mahapasamanta)等二十二位比丘、三藏聖典、金佛像等至老撾。 (詳見本書《老撾佛教史》第1章第2節。)這可確實證 明柬埔寨在此前已信仰上座部佛教。
公元1350年以後,泰國的大城王朝已取代過去的素可 泰王朝,對柬埔寨的威脅更大,不斷向安哥侵占,據泰國歷史記載,曾至少有兩次佔領發哥:第一次是在1352年,第二次是在1394年。其後三十年曆史情況不明。到了1431年,泰人又再圍攻安哥城,柬埔寨人盡力抵 抗,由於內部叛變,王城終告示陷落,國王被殺,其子龐哈耶特(Ponha Yat,公元1432-1459)繼位。次年,泰人退出,但安哥王城面臨強敵,防守困難,於是 放棄安哥王朝,遷移至百囊奔(亦稱金邊)。
  第二節  安哥的藝術
安哥位於柬埔寨北部的暹粒省,離暹粒市北面約五千米, 距首都百囊奔約二四0千米,為公元802-1432年安哥王朝的都城。其主要的遺跡,自公元九世紀至十三世紀很多宏傳的石構 建築及精美的石刻浮雕,後來特稱為安哥藝術。公元1432年,泰人入侵精美的石刻浮雕,後來特稱為 安哥藝術。公元1432年,泰人入侵攻陷安哥,遭大肆劫掠和破 壞,此後遂遷都至南部的百囊奔,安哥從此荒蕪,雄傳壯麗的建築物漸為熱帶叢林所淹沒,竟被後代人遺忘了。十九世紀初,《零點臘風土記》被譯成法文,(《零點臘 風土記》,嘬早法文譯本出版於1819年,譯者為Remusat。)沒有人想念有這個古城的存在。直到1860年,法國有位博物學家亨利莫科 (Hernri Monkot)到安哥探險,次年發表了遊記,才揭開這被淹沒四百多年在叢莽中的古城。同時經過伯希和等學者翻譯、註釋、考證《真臘風土記》 一書,以及親往安哥實地勘察,研讀碑文,才漸了解安哥王朝過去的歷史。安哥古蹟的發現,經過清理和修復後,又重新成為舉世著 名的勝跡。
安哥遺蹟的建築群,估計共有大小六百餘座,從公元九世 紀至十二世紀,累積四百年的經營。有些建築物已經成為廢墟,有些部分仍保存完好。現在選其著名及具有代表性的建築物,簡述如下:
公元879-893年建造的羅盧奧斯,現在留存有三座 廟,是安哥王朝最早期的建築群,都是以磚為主以石為副的結構。石門上及其他附件刻有浮雕,又有石刻神像、石獅、石 牛、石蛇等。這裡有一個人工鑿的蓄水池,供灌溉之用,長寬為 3.8×3.8千米。
巴肯廟建於九世紀末,近安哥城。本是當時都城的中心,後因安哥城改建。位置變動,而變為城外南郊的一座廟。它也是以磚為主石為副的建築群,建在六十米的山丘上, 廟基為一高台,約十三米,分為五導,高台上建有五座砂岩砌成的尖塔在高台的四周有磚塔三十六座,有其上每階層各有小塔十 二個,台基每邊中央有一道階磴,噔的兩側有石獅。當時在城東開鑿一個人工池,稱為“東池”;後來在池中 心又建一座塔廟,稱為“東彌朋”(Eest Mibon),公元952年建成。這裡還有一頭用整塊巨石雕刻的石像,象身上刻有精美的 裝飾物。
班台斯利神廟,十世紀中葉建造,至968年完成。它在安哥城東北約二千米,是一座很精美的石廟。這時正是安哥藝術史上一個過渡時期,從建築的風格和方 式上看,都顯出它的特點,它既繼承過去的一些傳統,又有些創新的東西。建築材料方面,改以石為主,磚退為次要。佈局方面,開始放棄階層式的高台,而築在平地上,建築 群佈局分散而疏朗,不像以前那樣都擠在高台的各階層上。廟的中心為三座並列的塔形神祠,四周圍牆設有精巧的石 門,門上刻著十分精美的浮雕,在門楣上有三角形的撐板,雕刻為精美化麗。石刻浮雕有神像、花紋圖案,以及神話故事;在台階上安 置有獅首人身像。
非米阿納卡(phimeanakas)是“空中宮殿” 的意思,在安哥城中心稍偏北,原建築於十世紀中葉,至十一世紀初可能重新增建。現存的建築物是一座三階層的高台,台高約十二米,基部 深二十八米,寬三十五, 米。平台四周建有迴廊,都有石級可登,由平台中央可直達中 心的塗金塔。這種迴廊和塔上塗金頂,都是新出現的風覆蓋。而且完全為石結構。 {@@page@@}
巴普昂廟(Baphuon),在非米阿納卡南面約四百 米處,建於十一世紀中葉。 《真臘風土記》中“有銅塔一座”,應指此塔。據學者研究,所謂銅塔,可能是一座木塔,高達五十米, 外包以銅,便現在已損毀,僅遺留三層石砌台基及其中心的塔基四周有迴廊。台基底層深九十米,寬一二0米,高約二四米。四周迴廊壁上,刻有大量的浮雕,取材自《摩訶婆羅多》 及《羅摩衍那》兩大史詩故事,刻工精美細緻,為柬埔寨藝術的新發展。
安哥寺,普通又稱“安哥窟”或“小安哥”,是安哥地區 最偉大最傑出其不意建築物。它的位置在安哥城南面,為蘇利耶跋摩二世(公元 1113-1150)時建造。 《真臘風土記》載:“在南門外一里放,周圍可十里,石 屋數百間。”即提安哥寺而言。安哥寺是個巨大的構造,四周圍繞著河溝,闊達一九0 米,四周全長五點六千米,合十一華裡多。全部建築物,都是以石塊重疊而成。中央是一座三層式的高台,台基底部為一八七米乘二一五 米,台上築有五個尖塔,成四方形,是間一塔特高,聳立地面高約六五米。三層階台上,每層四面都有石砌的迴廊,迴廊石壁上,刻 滿著名的浮雕,據說每道迴廊長達二百餘米。其中以最低一層的浮雕最為精美。第二層迴廊四角,各建一小塔,第三層即為主塔。各層的四邊都有石雕門樓。上下層之間,都由加頂的迴廊連繫著。各層的此時期建築的創新。
安哥寺四面都有入口,各有一門,而主要入口正門則為西 門。正門築有寬敞的大石橋,跨越河溝,橋頭的月台和橋基的 台座,形成突出的大平台,兩側以石雕的九頭那伽(那伽(Naga),譯為“龍”或“蛇”。那伽柬埔寨人視同聖蛇,崇拜龍。柬埔寨有名的建築物, 如寺院、宮殿等,都以那伽為欄桿。安哥寺中央主塔中,供奉的佛陀像,就是盤坐在那伽身上,九頭(也有七頭或五頭等)蛇首昂起,形成一個屏障,成為 護衛等。)為防護欄桿,更配置許多對立或背立的石獅。過了河溝橋,即為安哥寺址外圍的兩道石砌圍橋。轉橋西面有一門,門樓壯麗,上有三塔。門橋之內,是一片大廣場。圍橋西面有一門,門樓壯麗,上有三塔。門橋之內,是一片大廣場,可容數千人。東行沿著一條長達三四七米的大道,便達內圍牆的入口。大道兩側各有一個藏書室及水池。內轉牆深二七0米,寬三四0米。經由內圍牆一個十字形平台的後邊,有三道門直通寺塔。
安哥寺的構造宏偉壯麗,規模龐大,設計均勻,精緻莊 嚴,不論寺塔、屋頂、迴廊,以及門窗、牆壁、殿柱、石階,都雕刻精美,裝飾細緻,極盡藝工的才智,達到建築藝術登峰造極的水準。迴廊上的浮雕,四邊合計長達八百米,牆壁高二米許,窗 扇門框之處,莫不滿佈優美的浮雕,都是代表柬埔寨浮雕中的傑作。由於迴廊有屋頂遮蓋,風雨不能侵入,所以石雕都保存完 好。浮雕題材是以《摩訶婆羅多》及《羅摩衍那》中的神話故 事為主,例如從西面正門進入,西迴廊的浮雕是描寫猴神助羅摩作戰的場面。南迴廊西級,是刻繪蘇利耶跋摩二世騎象領軍出陣戰爭 圖;南廊東組,是幅地獄變相圖,敘說善惡因果報應,以受苦形象佔多,善報才少。東迴廊兩面,是刻繪海中怪物攪海圖,及毘濕奴與惡魔戰 鬥情形。北迴廊是毘濕奴與天神交戰圖。也有表現當時國王和人民生活的題材。這些著名浮雕,都是屬於淺浮雕的技法,但人物生動,形 象逼真,畫面十分繁複,上下疊置,左右交連,精美絕倫,為優秀浮雕的創作。
安哥城,亦稱“大安哥”,是安哥王朝的都城,為十二世 紀後半葉闍耶跋摩七世(公元1181-1219)時所建。 (以前的安哥城可能為木柵,1181年闍耶跋摩七世登 位後,將安哥城全部改為石造。見《柬埔寨著名的歷史遺產——吳哥古蹟》一文,載《考古》 ,1972年第二期。本節取材亦多自此文。)城牆都用 石塊構成,城門成用巨石疊置,四周圍全長達十二千米,城外環繞城壕,壕上有一道廣闊的石橋,兩側各有石刻巨蛇一條,蛇皆九頭高舉,各由五十 四石巨人挽持著,形成石橋的欄桿。 (石巨人分兩邊排列,每邊各在五十四個,第一人較高 大,為一多頭神,分三層,每層頭的四面各有臉孔。其餘的石巨人,都為二點五米高。據說右為善神,左為惡魔。又在安哥城東北側的普 拉坎寺,東門口也有石人,但較小,每邊約二十七年,且時間更早。)城有五座雄偉的城門,門高約二十米,各為兩重,但東向開 二門,其他都是一門。各門築有三座石塔,每塔四面皆雕刻觀世音菩薩像,面露 慈悲含笑。城門兩側,各置一組三隻巨像的高浮雕,象鼻向地拾採蓮 花。最後闍耶跋摩七世,在都城的中央建築了重要的巴戎寺, 以及其他幾座石廟、石塔,又建築了王宮,使安哥變成一個偉大的壯觀的都城。 (闍耶跋摩七世時,大乘佛教流行,盛信觀世音菩薩。大 乘佛教觀世音菩薩的信仰,在安哥寺、巴戎寺等雕刻中,融合了濕婆神與毘濕奴神的藝術表現,所以這些建築物尖塔上的四面雕像,常被誤認為婆羅門 教的神像,後經證明,是觀世間菩薩像。一次在修整巴戎寺時,發掘一尊觀世音菩薩雕刻石像另外在安哥其他地方發現的碑文,都證明了當時柬埔寨人信奉大乘佛教的情 形。)
巴戎寺,意為“中山”,據說象徵著宇宙的中心,全部建 築約由五十座石塔組成。寺門東向,中央為二階層的台基,兩層四周都有浮雕迴 廊。下層高出地面約一米,台基長一六0米,寬一四0米。上層高出下層台基二點四米,長八0米,寬七0米。台上四周羅列二十八座石塔,中央一座特大的主塔,塔頂 高出平地約四十三米。如將兩層台基上環繞的石塔計算在內,共達五十多座。每座石塔的四面,都刻有觀世音菩薩像,面露慈悲,低視 微笑,注視四方。巴戎寺的石壁浮雕藝術,在台基作十字形的內迴廊上,我 數以神話故事為題材;但在外迴廊上,有些題材是描寫出國王事蹟或人民生活,例如戰爭場面、市場情形、舞孃形像、狩獵圖、鬥雞圖等,而且都是高浮雕,人物特 別顯出圓渾,尤其是門神和音聲天像,富於創造性,表現精神充沛。由此可以看出,從安哥寺到巴戎寺的藝術過程,風格更趨 於寫實,向技巧成熟的階段發展。不過後者高浮雕裝飾,有時過分繁褥,深鑿顯露,已不如 前者浮雕構壯闊,不刻意於顯露,較有含蓄之美。又巴戎寺有些建築物已經塌毀,不如安哥寺保存完整。
闍耶跋摩七世於1186年,在東池西南建塔普隆寺 (Ta Prohm),紀念他的母親。據說這座寺當年用了七萬九千人工,用去金箔重達五噸, 極為巍峨壯麗。寺中住有五千僧人,經費由3,140個鄉村稅收來維 持。此寺已受森林侵毀很多,裡面四周迴廊幽暗,而廊壁上的 浮雕,大部分取材於佛教。 1191年又建普拉坎寺(Prah Khan),紀念他的父親,此寺大部已經傾毀,四周圍橋長共約三千米,外繞以約四0米河溝,河水與當時北池相通寺前之東門路旁排列一行巨石人。在安哥城北的北池中心一小島上,又建那伽般寺 (Neak Pean譯為幡龍寺),周圍環繞石刻那伽,中有一七0米闊的蓄水池,四面又有四小池環繞,佈局有如花形。東西南北四門,分別以牛首、馬首、獅首、象首的石刻為 裝飾。
《真臘風土記》中,對於當時安哥王城各種重要的建築 物,都有概要的敘述,所說是公元十世紀至十三世紀的情形,形容安哥的富盛,為柬埔寨最燦爛的文明時代書中許多敘述的地方,大多可以現在安哥的遺跡對照出 來,記載翔實。
安哥的建築藝術深受印度文化的影響,雖然是出於吉蔑族 的建築家、藝術家、工作者,卻具有承繼印度建築藝術的風格,而又能運用技巧純熟的手法融合為自己獨創的特色。柬埔寨的建築藝術,肇始於公元第六、七世紀,最初以孤 立的聖壇形式出現,受到印度芨多王朝時代藝術的影響。到了第十二世紀,經過五百年不斷的發展,出現安哥的藝 術,達到藝術的頂峰,姿態雄偉壯觀,富麗堂皇。而安哥寺與巴戎寺迴廊的浮雕,主題雖淵源於印度文學及 宗教,但吉蔑族人卻加以改變,揉合本土素質於其中,表現極為真實、活潑、和諧、勻稱、生動、精美,達到極高的藝術成就。

第四章 安哥以後的時期的佛教
  (公元1432-1884年)
  柬埔寨用佛歷。至於在什麼時候開始採用,沒有明確的記載,可能是在南 傳佛教傳入以扣,也可能是受泰國佛教的影響。柬埔寨至安哥以後時期,可說是逐漸走向衰落和崩潰的時 代。佛教也是同樣情況,但缺乏詳細記載。
公元1434年,龐哈耶特王為避泰人的侵略而遷都至百 囊奔。 (“百囊奔”(Phnom Penh),意為“奔夫人山”。傳說在五百年前,奔夫人在湄公河邊淤泥中,發殃五尊佛像的奇蹟,便在近處山上建塔供奉,遂得名為“百囊奔”。)在新都東南的一個山丘上,營造 宮殿,建築一座鐘形的佛塔。 1471年,越南擊潰占城,占城淪為一個很小的國家, 從此越南一躍成為柬埔寨的強鄰,勢力漸漸伸進柬國境內。公元1516-1566年,恩倉王(Ang Chan)在位期間,為了保衛國家領土,曾數次擊敗泰國軍隊的侵襲,收復在他以前喪失的土地。恩倉王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他建築很多佛塔來莊嚴的首 都。 (DGEHall:A History of South East Asia,第128頁。)
公元1555年,葡萄牙基督教旦米尼克教派 (Dominican)的傳教師克魯斯(Gaspar da Cruz),首先抵達柬埔寨當時的首都羅屋克(Llvek)傳教,但遭到佛教團體的反對,不久離去1583年或1584年,又有另一批葡萄牙傳教師柬埔 寨,也遭遇同樣的情形,不久離去。其中只有一人為柬王所喜愛,留下學習柬語,組織一小型 基督教徒團體。 (KGEHall:A History of South-East Asia,第233-234頁。)
柬埔寨也有少數伊斯蘭教徒,這是約在四百年前,由馬來 族人傳入,他們是自越南中部佔(Cham)的地方移居柬埔寨之馬來人後裔。 (印海譯《柬埔寨之佛教》一文,載《海潮音》第40卷 4月號。)
公元1587年,泰國擊敗緬甸的侵略,遂趁戰勝之勢討 伐柬埔寨的背盟毀約,原因是柬埔寨乘泰國與緬甸作戰之危,侵占泰國的巴真。這次泰國除收復巴真,並舉軍追趕至柬埔寨的新都羅屋 克,然後才退兵。
公元1593年,泰國納理遜王集合了十萬大軍,向柬埔 寨進攻,宣布要懲罰柬埔寨在公元1586年背盟毀約。泰軍分三路,很快就攻下了柬埔寨的馬德望、暹粒、巴薩 克等北部重鎮,然後會師進擊羅屋克,至閃年七月攻破,都城為泰軍摧毀殆盡,國王薩陀(Satha)帶著子女,逃去老撾,客死異鄉。從此柬埔寨處於泰國控制之下,遂步走向衰微。 (1.《印度支那文明史》,第243頁。2.馮汝陵: 《泰國史話》,第92-93頁。)
  後來柬埔寨倚靠越南人的協助。才擊退泰人。但為了酬謝越南,允許越南人定居在柬埔寨控制下的西 貢。嗣後佔人因受不了越南人的壓迫,很多人擁到柬國境內, 這不僅擾亂了柬國的安寧,也使柬國與越南的關係惡化起來。到了公元1691年以後,柬國兩個王子為了爭位,發生 內戰,遂給與越南和泰國介入的機會,柬國漸呈分裂,一個政權由泰人支持,都烏東(Udong);一個政權由越南人扶助,都西貢。雙方常互相討伐,戰亂延持多年。
到了公元十八世紀末及十九世紀初,柬埔寨的領土,比起 安哥王城廢棄時代,已縮減了一半。公元1800年,越南兼併了整個南圻。大事移民。而西部的馬德望、詩疏風、安哥等省,已被泰國佔領。
公元1812年,泰國責柬埔寨久不信貢,曾遺師問罪, 柬王那坤暹(Nakuam Shan)遂奔南圻。後來藉助越南軍得以復位,而泰人佔據著柬埔寨北部諸 省。公元1833年,越南在柬國的駐軍,儼然以統治者自 居,並將柬國的省分易以越南名稱,及採用越南的政治組織。至1847年,泰、越、柬三國訂立協約,由泰人所立之 柬王統治柬埔寨,而越南軍退出柬國,割讓嘉定、朱篤二州以謝越南。
公元十九世紀中葉,柬埔寨的羅諾敦(Norodom) 在位,這時柬埔寨國家已經面臨危亡之時。他既受制於泰國,而法國已侵占越南的大部分領土,逐步 建立殖民統治,於是便利用越南作為侵略柬埔寨的根據地,向柬國討取宗主權。公元1863年,法國駐越南的總督拉格蘭地耶派出使者 團向柬埔寨提出建議:“法王願將柬埔寨作為保護國,派駐節官一名長駐境內;柬國王未獲得法國同意前,不得擅自讓其他國家建置領事;溘與柬國子民,均有權分別在柬埔 寨與法帝國境內自由居住;法國願意傾全力協助柬埔寨抵抗外侮,並負起維持境內的和平和秩序。”(崔貴強: 《東南亞史》,第254頁。)當時柬埔寨因面臨泰國的 威脅,國家瀕臨危亡之際,羅諾敦王便與法國簽署了“烏東條約”。至此柬埔寨國脫離了泰、越的壓迫,也結束了與泰國之宗 主關係。但泰國仍保有柬國的馬德望、暹粒、詩疏風及其他六個海 島。
  
第五章 近代的佛教
  (公元1884-1988年)
  柬埔寨處於法人不斷的壓力下。公元1884年6月17日。法人又強迫羅諾敦簽訂了一個新條約。約中規定柬國王必須承認法國提出的一切有關行政、司 法、財政及商業的改革;稅務、海關及公共工程部門,須由法人主管;法國每年津貼柬王三十萬法郎;柬埔寨在未取得法國同意前,不得向外借款。這樣,第五章近代的佛教的文官被置於法國駐節官控制 下,而且重要官員都為法人,甚至全國教育、軍警組織,都受法人的管制,所以名義上雖為“保護國” ,實際上是法國的一個殖民地,為法屬印度支那的一邦。
1907年,法國向泰國索回了馬德望、暹粒、詩疏同及 第五章近代的佛教東北的地區。
法國佔領柬埔寨,前後共達九十年。年積極方面來講,在法國“保護國”名義下,柬埔寨至少 還保持了一完整的國體,避免被泰國逐漸吞沒,而且向泰國討回了東北部失土。 1897年,法國宣布廢止奴隸制度,因當時柬埔寨的奴 隸,約佔人口三分之一。大部分因債務而淪為奴隸。 (《樂南亞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86頁。)此外法人 強調立法公平、建立醫院、鋪設公路、興造鐵道、建設城市,發掘柬埔寨的光榮歷史並做了大一整理工作,法人還極力提高國王地位,使其成為代表國家的象徵。 (崔貴強著:《東南亞史》,第255-256頁。)
在消極性方面來講,法國對柬埔寨人民進行殘酷的榨取與 奴役,掠奪大量的田產,並通過各種苛捐雜稅、物資侵占、貿易壟斷、銀行借貸、貨幣發行等,進行剝削。限制柬人言論、出版、集會、結社的自由。尤其是教育的忽視,全國沒有一所高等教育的機構。教育不發達,文盲佔百分之七十以上。法人還強迫柬埔寨學校教學法語,派法人充當教員;政府 官方文件規定須用法文,推行愚民政府使柬人與法人同化。
柬人在法國殖民統治壓迫下,曾不斷地激烈的反抗,進行 了無數次的反法運動,其中亦有多次由佛教徒領導,但教被鎮壓下去。譬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柬埔寨一位高僧阿查汗鳩, 因宣傳愛國思想,而被法國當局逮捕放逐。這件事引起柬人的抗議,在百囊奔集合數千群眾和佛教徒 舉行示威遊行。要求釋放阿查汗鳩。 (邵敏之編著:《柬埔寨風物》,第35頁。)
雖然每次反法運動都被殘酷地鎮壓下來,但無疑也加深了 柬人的警覺,使他們更加痛恨法國的殖民政策,以無比的決心和勇氣來爭取國家的獨立與自由。
1940年,日本進攻東南亞各國。至次年七月,日軍已經完全從法人手中控制了整個印度支 那,日本與法國簽訂協約,同意日本使用印支的港口、城市及機場。在經濟方面,又給予日本印支的工商業和關稅優惠待遇。不久日本又脅迫法國將柬國的馬德望、暹粒兩省,以及老 撾在湄公河西岸的土地割讓給泰國。日本還對柬國進行物資掠奪,主要為大米、橡膠、胡椒 等。強迫來人負擔日本軍費,使柬人受到極大的痛苦。
1945年3月,日本以武力強迫法國交出整個印支的統 治權。但是不久,日本在同年八月就戰敗向盟國投降。日本戰敗後,法國又重新佔領印支三邦。為了掩飾殖民政策,1946年1月,廢除柬埔寨“保護 國”的地位。同年11月,又承認柬埔寨的獨立。但當時法人在柬埔寨,實際上仍擁有行政、財政、經濟和 軍事等很多權力。
由於柬埔寨人熱望爭取獨立,不斷地反抗法國箝制,法人 就逐漸地交出一些權力。直至1954年7月,日內瓦會議協議,與會各國保證尊 重柬埔寨的主權、獨立、統一和領土的完整,並對其內政不作任何干涉,法國願在協議規定期限內,撤退共駐柬埔寨的軍隊。從此,法人結束了柬埔寨前後九十年的殖民統治。
至於柬埔寨近代的佛教,先是因為國家受法人的統治,自 然不會注意佛教的提倡,但佛教文化是柬埔寨傳統的信仰,深圳特區入普及民間,佛教仍在全國各地流行。在舊式的教育制度下,寺院就是學校,僧人擔任教師。同時,佛寺也是廣大人民宗教活動的中心,對三寶有崇高 的敬仰。就是後來在新教育制度下,也有很多學校由佛寺主辦,僧 人兼任教師。公無1914年,在首者百囊奔創立了“高給巴利文學 校”,給予青年出家人四年教育,並傳授現代一般知識。後來這所學校改制為學院。 1933年成立初級巴利語學校,三年制課程。這種學校現已發展為四百所,他布全國,每年約有二千學 生畢業。 (1.2500 Years of Buddhism,第430頁。2.印海譯:《柬埔寨之佛教》。)
1925年,在政府支持下於首都百囊奔成立一所王家圖 書館,提供宗教指導的計劃;1930年,創立一佛教研究院(Buddhism Insti-trute)。數年後,又由政府指定成立一個“三藏委員會”,包括許 多位高僧和著名學者,編印巴利聖典及翻譯成柬埔寨文。兩利語文如果編印出版,共約110冊,1955年,已 經出版55冊。除此,不編印其他多種柬文佛教典籍,約有187冊。 (同上。)
1957年佛涅槃2500年紀念,柬埔寨全國舉行熱列 慶祝,掀起熱潮。
1959年,西哈努克佛教大學(Buddhism University ,柬名Preah Sihanur Raja)落成,是柬埔寨佛教高等學府。僧人考入學習三年,可獲一般文憑;再四年經考試及格 者,可獲得學士學位;繼續深造,通過答辯後,可獲得博士學位。 1960年招收四十名學士僧,產逐年增加。 1965年一般學僧一百名,學士僧二十一名;1970 年分別增為一二九名和四七名;1972年達到一五0人和五四人。學習主要課程為佛學理論、語言知識、西方科學知識,並 配合日常禪修活動,培養行解並重的優秀佛教人才。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54-155頁。)
柬埔寨的佛教僧團,分為二個宗派:一、大宗派 (Mahanikaya);二、法宗派(Dhammayuttika- nikaya)。依1957年統計,全國有2,800所寺 院,82,000多比丘和沙彌。傳統的大宗派,寺院佔94%僧人佔90%。這派是公元十四世紀初期自泰國傳入。法宗派原是泰國曼谷王朝拉瑪四世蒙骨王(公元 1851-1868)在未即位前所創立,實行佛教改革,提倡嚴持戒律。後來這派也傳入柬埔寨,此派僧人和寺院雖屬少數,但多 為貴族出家,並獲得王家的支持。 (1.《東南亞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86-87頁。 2.Robert C.Lester:Theravada Buddhism In Souteast Asia,第66頁說,於公元十四世紀初期,上座部佛教傳入柬埔寨與老撾。)
1968年,編篡翻譯近四十年的柬埔寨文佛教三藏,終 於全部完成出齊,共112卷,其中律藏13卷,經藏63卷,論藏43卷。 1969年4月1日,國家與佛教為此舉行隆重慶祝。 1970年,柬國統計有僧侶65,034人,其中大宗 派62,678人,法宗派2,385人;寺院3,369所,其中大宗3,220所,法宗派139所。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55頁。)
柬埔寨全國人口85%信仰佛教,因此,在柬埔寨憲法 上,人民有“信教自由”,並且規定“佛教為國教”。國王是宗教維護者的象徵,也是佛教最有力的擁護者。 (《東南亞細亞的宗教與政治》,第86頁,252 頁。)全國青年男子大多數都要至少一次出家,接受佛教優良有訓練,經過一段時期,然後還俗;就是國王也常暫時放棄王位,過一段出家修行的生活。
此外,柬埔寨有兩個較大的佛教社團組織:一是“世界佛 教友誼會一柬埔寨中心” (WFBCambodia Center),負責與世紀各佛教國家有關國際性佛教活動之聯繫。 1961年,第六閃世界佛教友誼會在柬埔寨首都百囊奔 召開(11月14日至22日),有二十五國派代表參加,共107人,另旁聽者300餘人。一是“居士巴利學會”,負責佛教宣傳工作,協助在家佛 教徒學習巴利語,以及其他國家語文的研究。 (《佛教大年鑑》(1969年版),第267頁。)
1970年3月,朗諾發動政變,推翻西哈努克,廢除君 主立憲制,改名為高棉共和國。新政府繼續奉行佛教為國教政策。但佛教僧侶對新政府明顯的有兩種看法,即大多數佛教 徒,主要是住在鄉村的僧人,尤其年輕激進的支持西哈努親王,為此遭到壓制;住在城市的僧人,尤其年輕激進的知識僧侶,對新政府表示欣賞。朗諾政府為了安撫佛教界,宣稱尊重佛教在民族傳統的人 民生活中的重要性。軍隊也公開表態支持佛教在憲法中立為國教。 1971年1月,朗諾晉封兩派僧長為僧王,給與特殊禮 遇;中一方面對僧伽施加壓力,強調僧人必須服從國家政府的領導。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55-156頁。)
1975年4月17日,柬埔寨人民解放軍解放金邊,成 立民主柬埔寨,忽視佛教在人民生活中重要性,佛教受到致使的打擊。據西方學者統計,1975年柬國原有僧侶約 65,000人,至1979年所剩無幾,佛寺受到嚴重的破壞。不久,越南軍隊入侵柬國,扶植韓桑林政權,政府宣布宗 教信仰自由政策,但嚴格限制佛教活動,緊密控制在國家管理之下。這時國內估計約有僧侶一千人,交還或修復的佛寺二千餘 所,也有些宗教活動舉行。越南的僧人也開始進入柬國,積極活動,試圖將佛教實現 “越南化”。因此很多僧人及佛教徒投奔到解放區或逃亡外國。後來民柬人民武裝力量節節勝利,洪森政府為了擺脫困 境,被迫對宗教政策作了一些調整,1985年允許五十五歲以上的人可以出家,規定必須效忠政府,面青年人一律不得出家,這是違背佛教傳統精神的。 1988年宗教政策又作了一些修正,國家電台開始播放 一些佛教的的節目。同年四月三十日,國會召開會議,對憲法作了修改,第六 節規定:“佛教是國教。宗教活動要遵守國家憲法,禁止利用宗教危害國家安全、公共團體和人民利益之活動。”柬國終於回歸傳統,重新確認佛教的作用和地位。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58-159頁。)
至於中柬兩國佛教的友好交往,1956年9月柬國僧人 參加國際佛教僧侶代表團,訪問中國,受到中國佛教協會的盛大的歡迎。閃年,中國佛教代表團應柬埔寨政府的邀請,赴柬國參加 佛涅槃2500年紀念盛典,產進行兩週的訪問,參觀安哥勝跡,受到熱忱的接待。 1961年世界佛教聯誼會第六屆大會在金邊召開,中國 佛教協會派遣喜饒嘉措率領的代表團前往金邊參加,受到高格的接待。同年,柬國政府將新編出版柬埔寨文藏經一部五五冊,贈 送給中國佛教協會。中國佛教協會也回贈一批漢文和英譯佛經給西哈努克佛教 大海陸空。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64頁。)1970 年自朗諾政府建立後,不斷發生戰爭,兩國佛教交流就減少了。
柬埔寨與越南兩國因歷史遺留的關係,在越南的南部有高 棉族人,仍保留上座部佛教信仰,信徒約有八十萬(亦有說150萬)人,寺院四百座,僧侶約一萬人。此上座部佛教早期由柬埔寨傳入,與柬國佛教關係密切。 (楊曾文主編:《當代佛教》,第165,192頁。) 又因柬國近二、三十年戰爭不斷,有部分僧人逃至泰國及西方國家流亡,也有留學國外讀書建寺弘法的,但因背後缺少支援,影響力不大。
總之,柬埔寨自獲得獨立後,國家的政治、經濟、教育 等,都在力求改革和發展,佛教也逐漸復興起來,有了很大進步。但在近幾年內,由於外力的干預,內戰不數據,進步已經 停滯了。不少佛教文化古蹟,也遭到無法避免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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